蝶笑花从一开始就爬上了红伶的塔尖,再也没有跌下来过。
公共场合中,云剑与他,却再没有交集。就算有人津津乐道,爱谈最初那一段“窃玉劫香”,后来没有更多的口舌好嚼,而蝶笑花又与别人传出了更多蜚短流长。与云剑这一段,倒也淡了。
就是戏台前,水上,火烧戏船,云剑挺身救了他,他脱险后,也自有谢二老爷等人来慰问他平安。云剑功成身退。
更鼓敲到两更,谢府的车马才回府。才近府门时,已经有人候着了。
若是小厮、仆妇们迎接主子们回府,那是理所宜然。不过这次,等候的人是林代。
“你这孩子,这样晚,怎么等在外头呢?”谢老太太慈爱的问。
“正是这样晚了,不见老太太、老爷太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回来,玉儿心里着急,实在忍不住不出来迎。”林代道。语气很正常,如一点儿甜腻腻邀功请赏的意思。就像晚上加班到凌晨,等老板来查的时候,该做的东西全做完的,该发的也全已经全发给客户,这时候真真不用再多表白,就一句“好了”,上头已经心里有数,如果趁机多拌撒娇撒痴的作料,碰上好这一口的也还罢了,换了口味正常的,岂不倒胃口,把观感都拉低了。
谢老太太领情的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扶在了云舟的手里。
“林姑娘身子怯,好生歇着罢!这样夜深还出来做什么呢?”大太太服侍在谢老太太后头,开口道。
大少奶奶则服侍在大太太身边,听着婆婆说话,陪着笑。漓桃跟在再后面几步。竭力藏着脸上的忧虑。她知道她家小姐生产至今,才真是没有大安,很容易倦怠,每个月那会子也有些折腾。亏得是大太太疼惜,容她歇息了这么久,但总有人看不过去,要讲她恃功自傲。生了个儿子就自以为可以不尽媳妇礼数了。大太太倒是客气。没说什么,但她娘家的家教是极严的,略听得半句。便忙派嬷嬷来警告她,在公婆面前多多孝顺,休叫人说了她父母家教的闲话。大少奶奶起惕起怵,这次七月半从头奉承到尾。偏生又身上来了,仗着底子还好。撑到现在,漓桃是怕她已强弩之末。
林代的视线扫过大少奶奶、漓桃,扫过云剑。
云剑也望着她,眼里估摸的意味很重。
还没见时。云剑以为她是一只脆弱的雏鸟,亟须呵护。见了面,云剑觉得她是江上锁奇峰。偶尔露峰芒,直到现在。那峰顶到底有多高还不好说,里头藏的是什么法宝更不好说。倘若她所求仅是求得尊长宠爱,那还罢了,若是眼界再开阔……
云剑暗笑自己:一个闺中女儿,见识所限、礼教所限,再开阔能到哪里去?黄莺儿再娇俏,能如雄鹰般在天上飞么?完全是不同的格局。
他估着她在谢府最大的造化,就是攀上了老太太的宠爱、将其他老爷太太兄弟姐妹的关系也处好,借这关系网找个好夫婿,嫁过去,就保证了一生的安稳富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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