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检查了另外一个父母常来居住的房间,没人!又去检查了厕所、厨房、衣柜、储物间……
没人!
我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电话给老妈打了过去。哪知道打了好一阵,也没有打通,于是我又打我那副站长老爸的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好一阵不过他还是接了。
“喂,皮冬,你出门没有?”还没等我说话他便一副驴嗓门吼了过来。
老爸的话甚是威严,常常被他称赞为美女的小姨子死了,如今言语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伤感,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愧为军人出身。
“我,我,刚下楼,马上……”我嗫嗫嚅嚅的说着。
“还不搞快些,一天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一样!”老爸在电话那头吼道。
我历来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反驳半句,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妈呢?”
“你三姨死了,你外婆哭昏了头,在楼上输液,你妈在服侍她!”老爸一字一句大声的说道。
“哦!”
“你,快回来,大伙都等着你见你三姨一面,然后好拉去火化!”老爸又是一副粗大喉咙命令道。
一听这话,我有些吃惊,想到一些老规矩后,急忙问道:“这么快,不是要在家停三天么?”
“哪里那么多废话,喊你快回来就回来!”老爸一通吼叫后,便重重的挂了我的电话。
他那火爆性格,我老妈历来都说他十二生肖属骡子,又倔强又臭脾气。
我急忙打电话给我那变态女经理请假,她怕我三姨找她,这假她不敢不批,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我挎着包急忙下楼去,开了我那辆老破汽车往着家里驶去,这车还是我老爸的,他去年换了车后一直停在家里,三个月前被我开到省城来了,美其名曰找工作方便。
三姨家比较殷实,住的是五津县金马河畔独门独户的小洋楼,我将车开到房前后,果然见到两个大花圈摆在门口,里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在打丧火,七手八脚的忙着搭建灵堂。
我老爸正在递着香烟招待人,我大舅大舅妈表哥表姐都来了,我小舅小舅妈表弟表妹也来了,还有些杂七杂八眼熟的亲戚和左邻右舍。
我历来最害怕死人这样的事情,那气氛都能压抑死人,进去后我站在大门口发呆,老妈见我回来,脸面上吊着两颗眼老水过来拉着我往屋内走去。
一进去后,果然见到我三姨在那里挺尸,全身蒙着一条白床单,我姨父独自一人坐在她旁边抽烟,没哭没笑也没啥表情。
“三妹,你外侄回来看你来了!”我老妈一边说一边将腿脚有些僵硬的我拉到她面前,然后揭开了那床单让我瞻仰遗容。
我见我三姨嘴角微开,两只眼睛瞪得跟麻将二筒一般溜圆,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上,仿佛那上面有个大美男一般。
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又见我三姨死不瞑目,我吓得腿脚直哆嗦,畏畏缩缩的走过去后,一膝盖头跪倒她面前,极力的想着她以前的好,使劲的挤出两颗泪珠子来。
哪知道当我瘪着嘴哭起来后,只见她那眼睛竟然神奇般的闭了下去。
“哎呀,妹夫你看,你看,我冬冬回来后,我三妹就瞑目了,我就知道我三妹最爱我冬冬了,我昨晚上大半夜的便喊了他回来呢……”我妈激动得有些手舞足蹈,也不顾礼数,拉着我姨父的手便上来看。
这时候我那姨父急忙灭了烟头,吃惊的走过来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听到我妈的喊声后,这时候我大舅小舅、大舅妈小舅妈、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他们也进来了,我老妈一个劲说道:“哎哟哟,我说我三妹最疼我冬冬了,一见到他果然瞑目了,这下好了,也可以安心走了!”
我妈没完没了的说着,到最后把我那在楼上挂着盐水瓶输液的老外婆也惊动了,偏偏倒倒的走下楼来查看情况。
“好了好了,这下我妹儿可以安心走了!”我妈依然在重复着这一句话,我分明见到我那两个老舅妈的大白眼和脸上不悦的神色。
见我三姨终于闭了眼,于是大伙说这下好了,下午便拉去火葬场的话。然后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留下我三姨夫一个人守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想来他还得伤心两日。
这时候我把我老妈拉到隔壁,我原本想把昨晚上三姨到我家里去的事情给她讲,但一进去后,我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怕吓着她老人家。
我开口问道:“妈,为啥这么快便要把我三姨火化了,不是要停三天尸么?”
我老妈瞪了我一眼,说道:“停什么停,你不知道吧,你三姨昨晚上诈尸了!哟喂喂,吓得我们够呛呢!”
我老妈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打着胸口,大波浪头发抖动得跟跳草裙舞一般,那模样仿佛昨晚上被吓得不轻。
“诈尸?”我一听这话,心头咯噔一下,急忙问道。
我老妈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靠过身来说道:“那不是,我说你别不信,你三姨是昨晚上十一点半心脏病发作突然落气的,先是眼睛闭着没了气,哪知道十二点过的时候你外婆正拉着她的手哭叫,她却突然坐了起来,吓得你外婆个半死,幺女幺女的说了半天好话,只差没跪下去你三姨才放开她……”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我听得目瞪口呆起来,想到我老外婆历来惜命,昨晚上一定吓得她个半死。不过我三姨打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点她娘家的人都心知肚明,应该早有心理准备。
我老妈擦了一下眼老水,抖动了一下高高耸立的大波浪发型,又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当时你外婆吓得不轻,我们急忙将她扶开,这时候你三姨也一下子倒在床上,又没动静了。哪知道到了一点半的时候,她又突然坐了起来,搂住你大舅妈不撒手,当时把你大舅妈就吓得尿了裤子……”
我听得一怔晕眩,又联想到昨晚上在省城的那事情,觉得这事蹊跷得可怕。
我老妈继续说道:“后来还是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她拉开,你说你三姨手脚都僵硬了,竟然能爬起来将你大舅妈逮住不放,你说这事情怪与不怪?奇与不奇?”
“怪,太怪了!”我汗津津的说道,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想到这炎热的八月里,我那后背心却凉飕飕起来。
我老妈又神神秘秘的说道:“后来你姨父的隔房三叔是个端公,说这事不吉利,天气又大,怕尸变,喊我们赶快将你三姨给火化了,以绝后患……”
这时候我已经吓得一脸土色,只是点了点头,不敢再言语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