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钥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走上前站在孟赢前头,尽量放缓语气:“那老人家,我们好好说,你先别哭了,你觉得如何好?赔你医药费还是送你去医馆?”
老妇人愣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你们用马车送我们回家,我们村子里有大夫。”
孟赢吐了一口气,觉得事情能这样解决是再好不过了,为勉耽误时间催促道:“那赶快。”说着就准备将地上的人抱起来。
车夫挡了一下:“我说过了,我没有撞到他,这分明就是……”
“你是说我们讹钱?”老妇人才止住的哭声一下上扬,瞬间又是贯穿耳膜的哭声:“大家来评评理!你们看我家老头子,好好的一个人被他们撞成这个样子了……”
说着又用手去抓扯孟赢,孟赢又不敢还手,抬起手臂护住脸。周围开始有议论声,南宫钥忙一把拉过车夫,声音小到只有两人可闻:“他真没事?”
车夫顿了顿才说道:“腿断了。”
“你。”南宫钥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正要上前,被车夫一把拉住:“我看了,不应该是才撞到的,肿胀程度看来至少有一两日了。”
南宫钥回头看了一眼那咄咄逼人的老妇,又扫视了一下四周小声道:“先解决眼前。”说完上前几步抓住老妇往孟赢脸上去的那只手:“这位阿婆,我们送你们回去。”
老妇正酝酿出的情绪一下偃旗息鼓,愤而抽手瞪着南宫绪,车夫二话不说将地上的老人抱回到马车上,周围的人眼看双方都没有异议,无事可观便慢慢散开了。
车厢内安置了那一家人,此后的路上便是南宫钥、孟赢同车夫一起挤在马车前室。南宫钥不自在的小副度动了动,虽说现在他是个男儿身,但其实内心来说被两个大男人死死挤在中间还是有点抗拒。
除了老妇时不时拉开车厢前的门帘指一下路,马车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孟赢附到南宫钥耳边:“觉不觉得不太对劲?”
南宫钥点点头,凑近车夫:“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人?”
车夫一愣,缓缓转头看向南宫钥,半晌,车夫说:“你的眼睛。”
南宫钥摸了摸,又拉他一把:“你还知道我的眼睛得变一变是吧,小哥,别装了,问你话呢。”
车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南宫钥了然道:“那就好,还有啊,别介意,我早就知道了,可这当口不好再陪你们演下去了。”
车厢前帘被一把撩起,老妇疑惑道:“你们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别想丢下我们几个!”
南宫钥回头笑道:“没想丢下你们,我们总不能不说话吧。”趁着老妇拉开帘子时往里扫了一眼,那个妇人正抬头在打量他,那眼神实在是让人如芒在背。
老妇人将门帘拉下,一下又安静下来。南宫钥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悄悄在孟赢与车夫手心里写下“小心”二字,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的车厢,二人心领神会。
三人达成共识,想着趁这一路无人时就将这几个人丢下,可悲的是,一路走下去一直有人,为免波及无辜,也不想多生事端,这一路硬是走到了底。
眼前出现一个小村庄,正是炊烟袅袅时,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碾压着路边的青草颠簸着前行。
几人正在盘算着何时将人扔下时门帘再一次被拉开,老妇人指着前方一个左右环绕着槐树的破败小院:“就是那里。”
孟赢一眼望过去,眼神一沉,抬手握住车夫的手,喝停了马车:“我们不去了,就到这里。”
“那不行!”老妇人指了指南宫钥几个:“你们信不信我嚷嚷,别想跑,我老头子一天不醒过来你们就别想走。”、
南宫钥看向孟赢,看对方脸色不对,便对车夫道:“请帮我将那位大你大爷抱下来。”再看向孟赢:“要不送到他们院子外?”
车夫二话不说,跳下车一抬臂挡开老妇,一把将老汉抱了下来。
南宫钥看了看依旧晕迷不醒的老人,叹道:“你们有什么目的,我们一次性将事情了了,若是要钱你就开口,多了我们也没有。”
老妇怒道:“你们撞了人还强词夺理。”
“我们强词压理什么,都送到这里了,有必要这样吗?或者,你们有什么目的?”南宫钥眉心一皱,冷眼看向老妇。
那老婆子惊觉地后退一步:“你胡说什么。”
“是吗?是我胡说?”南宫钥一步一步走过去,指着那个妇人:“你究竟是谁?”
那个妇人惊恐地抬头,老妇人瞪了那妇人一眼,咬牙道:“真是个废物。”
说话间车夫怀中的老人猛地睁开双眼,同时撒出一把粉末,车夫猛地一甩手,将口鼻一捂,横扫一腿。
孟赢跳过去拉着南宫钥往后退去,正待提神运气,突然道:“不好。”话音刚落,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几个人全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孟赢说道:“中计了,那粉末是为也这个准备的。”
南宫钥拉住他的衣袖,之前的利落全不见了:“师兄,这是怎么了?”
“有人动用了融阴术,将死气提到这里困出了一个空间。”孟赢面色严峻:“在这里我们同死物是共存的,这个不同于幻术,可以说是真实的,大家小心。”
南宫钥紧张地说道:“师兄,我该怎么做?”
“别怕。”孟赢紧张的四处张望,无奈除了浓黑什么也看不见:“你身上有护身符,只要这里面的鬼魂……没有实体就不成问题。”
“师兄……”南宫钥同车夫一起靠近孟赢,这种情况下,三个人之中只有孟赢可以依靠。
孟赢眼睛依旧盯着一片黑暗的四周:“什么?”
“护身符没有了。”南宫钥小声的说道。
“什么!”孟赢愣了愣,忙从怀中掏出来两个三角形的符一把放进二人手中:“拿好,这件事过了给我好好说说你是干了什么好事!”
南宫钥抿紧嘴唇,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一切都吞噬了,在这黑暗之中除了心跳与彼此相靠感知到的温度就只剩无边的黑,与这黑暗带来的绝望。
明明是黑得浓重的墨色,却无故袭来一阵轻飘飘的风,南宫钥的头有那么一阵发晕,晃神间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木屋中,他辨识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进的是个小屋,从窗口看出去能看到外面槐树。
南宫钥想打开房门,可是那门被拉得“哐当”作响也打不开,他心中生出一些恐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情形。
这屋子虽说小了些也破败了些,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要不是发生了这么难以理解的事,还真就是一个普通农家的样子。
南宫钥贴墙站着心里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以及能逃出去的方法,眼睛扫到桌下的一条凳子。
他正准备去拿,胸口莫名的被什么紧紧抱住,低头一看,环在他胸前的是一双惨白发青的手,这手臂从墙壁穿过将他死死禁锢住。
南宫钥惊惧交加,从腰间摸出那把小刀用力插向那双手,只那么一瞬间,那双惨白的手便消失不见了,那把小刀径直插入了南宫钥的胸口。
胸口的剧痛瞬间将他吞噬,南宫钥无力支撑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惊惧交加之时他想起了手腕上无面的血珠,撑着一口气正要去打开那个小圆球,身旁紧闭的门外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间这样熟悉,南宫钥猛一回头,看着那扇他怎么也打不开的门缓缓开启,身着华服的南宫钰侧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良久,南宫钰“扑哧”一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还是说,为了避开我特意搞成了这个样子?”
她缓缓蹲下来,与满头冷汗的南宫钥对视,眼神中有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却被南宫钥捕捉到,他浅浅地呼吸,忍痛说道:“你在恨我。”
南宫钰一愣,随即掩口笑道:“我怎么会恨你,你可是我的姐姐啊。”说着话,一双冰冷的手摸上了她的脸:“你这身体我可是还要用的啊。”另一只手沾了点南宫钥胸口的血,看了看,放进嘴里舔了舔,对他一笑:“放心,我会治好你,会治得你这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南宫钥咬了咬牙:“你就不能放过我?我只想好好活着,不会同你争什么。”
南宫钰的脸色一下变得阴鸷:“你已经抢了,从最开始的时候你就有最好的,你用了这么多年,该换我了。”
南宫钥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错。”
“怎么不是。”南宫钰手上用了些劲,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南宫钥抬起头:“凭什么你就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凭什么他即便为了我愿意杀了你却还是放不下你!”
南宫钥看着她,良久,他问了他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父亲现在在哪里?”
南宫钰看着他,扬了扬眉,突兀地松手,站起来背过身去,肩膀抖动,发出的声音像笑又像哭,又是好一阵时间,南宫钰止住了声音,空气里除了血腥就只剩空寂,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南宫钥心底升起,他率先打破这寂静:“这问题很难答吗?”
“你还是这样。”南宫钰回过头,珠钗碰撞发出叮当声:“这么咄咄逼人却又毫无用处……我只能说,现在我才是曾国的君主,南宫家现在归我统领。”
南宫钥瞳孔微颤,这么说来,要杀她的人并不是南宫极,他仰视着南宫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还不容易。”南宫钰好笑地看着他:“周朝以往的一些人现在是我的人,你的消息我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你变成了男人,不过没关系,法术而以,我现在有的是办法,总会让你变回来的。”
南宫钥勾起一边嘴角,冷冷说道:“方才外面那个妇人是琴芬扮的吧,你把她也留下了。”
南宫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认得出她来,没错,她服侍了你那么久,对你最是熟悉,就是她告诉我说你就是南宫钥。好了,我今天不是来同你叙旧的。”说着,她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