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毛色赤红,身具虎斑,胁生双翼,三目人面,它看上去就像是只巨型猫科动物,不知不觉间便盯上了这只老鼠,它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但这只野兽格外能勾起它的食欲,于是它先用足部柔软的肉垫无声跟随着猎物避免惊动,却发现猎物的速度着实有些骇人。猎手不希望嘴边的肉飞走,心急之下便展开羽翼一跃而起,径直扑向那只灵敏的黑色动物。可展开羽翼的风声还是暴露了它的行踪,王暝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底力向前一跃,让原本应该咬断自己脊椎的攻击落在了自己的后腰上,那对前爪也没能压制住自己的身体。
“吱吱吱!!”
这当即让王暝发出一阵痛呼,可也激发出了潜藏于王暝灵魂深处的残暴与骨子里的凶性。他猛地扭过头看向约有自己三倍大的猎手,原本如黑曜石般浑圆的眼睛里除了因疼痛生成的泪水外,还有狰狞密布的猩红血丝!
猫?猫!!
猫抓老鼠天经地义是吗?是吗?!!!
那猎手没料到竟然这家伙躲过一劫,但没有关系,只要再加把劲咬断他的脊柱,只凭一对前爪他是绝对爆发不出原本的速度的,而猎手也不介意享用生食,事实上猎物惨痛的悲鸣会让它更加开心,就连口中的血肉都更香了。猎手咬着王暝的后腰把它叼起来,用力摇晃。这是为了甩晕猎物,让它失去还手的能力。
不料王暝是水鼠,他的抗眩晕能力极强,被愤怒心火充斥灵魂的王暝反而不在乎生死了,哪怕今天自己真就被咬死在这异国他乡,可这只猫!这只长着人脸的丑逼傻猫!它他妈必须要死!哪怕和我一起死!!
王暝扬起蛇尾,把这坚韧而又锐利的武器直接拼了命地胡乱往猎手脸上戳去,王暝的身体受过大泽水气滋养许久,他是世上第一个有意识收纳外界能量为己用的生物,而这个世界其实存在了也没多久,他的身体素质实际上远高于同体型的生物,而这根蛇尾在数次尝试把猎手脸上戳出许多血洞之后,终于刺中了他的右眼,并顺势刺穿薄薄的眼眶骨深入它的大脑之中,破坏了它的脑干。猎手连发出哀鸣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暴毙而亡。
可深陷狂怒之中的王暝没有因它死去就放过它。王暝在猎手摔倒时也掉到了地上,它不顾伤痛与晕眩转过身对着猎手的脑袋就是一阵撕挠,那条蛇尾依次捅吓了它脸上的三只眼,并把猎手的大脑搅拌成一团浆糊。杀红眼的王暝看着猎手凄惨不堪的人面,发出怨毒的狞笑。
“吱吱吱……”
好啊,你想吃我,对不对?
他张开嘴巴,一口便撕下猎手脸颊上的肉,不待细品,将其吞吃入腹。
那可就别怪我吃你了……
王暝爬到猎手的腹部,咬破肚皮,钻入其中,一路吃进去,当新鲜血肉的甜美与五脏六腑的甘苦在舌尖蔓延开来时,王暝便突然间顿悟了,他如今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残暴的世界,一个造物主极度不负责任的世界,一个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的世界,没有谁会照顾一个小小少年的心思,没有谁会在乎一具老鼠身躯中塞着的会不会是这个世上最开化最聪慧的灵魂,更没有名为文明的遮羞布,只有鲜血淋漓的厮杀,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只有……生与死。
所以,为了让“王暝”活下去,某个象牙塔中的人类就该给茹毛饮血的野兽让路了……
王暝在猎手温暖的体腔中咀嚼着它紧实弹牙的心脏,用它的胸骨磨砺自己的牙齿,从它的脊柱中吮吸鲜热的骨髓,不由得发出了癫狂的,狰狞的,愤怒又悲伤的笑声。
如果说这一切杀戮本就是自己带来,是自己所一手造就。
那么没有理由,他这个始作俑者的表现还比不上那些跟风狗对不对?
对不对?
对不对?!!
王暝从被他吃空的猎手体内钻出来,鲜血让他原本乌黑似墨的毛色变成了暗红,而他后腰上深达脊柱的伤口已经在进食的过程中愈合了。王暝做好了决定,他要参与到这场盛大的厮杀之中,他要加入这由自己亲手揭晓的派对,他要成为舞会上最耀眼的那颗明星!他要踩着生灵尸体堆砌而成的高塔去直面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然后杀了祂!嚼碎祂!把祂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让祂为擅自扭曲自己的人生而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
有趣的是,最适合自己发展的地方,自己的主场,实际上并非陆地。
而是水中。
王暝的鼠眼中盈满愤怒,这场战斗仿佛触发了他的开关,让他极为完美的融入到了野兽的身份之中,他掉头冲回水里,满心欢喜地投入水族众生的厮杀狂欢里去,猎手的血在水中晕散开来,流转若火,仿佛王暝此刻的心情。
“吱吱吱……”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那就来吧!
王暝牢牢掌控住了自己身周的水域,摆动蛇尾游向那片修罗盛景。有着细密牙齿的银色鱼群有如无数片快刀那样包裹住了王暝,却在水体本身传来的重压下被挤碎成了无数肉糜,王暝吸入那些冰凉腥咸的鲜血,却不觉得恶心反胃,反而觉得牙齿、爪子、尾尖都在发痒,抓心挠肝的痒,不嚼烂、撕碎、贯穿什么就非常难受的痒,他将已经显露出癫狂的目光投向那些大家伙们,神情跃跃欲试。
王暝周身的暗流当即在他的掌控下变成梭形,这也是王暝敢去和那些体积千百倍于自己的大家伙们找茬的底气,在水中拥有制御水流的权限,这可谓是一等一的大杀器。至少目前为止,王暝看到的那些家伙不管如何奇形怪状都没有哪怕一只怪物如他这样拥有特殊的能力,被愤怒冲昏头脑,把谨小慎微都抛诸九霄云外的王暝就这么吱吱怪笑着如鱼雷般杀向战场,他虽然平日里有副好脾气,却是发起狂来就会不管不顾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