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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8 Phoenix Rabbit

东方铃雨夜 铃雨兰夜 5115 2021-12-01 01:40

  “我想我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教导辉夜公主的相模跪坐在竹取翁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您、您怎么会这么说……”

  “不会有更好的求婚者上门了。”

  相模再次行了一礼,说道。

  “所以,还请造员外容许我就此离开吧。”

  “大、大人!”

  竹取翁目送着相模离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一边,辉夜公主正对着镜子,把涂黑的牙齿一一擦白。

  “公主、公主殿下!”

  外面传来了侍女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随着皇子殿下他们的离开,豪邸外面的人全都……”

  “就像退潮一样了无踪影了,是吧?”

  “是的,奴婢正要向您报告……”

  “不管他们了,我们去赏花吧!”

  辉夜公主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白净的牙齿吓得侍女一愣一愣的。

  “公主殿下,您的牙齿……”

  “还是白色的好看。走吧,赏花去。”

  “是、是——”

  侍女赶紧去准备,一会就叫好了车夫和牛车。同行的还有老婆婆,竹取翁还在为辉夜公主拒绝五位贵公子的事生气,不肯前去。

  牛车慢慢的在朱雀大道上行驶,随风飞落的樱花瓣和翱翔的白鸽擦身而过,辉夜公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从土御门穿出平安京,便来到了郊外。

  天气的转暖让花草盛开的异常灿烂,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一株巨大的樱树,上面的樱花如若云霞,美不胜收。

  “去那里!”

  辉夜公主指了方向,牛车很快便到达了树下。

  “哇,好漂亮!”

  侍女扶着辉夜公主下了马车,辉夜公主却甩开侍女的手,几步就跑到了樱树下。

  “真是,好像做梦一样……”

  她欢快的在树下奔跑着,耳边仿佛响起了几个小伙伴的吵闹声,金发的老师的抱怨声,还有怀里的兔子优昙华的哼哼唧唧。

  她愈发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梦中,一个每晚都会做的梦中。她不愿意醒来,只愿意永远沉浸在梦境里。

  可惜,梦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不会醒的梦,总有一天会变成悲伤。

  “啪。”

  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婴儿,她赶紧俯下身来,想抱起这个婴儿。

  “啊!对不起,这位大人!”

  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人影飞奔过来,赶紧抱过孩子,然后立即跪下向辉夜公主磕头。

  “大人请恕罪!”

  他身边的一个女人也跪了下来,颤颤抖抖的向辉夜公主磕头。

  “田、田丸!?”

  辉夜公主惊讶的张大嘴,在她面前跪下的人她分外的熟悉,一听声音立即就听了出来。

  “我、我——对不起,大人!”

  抱着孩子的男人抬起了头,正是田丸。将近一年未见,没想到他已经结婚生子了。

  “不需要这样的,田丸,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原来可不像这样说话呢!”

  见到山里的朋友,辉夜公主显得十分高兴,她觉得自己好似抓住了那个梦一般。

  “对不起!以前是小的太无知,才会冒犯公主殿下!像小的这种贱民,是配不上公主殿下的朋友的,还请公主殿下原谅小的以前的行为!”

  一边说着,他一边扬起右手,拼命的扇着自己的嘴巴。

  “以前小的说了太多冒犯公主殿下的话,要是您想赐死小的,小的无怨无悔,但还请饶了小的妻子和孩子一命!”

  “请公主殿下饶命!”

  田丸身边的女子拼命的磕头,额头磕出的血迹滴落在地上,染成一朵朵枯萎的梅花。

  “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田丸你不必这样……”

  “请公主殿下饶命!”

  田丸只是不停的扇着自己,嘴角的血迹同她妻子额头的血迹一起,流成了一把血红的刀,割断了两个世界。

  “木丸,三郎还有舍丸他们去哪里了。”

  辉夜公主的声音失去了温度,变得很冰冷。

  “木丸在上次下大雪的时候冻死了……三郎和舍丸不知道,我们失散了。还请公主殿下饶命!”

  “公主殿下饶命啊!”

  这时,侍女扶着老婆婆才刚刚走到樱树旁边,两人看着盛开的樱花都很开心。

  “今天的樱花真漂亮。小公主,你说是不是——”

  “回去吧。”

  辉夜公主只觉得意兴阑珊,她低着头,拿过斗笠戴了起来,斗笠上的面纱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

  “这……”

  “回去吧。”

  在她们身后,田丸和他的妻子还在不停的磕头,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而那棵盛开着樱花的樱树,则迅速的枯萎,变成了一棵死树。

  回城的路上,辉夜公主一直茫然的望着窗外。

  突然,牛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侍女赶忙掀开帘子向车夫问道。

  “前面好像死了几个人。”

  车夫皱了皱眉,往旁边赶了赶牛,从人群旁边绕开了。

  “听说是偷东西被打死了啊,真可怜。”

  “啧啧,小偷本来就应该被打死。”

  “不过他们年纪都还不大,偷了几只鸡就被打死也有点过分了。”

  “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被偷东西。”

  外面吵吵嚷嚷的,辉夜公主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打死的两个人,赫然是三郎和舍丸。

  她突然觉得世界崩塌了,那个梦碎成了粉末。

  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知道即使自己跪在他们面前哭,他们也只会觉得恐惧,害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们真的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那些梦里的记忆,永远的被遥远的距离所隔断,变成了连回忆都不能去回忆的过去了。

  刚回到家门口,辉夜姬就看见门外的侍卫在踢打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侍卫依言停下了,向辉夜姬行了一礼。

  “这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野丫头,居然想要见您,小的们气不过,就踢了她几脚。”

  那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衣裳破旧,身上全都是淤青,一只手臂不自然的垂下,显然是被打断了。

  “下次不准再随便打人。找医生给她看一下,然后带到我这里来。”

  “不、不用!小的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

  那小女孩只是拼命的磕头,侍卫拉她都拉不动。

  “跟我进来吧。”

  辉夜姬叹了口气,侍卫们赶快让开条路,那小女孩在侍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

  “你有什么事?”

  辉夜姬跪坐在她面前,语气淡漠的说道。

  小女孩听出了辉夜公主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愈发颤抖得厉害了。

  “请说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辉夜姬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状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请、请您嫁给父亲大人!”

  小女孩说出了很奇怪的话,同时拼命磕头。

  “你是?”

  辉夜姬疑惑的问道。

  “我是车持皇子的女儿,还请您嫁给父亲大人!”

  “车持皇子?是藤原不比等阁下吧,不过你既然是那位大人的女儿,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呢?”

  眼前的女孩根本不像是一个达官贵人的女儿,更像是灾民的女儿。

  “我、我是私生女……所以,连名字都没有……但是,至少父亲大人让我活了下来……”

  “所以,请公主殿下您嫁给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一定会开心的!”

  “回去吧。”

  辉夜姬摇摇头,说道。

  “除非他能带回来他所说的蓬莱之玉枝,要不然我是不会考虑的。”

  “那、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找得到!明明是传说中的东西……”

  “既然他说了,就应该去找到。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是吗?”

  “我……”

  小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住的磕头,血迹把木地板都染红了。

  “回去吧。”

  辉夜公主站起身来,冷漠的离开了。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怕自己心软。

  一个月之后,阿部右大臣造访了辉夜姬的家。

  “您看,这是多么美丽而不可思议的光芒啊!”

  阿部右大臣从一个华贵的锦盒里捧出一匹光芒四射的布,放到竹取翁面前。

  “噢噢噢!这光芒!”

  竹取翁被这布的光芒惊得大声呼喊。

  “照我想啊,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昂贵的聘礼了吧!但是,只要能赢得辉夜公主欢心的话,不管付出多少心力,都是值得的。”

  “那么,就请您在这里把它烧了吧。”

  帘子里,辉夜姬淡漠的声音传来。

  “什、什么!?”

  “如果这是真正的火鼠裘,就绝对不会被烧毁,而是更增光辉,对吧?”

  “那、那是当然!这绝对是珍贵无比的火鼠裘,丢入火中也不会被烧毁!但是如果做了这样的试验的话,恐怕会在我与公主殿下之间留下芥蒂……”

  “正因如此,还请您连同我怀疑您的芥蒂一同丢入火中,燃烧殆尽吧。”

  “哼,我明白了。”

  阿部右大臣咬着牙,把火鼠裘交给了下人,下人小心翼翼的把火鼠裘放进盛着燃烧的碳的鼎中。

  只见那火鼠裘在火焰中迅速扭曲,变形,然后被点燃,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啊啊啊啊!我的火鼠裘!!”

  阿部右大臣惨叫着跑向鼎,不顾危险的抓出被烧成灰烬的火鼠裘。

  “啊啊啊!我的家产啊!!都被烧成灰烬了!!!”

  “你、你知道为了这个我花了多少钱吗!?啊!?”

  阿部右大臣抓着那一堆废墟,冲着辉夜姬大声叫嚷。

  “都是你说要烧了它,才、才会这样!你、你这个恶魔!啊啊啊!”

  阿部右大臣惨叫着,跑出了庭院。

  辉夜姬只是目送着他远去,脸上毫无表情。

  第二个造访的,是石作皇子。

  他恭恭敬敬的捧上一个锦盒,交由辉夜公主查看。

  辉夜姬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黑黑的石钵。她觉得奇怪,伸手向石钵一摸,手上染上了黑黑的痕迹,还摸出一张纸。展开一看,纸上写着一首诗:

  “渡海超山心血尽,

  取来石钵泪长流。”

  那石钵黑黑的毫无光泽,连萤火那样的光都没有。她捻了捻手里灰黑的痕迹,摇头提笔写了首诗:

  “一点微光都不见,

  大概取自小仓山。”

  写完,便把信纸连同石钵还给了石作皇子。皇子把石钵扔在门前,再写了一首诗:

  “钵对美人光自灭,

  我今扔钵不扔君。”

  但是辉夜姬不再理会他,他只得嘟哝着,一边朝着辉夜姬怒目而视,一边无奈的离开了。

  “大概对于他们来说,我不过是和这些假货一样而已。”

  辉夜姬在换衣服的时候,对着侍女说了一句。

  侍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称是。

  又过了半个月,侍女给辉夜姬带来了消息。

  “听说大伴大纳言大人被海里的风雨吓破了胆,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吗。”

  辉夜姬拨弄着一朵花,淡淡的回应着。

  “还有,听说石上中纳言大人在取燕的子安贝的时候摔断了腰骨,已经咽气了。”

  辉夜姬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叹气道:“在下深感抱歉。”

  石上中纳言的家人来辉夜姬的府上闹了几天,最终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只得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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