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无论是仇然还是魏严都没有想到一直状若瘫软的血魔罗竟然会忽然爆发,将这吊桥斩断。
很显然,血魔罗已然筹谋已久,就在等着这个时刻,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仇然这个同亲哥哥般的仇人,更不知道如何面对魏严这个一直视若仇人的父亲,也许只有死亡才是她所能够做出的唯一选择,当然,如果能够带着仇然一起死的话,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甚至,就在她坠入深渊的瞬间,嘴角还勾勒起了一抹
“无忧!!!”
魏严瞳孔猛然收缩,疯狂的咆哮了一声,随即身形一闪便到了深渊边缘,没有半分的犹豫,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魏严这一跳虽然看似突然,但是就在他跃下的一瞬间,双腿却重重的蹬在了岩壁上,整个身形顿时犹如炮弹一般弹射而出。
自身的发力再加上重力,魏严下落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刹那间便出现在了血魔罗的身侧。
看着魏严的身形在自己的视线中不断放大,血魔罗眼神不由得一阵波动,她完全没有想到魏严竟然跳的如此果决,那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就像她做好了准备与仇然同归于尽一般,魏严也肯定知道这一跳绝难生还,可是她却从魏严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犹豫。
自从她有记忆的那天起,她便被血萨教灌输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理念,血萨教也是人人如此,没有情感,有的只有威胁压迫以及利益诱惑罢了。
所以,除了仇然之外,即便是面对着她那个所谓的父亲——上一代血魔罗的时候,都是那般对待,何曾想过有那么一天,一个人可以奋不顾身的保护她。
看着魏严那焦急的神态以及那张远超年龄的沧桑面容,血魔罗只感觉内心猛然一颤:“这又何必?”
虽然血魔罗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魏严的耳中却字字如雷,这一刻他是开心的,自从血魔罗身世揭开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这般话语,虽未对他相认,但却没有了抗拒。
魏严原本紧锁的眉头在这一刻瞬间舒展开来,大手伸出,一把抓住了血魔罗的手臂,随即用力一扯,血魔罗顿时整个身体向着断崖之上飞去,而魏严自己则在这一扯之下再次加速下坠,一瞬间便撞入到了仇然的身上。
虽然这一撞的力度远弱于寻常的重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魏严撞到仇然的一刻,仇然整个人就好似被石化,一动不动,甚至就连眼神都瞬间呆滞,任由两人向着坠向深渊。
“好好活着,为了我,更为了你母亲!”
魏严的声音异常的柔和而温暖,可是,血魔罗的表情却忽然间凝固在了那里,望着急速下坠的魏严,原本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图像在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猛然苏醒,一张年轻而慈爱的面容一瞬间与魏严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他的父亲,没错,是他的父亲,虽然两个看起来已经找不到太多的相似之处,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没有半分的区别。
“爹爹~!”
血魔罗用力的嘶喊着,眼角更早已泪水飞扬。
与此同时,魏严的双眼同样被泪水浸满,虽然视线已然模糊,但是在他的眼中,她似乎又变为了那个努力翻身的模样、那个摇晃走路的模样、那个牙牙学语的模样、那个以为在他怀中,口水浸透他衣襟沉睡的模样。
忽然间,一个金色的爻字浮现在了血魔罗的脚下,而魏东来则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了血魔罗的身旁,右手探出,一把提住血魔罗的手臂,同时轻轻的踏在了那金光闪耀的巨大爻字上,身形犹如冲天的雨燕一般,笔直的向着崖上冲去。
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爻字浮现在了魏东来的脚下,那金色的光芒是如此是凝实,又是如此多灿烂,即便是在这般境地下,依旧给人一种到穷则变、枯木逢春的感觉。
让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一个闪耀着柔和光华的东西恰好到处的出现在了魏东来身侧。
琥符!
魏东来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左手一挥,直接将其握在了手中,身形则再次一跃,直接冲到了崖边。
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众人分别抓住了他和血魔罗,将两人拖回了崖壁之上。
“九叔!”
魏东来双膝归于地面,疯狂的嘶喊着,目光怔怔的望向身下的深渊,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泪水不断的滴落地面。
视线中,那还能看到魏严的身影,即便是以陈默堂的鬼眼也是一样,只余下迷雾深处那缓缓流转的漩涡昭示着让人撕心裂肺的一幕。
“替我好好照顾你堂妹!”
魏东来最后的声音,通过鬼索在众人的耳边回荡着,语气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隐隐带有一丝欣喜与释然。
“九叔!”
方远山、刘海成、沈万宝、钱老谋、陈默堂,一个个全都跪在了那里,额头更是与地面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响,这几名被誉为六柱年轻一代的少年,此时全都卷曲在了那里,身体也都缓缓的抽动着,随着那阵阵抽搐,防护六魂都抽离了一般,留下的只是一个空白的躯壳。
虽然他们与魏严相处的时间也不过这么十数天,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如父、如师、如兄般的存在。
而一旁的血魔罗,同样呆呆的望着崖下,那个一直被他试做死敌的父亲,在自己一心求死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性命来拯救她。
只可惜,上次一别十数年,未曾相见;这次一别虽是刹那,却是永远。
“噗~~!”
随着一口鲜血自血魔罗的口中喷出,整个人随之瘫软在了地面上。
见到这一步,原本跪伏的几人全都冲到了血魔罗的身前,她是魏严的女儿,即便是她是血魔罗,他们也绝不容她有失。
一时间,撘脉的撘脉,疗伤的疗伤,片刻过后,血魔罗再次悠悠转醒,几个人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别说话,你的情况有些麻烦!”,血魔罗刚要开口,魏东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经过刚才几人的探查发现,血魔罗体内的伤势远比她表面看起来要严重的多,原本他们以为是经脉受损,哪曾想到,血魔罗不但浑身经脉尽断,就连丹田都废了。
想来,一方面因为仇然夺功所造成的伤害,另一方面则是她聚力斩断绳索那最后一击所导致,原本受损眼中的经脉已然不堪负累,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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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我听着爷爷的讲述,整个人如坠梦中,如果这一切不是爷爷亲口对我说出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人为是古诗或者吹牛逼,但这是是爷爷亲口讲述的,即便我心中有再多的怀疑,都不由得多出一份相信。
“你说呢?”,面对我的疑问,爷爷微微一笑,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满是苦楚。
“奶奶?!!!”,望着爷爷眼神,我愣神了片刻,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魏无忧是我奶奶的名字,在爷爷讲述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作为小辈,虽然知道奶奶的名字,但是平时又怎会以名字称呼。
也许是太久没有使用过奶奶的名字,即便是在爷爷讲述中,我都没有意识到,魏严女儿的名字竟然与我奶奶一般无二。
爷爷望着我,缓缓点了点头,但是我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视线中倒影着的却是奶奶的身影。
得到爷爷肯定的回答,我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平静,反而激荡得无以复加,即便是到现在,我都无法把对我宠溺无比的奶奶与那个举手投足间取人性命的血魔罗联系到一起。
“当时你奶奶的伤势太过严重,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我们个人倾尽所有,而我的鬼眼也因为消耗过巨,无法复原。”,爷爷的话语虽然不无遗憾,但是语气中却隐隐带有一丝的得意和庆幸,很显然,与奶奶的性命相比,那让秘术届垂涎不已的鬼眼完全不不值一提。
怪不得自我记事儿起,奶奶都是不是的出入医院,但是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奶奶身体不好,但是经过了爷爷这番讲述后终于明白了,奶奶病情的诱因。
“爷爷,后来呢?”,对于爷爷和奶奶之间的事情虽然好奇,但我并不打算追问,毕竟对于他们两个人,同时也对于我来说,结果是好的,非常好的那种,可是奶奶与爷爷结合既然成为了必然,那么六柱又怎会分崩离析呢?
“因为琥符丢了!”,爷爷也显然明晰我心中疑问,回答极为简洁,也极为的坚定。
“什么!?”,虽然只是六个字,但是却宛如六道炸雷,让我整个人如坠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