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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幻境

  眼球在颤动。

  视野里,无数奇特的符号正从墙壁上漂浮而出,开始缓缓在周围旋转起来。

  那些使人无法洞悉真意、就连最优秀的历史研究者们都不禁产生怀疑的“文字”,在天马的面前开始了不断的排列组合,逐渐构成了一副全新的,能够感受到明确「意义」的面貌。

  (是的,我见到过……)

  尘封的记忆之页逐渐被剥离开来,天马能清楚地认知到,他现在所注视着的到底是什么,又拥有什么样的意义。

  ——在代表太阳的符号之下,远古时代的金色巨兽正在伸展开它的双翼。

  当它出现在战场之时,强烈的光芒会灼瞎敌对之人的双目,大地会在瞬息间化为充斥着熔岩与火焰风暴的炼狱,将一切都化作灰烬,被红莲灼烧殆尽的灵魂,将永远不得以转生。

  在神明的使者中,其也是立于最上阶位,只有身为神之化身的「王」才能够使役的,最为强大的存在:

  【拉之翼神龙】

  至高神明,太阳的化身,拥有足以将古代文明彻底化为灰烬的强大力量——令人从心底感到恐惧的,为之颤悚的力量。

  而在记忆之中,在封印着神明石板的下方,正是与之如出一辙的,能够将这最强神明的力量唤醒的特殊文字——

  【古代神官文字】

  虽然现在少年看似是清楚地理解了他人不能明晰的未知事物,但此时在他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理解」本身,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才是真正的异常。

  即使是前世,作为千年神器持有者的他,也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完全不能够理解这些在石板上雕刻的神秘文字,后来在制作太阳神的卡牌时,他也只不过是将旁边疑似注解的文字原封不动的拷贝到了卡片上罢了。

  而在询问“守墓一族”这些文字意义的时候,他只得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没有被选择。”

  言毕,不论他再怎么询问,也都没有得到任何其它的答复。

  那时,不甘心的他使用了「眼」的力量,还动用了和国际幻象社所有情报机构的能量,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即使拥有着全世界也极为优秀的情报网,即使拥有能够洞悉人心的奇特能力,却竟然连关于这「文字」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结果令他感到讶异,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对于远远超越自己想象的,自己曾经妄自尊大,想要操控的神秘力量的恐惧;是在直面神明时,认识到自己只是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感受到的恐惧。

  那时,他不得不放弃。

  但现在,在这全新的世界之中,天马却发现自己突然明白了这些文字的意义!此时他心中的震撼,应该和读过的小说中那位有着闪电形伤疤的男孩,发现自己能够理解动物园里蟒蛇语言时相同吧!【注】

  虽然少年的心情仍然没有平静,但在他的眼中,从旋转排列的符号中获取到的「信息」并没有停止它们的传送。通过视觉的回路,它们将积淀了千年的秘密不断注入少年的脑海之中。只是简单的「注视」,天马就能够明白,这些文字正在对他叙述着的,面前这幅壁画的真正含义:

  ——这个国家,曾经经受过巨大的磨难。

  异国军队的入侵,让这片土地生灵涂炭。他们的士兵野蛮而且强大,似乎不可阻挡,王国的军队在他们的面前节节败退。

  坐在王座之上的王疲惫地望着等待自己命令的将士,他已经知道,士兵们最多只能够再坚持七日,在这之后,他所在的王都也会宣告沦落。

  所有的男人都会被杀害,而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则会沦为奴隶。被王所热爱的国家,也毫无疑问,会迎来最为悲惨的末路。

  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他向愁眉不展的王进言,利用已经解读出来的,国家传承千年的“魔术书”中的知识,制造传说中能够给人带来强大力量的“道具”。

  王应允了。

  尽管先王告诫过他“魔术书”中的知识是禁忌的存在,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进言的“那个男人”则被王委托在七日之内完成这重要的职责。与之同行的还有三百名士兵,以及最为优秀的三位神官。他们会按照“魔术书”的记载,前往远离王都的地方进行制作“道具”所必要的仪式。

  七日之后,“那个男人”回来了。

  单独一人。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与他同行的神官和士兵们的命运又是如何,没人能够知道。但能够明白的是,他能够活着回到王都,已经是如同被神所眷顾的奇迹。

  最重要的,他成功带回了能够拯救王国的“道具”。

  在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甚至连神灵使者都能够支配的“道具”帮助下,王领导着被神明选中的六位神官,仅依靠七人之力,就消灭了所有进犯王国的敌人,守卫了国家。

  而在庆祝胜利的宴会之后,“王”却回避了洋溢着喜悦气氛的士兵和臣民。在黑暗的密室中,他秘密召见了给国家带来胜利的“那个男人”……

  等等……

  “一个人”?“那个男人”?

  文字中展现的,这个类似某种历史传记的故事对于天马而言很是新奇有趣——尽管一些关键词有着莫名的即视感。而当看到这些在故事中疑似是“敷衍了事”的“记载”时,天马立即就产生了疑惑:

  从头到尾一直都用“那个男人”作为称呼的“他”,到底是谁?名字又是什么?从这“传记”里的内容来看,明明“那个男人”是作为“主角”的,在文中有着非常重要地位的人,但为什么,在这记载之中没有留下名字?

  疑惑之时,周围符号的旋转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天马感觉,甬道两侧的墙壁似乎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不!它们确实在扭曲,而且不止是墙壁,此时少年周围的一切都正在发生剧烈的形变,就像是,要将少年从这个世界中完全放逐一般!

  而在这席卷一切的漩涡之中,唯一诡异地保持完整的,就是少年面前的壁画。而少年的目光如同受到莫名的引力般,只能够注视着它。

  「战争」、「魔术书」、「道具」……「神灵的力量」、「七人」、「神官」……没有留下名字的「制造者」、「王」……秘密的「召见」……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强烈——

  “唔啊——”

  再次睁开眼睛时,银发少年惊愕的发现,自己竟漂浮在半空之中!

  身体仍然无法做出任何的行动,仍然像是被什么束缚着一般——这样的他,只能够作为一名“被动者”,作为“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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