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合拢的白色阳伞如同棍棒般抽打在红魔馆那扇被七曜魔法使不知附着了多少防御性术式的铁门上,阳伞的伞骨在空中甚至因巨力而弯曲成一个角度颇小的圆弧,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击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就连虚空之中都隐隐传来一丝琉璃碎裂之音,漆黑的缝隙如蛛网般攀附在阳伞挥舞过的轨迹上。【】
那两扇铁门在接触到阳伞本体之前就被扩散的气浪击打的变形、扭曲,被触发的法阵光芒如炽阳般明亮了一瞬,却在真正的阳伞触及门扉的一刹那崩毁殆尽。门扉发出整座红魔馆中都能听到的爆破声响,其中大量金属不翼而飞,蒸发成浓密的雾气。呈放射性的直径三米左右的破口边缘处的金属被烧得红热,这是阳伞的主人赶苍蝇般随手一击之下的结果。
坐在无人靠近的一张空桌上的八云紫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淡然地呷下一口红酒,紫眸中幽幽光芒一闪而过。
“你还是太心急了啊”
沉重的雾气即将散尽,那个丰满美好的女性身影一步踏破周围的雾气,不知何时再次撑起了阳伞。
她的笑容与来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温婉而柔和,仿佛这座洋馆大门如今的凄惨现状与她毫无干系,她只是一个姗姗来迟的客人而已。
女子悠然地踱向宴会的会场,仿佛在巡视自家的花园。
哦,花园,没错。女子漫不经心地想到。也不知道那些小家伙们在家里乖不乖,花肥还够不够用。要知道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不开眼的小妖怪闯到自己的花园之中了,孩子们也许久没有尝过血肉的滋味了
女子随意扫视着奢华的城堡,如鲜血般艳红的眸子中慵懒而魅惑,如同午后晒着太阳的怠惰大猫。
难得出门,回去的时候顺手带上几只看得顺眼的妖怪当花肥吧。
至于不顺眼的她们连成为花肥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能将八云紫带来的那个家伙当做花肥的话,不知道会长出何等妖艳的花朵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女子开心地笑了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我可舍不得,如此珍贵的花朵怎么能在盛开之前就肆意摘下呢那是多么暴殄天物的粗鲁行为啊。
女人伸出舌头轻轻着有些干燥的嘴唇,血色的眼瞳中满是期待、雀跃,以及狰狞的笑意。
让别人帮你养花,就不要因为果实被别人采走而愤怒了哦
八云紫。
他是我的。
少年突然一阵心悸,那是食物链下层的生物在面对比自己强出数倍的猎食者时本能的反应。
不只是他,除了少数几只妖怪之外,在场的所有妖怪都带着恐慌和憧憬将目光投向了会场的入口处。
因死亡而恐慌,因强大而憧憬。
来者被阳伞投下的阴影所覆盖的温柔笑容和善如微风晨曦,但却有庞大而狰狞的恶意笼罩了在场的一切。背对着会场入口的王暝下意识地将芙兰朵露抱在了怀里,眼眸中的漆黑颤动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破瞳孔的束缚,蔓延至整个眼球。
芙兰朵露感受到了王暝的颤栗,蜷缩在少年怀中的小女孩忍不住和着少年一并颤抖起来,她将头深深埋在王暝的怀里,肩膀耸动个不停。
“芙兰,王暝,你们”
艰难地抵御着恶意侵蚀的蕾米莉亚无意间看到了少年的脸庞,虽然对于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愤怒而无力,但她现在显然有着更应该担心的事情。
““我们怎么了吗,姐姐馆主大人””
激动狂喜到全身上下都颤栗了起来的两只妖怪缓缓歪过头,动作如同木偶般生涩僵硬。少年脸上的狞笑几乎撕裂嘴角,他的至黑眼眸不受控制地睁大,平整的牙齿变得锋锐而尖利,如同无数剃刀。
虽然这两只妖怪如今在相互的影响之下越来越平和理智,但是镌刻在他们灵魂中的,根深蒂固的疯狂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消失的东西。
而现在,在外界如此庞大的恶意刺激之下,那个被囚禁四百九十五年的癫狂吸血鬼和她同样癫狂的忠实扈从再次睁开了两双崩坏的眼眸。
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踏出太阳花田的大妖怪满意的看到没有妖怪说什么蠢话,做什么蠢事。她们都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眼中满是迷醉和惶恐。
还算满意,打6分。
但是我讨厌别人一直盯着我看。
大妖怪将一直笑到眯起的血色眼眸睁开,用毒蛇般的目光扫视过看向她的所有妖怪,那些妖怪就像是被什么重物迎面砸中一样的向后倒飞而去,在飞行的过程中炸裂成无数血肉碎骨。
前一秒还是樱花飘落的美丽会场,下一刻就变成了尸骨遍地的修罗盛景,两者之间的差异原来只是有没有几十只妖怪坐在那里让你杀而已。
不过樱花树一向是以尸体为食的,想来这些樱花经此一宴,将来定然会变的更加鲜艳吧
虽然大妖怪的姿态闲庭信步,但如果把她的行进路线画出来的话就会发现,那是一条笔直的直线,通向此刻正在压抑自己暴戾欲丨望的少年。
就算是疯子王暝,他也知道什么样的敌人是自己连露出敌意的想法都不要表露出来的。
四季鲜花之主和境界的大妖怪擦身而过,八云紫在此刻举杯,仿佛在为什么,为谁而庆贺。
“按照赌约,我可以离开太阳花田了。”
“是的。”
八云紫饮下一口如血美酒。
“你早就可以了。”
近一点,再近一点。
远一点,再远一点。
少年咬住了自己的手臂来保证自己不会失去理智而冲上去和那只大妖怪厮杀,满口獠牙尽数深入臂膀之中,传来的疼痛让王暝还能勉强保持理智。他的笑容越发扭曲,颤栗的幅度越发增大,仿佛一个正在发病的癫痫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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