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一鼓作气向前冲去,真是勇者无谓,这龚长凡算得上是女子中的一员猛将,就是有些犯轴。破空而去,还未近身,那条带着腾腾杀气的舌头又卷了过来,上面的伤口居然没有初初刺中时那么严重,就只是一个小伤口。
南宫钥想不明白,龚长凡则惊讶不已,倒没有多少害怕。这个姑娘果然不一般,占胜恐惧的能力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不一般的姑娘下手更狠,一刀劈下势要将那条舌头给斩断。
问题是一剑斩进去竟然给卡住了,腥臭的黑血溅了龚长凡一身,她半边身子溅了许多黑血,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徒留南宫钥内心战栗。
舌头带着剑往回收,上面还站着个死不松手往外拔剑的龚长凡。这是她最大的杀伤性武器,龚长凡心里头盘算得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松手,下一个回合她被吃掉的可能性就会大上许多,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收回她的剑,这是最低要求,当然如果能将这舌头给切断就更好了。
两边的雾气嗖嗖地往后飞,可见这怪物的舌头真是很长,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那舌头是不是长了个感应的物什,居然抓捕猎物如此精准。
前方隐约出现两团黄色的光,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有个怪物,那柔柔的黄光倒是让人感到温暖。再近了些,那黄光就不是温暖了,而是有些惊悚,太大太亮,中间还坚着一道黑线。
龚长凡的那柄软剑终于抽了出来,不过很让她惋惜的是那条舌头只切了一半,龚长凡一身已经又湿又臭,但是她浑然不觉,跳了下去。
脚刚沾地,那怪物已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嘶嘶”声,看来舌头已经收了回去,还能发出声音说明舌头也没啥大碍。雾气波动,一股黑气迎面扑来,龚长凡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脚下刚稳那条舌头又卷了过来,令人称奇的是那条舌头居然又长好了许多,只是恢复的情况比之前那一次差了许多。
龚长凡不胜其烦,一剑甩过去,又狠又快,不过那条舌头灵活了许多,避开时杀了个回马枪,却不与她硬碰,只将她扫倒在地。龚长凡翻身而起,一股黑气再次袭来,这次她没能躲好,沾上了一些黑气,整个人突然失了力气一般,有些虚脱。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龚长凡转身便跑,可后头那个东西太大,即便不紧不慢的速度,赶上她也是毫不费力的事。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那东西原来是一条油光水滑的硕大巨蟒,光那头就有一幢小楼大,难怪那双竖瞳看起来那么大。接着一道劲风,一个巨大的爪子扫了过来,这家伙居然还长脚!
龚长凡忙着逃命,心里开始为虞㶣任重做出最坏的打算,很有可能其中一魂已经被吃掉,而另外一魂就很关键了,不然英明神武的虞㶣任重就真的成了个二傻子了。
既如此,好汉不吃眼前亏,逃走再寻个方向去找另外一魂,只是前面不能再跑了,再跑又得将这妖物引到正在乖乖打结的虞㶣任重那里。
她转了个方向远离河岸继续跑,也不知那蛇妖是不是气得狠了,居然对她穷追不舍,紧跟在后头,倒是因为身躯太大,转弯时速度变了下来,也给了龚长凡一点逃跑的时间,拉开了与那妖怪的距离。
可此刻她的身体因为那黑气的原因,实在是跑得艰难,想着之前是不是虞㶣任重也被这黑气所伤,故而才分魂而逃,可她不会分魂,而且即使会分,她只剩两魂,分了的话被食去一魂,回去也得变傻子,也许到时候连怎么回去也不知道,最后不是被这妖怪吃了,就是同化在这虚无之中。
路上又撞见几个虚白的魂魄,那蛇妖也不忌,甩着舌头就将那几个魂吞了进去,再甩出来的舌头居然已恢复如初。龚长凡瞬间明白过来,这怪物食这魂魄是可以强大自身,不被这虚无吞食,魂归天地。
只是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哪怕再存在个千万年,最终也不过是苟活。
有一种飘忽的感觉,南宫钥觉得自己在乘云驾雾,这感觉不是来自于龚长凡有多么厉害的轻功,而在于龚长凡脑子发晕,魂身将倒。而回头看去,那只硕大的蛇妖已近在眼前,那条长舌头正从嘴里探出,一个瞬间便甩到眼前。
南宫钥以为要完了,龚长凡却就地打了个滚,躲过了那条舌头。蛇妖舌头第二次卷来,龚长凡瞪着眼睛看着,心里明白死期已至,却也没有什么哀伤。正在她准备闭眼受死之时,一条半透明的残臂甩了过来,刚好碰到那条舌头,腥红的舌头一卷,收了回去。
接下来,一个残破不堪的独臂魂身拉起龚长凡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这条断壁大概肉挺多,那蛇妖竟然没有跟着追过来。
前方的男人跑得疯快,魂体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洞,白色的雾气随着他的奔跑从那些洞里穿过,失去手臂的那一边袖子空荡荡地随风飘荡。
龚长凡跟着跑了很久,脑子已逐渐恢复清明,淡定地在后头喊了地声:“虞㶣任重。”
对方回过头来,一脸严肃,眼风向后扫了一圈,停下脚步:“什么?”
她不悦的盯着他:“我不是让你在原地打结吗?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现在你就跟着声音走,到小屋前去等着,等个一柱香时间。还是老话,时间到了没等到我你就进去。”龚长凡觉得,即便他最后变成个傻子,好歹也算是活着。
虞㶣任重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说到喜欢,你以为我会相信?还有,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后来还是被魅妖袭击了?不应该啊,我给你画好符咒了的。”
龚长凡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冷哼一声:“被毒气喷了,刚才那妖物将我卷到嘴里,我逃出来了。”
卷到嘴里都能逃出去,不愧是虞㶣任重。龚长凡看着那条虚虚垂下的袖子,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对不住。”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地方,赞同地点头:“确实该说对不住。”又看向龚长凡:“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弄得这么脏。”
她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就听到他极不高兴的又说了一句:“我不想再问一遍。”
这还是虞㶣任重吗?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龚长凡冷冷看他一眼,目光触及他失去手臂的那侧肩膀,还是缓和语气说道:“带你回家,跟我走吧,我们还得绕到那河边上去,那里有另一个你。”
他问:“你遇到另一个我?”
她点头:“所以方才认错了。”
他没再多问,言简意骇:“带路!”
龚长凡再看他一眼,转身带路。
找到打结的虞㶣任重时,那身衣服已被撕成了许多条,撕下的布条比龚长凡给他示范的还要细上许多,结也打得比她打的密上了许多,几乎就是结挨着结,这么长时间,也才用了不过一小撮布条。龚长凡眉头又拧了拧,还不待说话,抬头见到她的打结虞已经扑了上来:“凡儿,你看,我这么听话,你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龚长凡,完全忽视站在一旁的另一个自己。旁边的那个虞㶣任重太阳穴跳了跳,看样子似乎想一刀将打结虞给劈了。
龚长凡转开眼睛“吾”了一声,抽回手对两缕魂魄说道:“现在我去找你们另一个魂魄,”她用小刀割下一缕头发绑在独臂虞仅剩的那只手腕上:“你同他在一起。”她指了指打结虞:“等他将布条用到一半,你们两个就顺着声音走,见到我那间屋就进去。”
独臂虞嫌弃地看了一眼打结虞,冷声问她:“你不走?”
她说:“我尽量那个时候回来同你们一起走,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你带他先走。”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白晶瓶子,里面红色的液体还剩下一半。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时间过了一半已经找到了两个,是个好的发展苗头。
独臂虞从她手中一把夺过瓶子,瞄了她一眼,又看向那瓶子:“还剩这点时间。”
看了她一眼,独臂虞奚落道:“就凭你想找到剩下的一个我?方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吃了。”
她正要反驳就听到他接着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龚长凡可不想他再冒险,想开口阻止,他又抢了话:“那是我自己,我当然要去救,那家伙,你没那么容易找到的。”看她还要说话,他瞟了站在旁边盯着龚长凡眼睛亮晶晶的打结虞一眼,似乎有些不忍直视,抚了抚额头:“我不想同他呆在一起。”
“为什么?”这话是龚长凡与打结虞一起问出来的,打结虞还一脸欠揍的委屈表情。
独臂虞指了指对方,问龚长凡:“你觉得呢?如果你不想回来时只看到一个我,最好将我带上。”
龚长凡看了看两个虞㶣任重,略一思索,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打结虞眼里的光淡了下去,又扑到龚长凡跟前:“凡儿,你不喜欢我吗?你是骗我的吗?你是不是喜欢他?”说完委屈巴巴地抬手指着独臂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