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守东门的官兵,一高一矮,自是被之前两同事认得。温正志见了两人,才放下心来,笑骂道:“他奶奶的,你们不在门口好好守门,跑到这儿来装神弄鬼,可把老子吓坏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其实两人并非真正门卫,而是陈淑卿和小树所变。之前,陈淑卿和小树已经赶到了这本梨村,先到山坡上来勘探了一番地形,明白了清军和笼子分布格局,定好作战计划后,便下了山来,将东门两个官兵打晕,再由陈淑卿施法,自己变作高子,将小树变为矮子,两人装作巡逻的样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温正志和刘逊后面,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了他们要干的勾当,见两人从西门出去,陈淑卿二人便跃过围墙,继续跟在身后,待温正志打算杀死杜老头时,陈淑卿赶紧用妖气将两人掀翻在地。
陈淑卿并不知道两人姓名,只是对温正志问道:“你要干嘛?”
温正志用疑惑的眼神瞪着陈淑卿,反问道:“嘿,跟我装?这事儿,怕是你干的次数比我只多不少吧?”
陈淑卿顿时明白了自己打晕之人同样是个龌龊货色,便也懒得再装,喝道:“以前的事情都别说了,今日之事,立刻住手,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温正志不解道:“罗老弟,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啊?”
陈淑卿道:“我看旁边这位兄弟还有些正气,尤其是你这厮,还不乖乖把手枪放下?”
温正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使枪指着杜老头道:“你要这么说,我还非得崩了这老头不可。你不服,便去告我啊。大不了,咱们干的那些破事儿,全都捅出来得了。”
刘逊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对劲,抬手制止住温正志,问陈淑卿两人道:“你们,可知我俩姓名?”
陈淑卿本就不想演戏,不变回原型,只是不想自己容貌被两人记住,免得将来上通缉令而已,便应道:“还真不知道。”
“这就对了。”刘逊赶忙将温正志持枪之手移开,哆嗦道,“我就说吧……刚才那阵阴风,一定是妖孽作祟,附在了罗高阳、周俊力两人身上……”
“哦?妖孽?要不,我来试试。”说完,温正志举起手枪对准了陈淑卿。
虽然温正志只是想吓唬一下“同伴”,并不想真正开枪,然而,在陈淑卿的施法下,手枪还是“呯”的一声在烟雾中变为了鱼骨头,而正当温正志惊魂未定之际,陈淑卿又抬起手来,使妖气将其抬到了半空中。
温正志这才信了刘逊的话,胡乱地蹬脚大喊道:“哎哟哟,大王饶命啊,我们只是混口饭吃,养家糊口而已啊。”
陈淑卿见对方服了软,这才笑着将温正志放下,说道:“行了,我们只是来救这老人性命,并不想伤害你们,知趣的,就快滚吧。”
刘逊斗胆应道:“可是,上面每月都要来抽查死者尸体与我们所报之数是否吻合,若是我们报了杜老爷子死亡,实则又放走了他,这责任,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这么臭的地方,也竟然还真有人来查……”陈淑卿虽已用面巾罩好了脸,还是忍不住用手将鼻子捂得更紧,又心想救人确实会存在对方所说问题,便道,“官府所作所为,不过是怕兰若寺女妖诅咒之人,将亲属妖化而已。放心
吧,我们十日之内一定除掉那女妖,让所有被妖化之人复原,到时候,官府也自会取消这一隔离措施,无人会再去追究谁成了漏网之鱼。”
此话一出,温正志依然用圆滑的强调道:“哎哟哟,大王您误会了,什么兰若寺女妖啊?根本没这回事,隔离这些百姓,只不过是怕他们被感染瘟疫,保护他们而已。”
陈淑卿用鄙夷的眼神瞥了温正志一眼,正要发作,刘逊却陡然跪地道:“如两位大师真能除掉兰若寺女妖,那可是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我刘逊愿意全力配合两位救走杜老爷子。只是杜老爷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陈淑卿笑道:“这位仁兄,是非曲直分明,我挺喜欢。”又对温正志道:“你,还要装吗?”
温正志见状,也跪地道:“哎哟哟,不装了不装了,咱们就是混口饭吃而已,杜老爷子,你们带走便是,只是,他确实快不行了啊!”
陈淑卿道:“你们不用担心,杜老爷子的病,我这位同伴来治疗。现在,我还要去救一个人,就是编号七四四的那个季博延,你们,快把钥匙给我。”
掌握着钥匙的刘逊支支吾吾道:“季博延那个臭嘴,还是早点走了舒服……不过,若是被全主管发现……咱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陈淑卿道:“你们放心,我保证,他离开时,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至于全主管那儿,你们也说他死了便好。”
刘逊这才掏出钥匙,交给陈淑卿:“若放他一个人,问题不大,可是求求您,千万别再增加我们压力了!”
陈淑卿并不想过分为难两人,应道:“好,今日只放他一人,事后,定将钥匙交还于你。”说完,对小树道:“杜老爷子,就交给你了。”
待陈淑卿离去,小树冲两人诡秘一笑,伸出一根藤蔓,将杜老头身体缠住,替他治疗起来。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也不知面前这“周俊力”是何方神圣,不敢造次。
陈淑卿持了钥匙,下了山坡,又跃过围墙,进了回春营中,穿过层层红布,来到季博延所在七四四号笼子前,将其笼锁打开。
季博延一愣:“哦?杜老爷子之后,这次轮到我了?”
陈淑卿霎时想到了刚才季博延与官兵的唇枪舌战,摘下面巾,作了一个“嘘”的手势,低语道:“季先生,我不是刚才那两人,我真是来救您出去的。”
季博延不屑道:“哼,装什么好人呢?要杀老子,来一枪便是。”
陈淑卿好言相劝道:“若是你死了,你妻子王幻莲和女儿季虹雨可怎么办?今早,小雨为了救她娘,不惜在兰若寺外大雨中等了一夜,只求女妖将他娘妖化,救得幻莲大姐性命。不过您放心,我同伴已经将你妻子病治好了,她们正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我冒着风险来救你,若再不走,一旦被发现,便来不及了啊!”
季博延见陈淑卿将自己家人情况说得一清二楚,再听陈淑卿诚挚语气,如何也不像心中有鬼的样子,顿时眼眶红润问道:“幻莲,病真的好了?”
“嗯,走,我们出去再说。”陈淑卿牵起季博延的手,将他往东门方向拉去。
到了东门,只见矮子还在昏迷中,高子却醒了过来,正
在扭动着脖子,一见“自己”从营内出来,顿时如遇鬼魅般叫道:“啊啊啊——原来,我已经死了吗?”
陈淑卿二话不说,冲着其脖子又一掌挥去,将其再次打晕。
季博延顿时确信了眼前这人真是为了救自己而来,低声问道:“大侠,您究竟是何人?”
“你别问了。”陈淑卿马不停蹄地将季博延拉到了空旷地带,见四周无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这天下,总该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季博延不无担忧问:“我若走了,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陈淑卿道:“不会,我已经买通了他们一个官兵,让他们上报你已经死亡,你放心走便是。可惜,我救你一人不难,可还有这千百家庭,如今正遭遇着分离之苦啊,唉……罢了罢了,你快走吧。”
季博延又道:“若是大侠肯赏光,可否一起到我寒舍一聚?我让妻子做几个好菜,以表感谢之情。”
陈淑卿笑道:“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山上治疗杜老爷子,就不陪你了。只要小雨和幻莲大姐看到你平安回家,便比什么都好。”
季博延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跪地道:“想不到今日之天下,还有您这般行侠仗义之士!季博延虽不知道您是谁,但衷心祝愿大侠,好人一生平安,长命百岁。”
陈淑卿又催促道:“季先生好意,我心领了,快走吧。”
季博延起身,拱手道别。
目送季博延远去,陈淑卿才放下心来,心想,若只是长命百岁,我早就已经入土为安了,心里不禁更加乐呵起来。又想,杜老爷子至少已经清醒了,便打算往之前那山坡上行去。
就在此时,陈淑卿突然听到了一句孩童的声音于身后传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不是李白的名诗《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吗?哪个孩子在吟诗呢?
陈淑卿迅即转身看去,并未见到普通小孩,而是一个天蓝色的小和尚灵体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木鱼,不觉一愣。
附近有召唤系的净化使者?会是谁?释放出灵体,又是什么目的呢?
还未想明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自己连同那小和尚,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钟状天蓝色灵气给罩了起来。
不好,原来是净化使者,在对我发动攻击!
陈淑卿不敢怠慢,立即施放出妖气,打算直接从官兵模样变为狐妖形态。
然而,陈淑卿不仅未能变为狐妖,甚至连红色妖气也无法释放出来,只能一直保持着官兵的模样。
这钟,有问题!
陈淑卿朝钟壁跑去,不出所料,撞在其上,如同撞在实体钟上一般,除了身体被撞得生痛,却根本无法出去。
只听小和尚又喊了一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陈淑卿立即明白,这钟内是净化使者的结界,无法突破,便又朝小和尚一脚踢去。
就在右脚碰到小和尚的一瞬间,陈淑卿在小和尚一声木鱼敲击声中,眼见自己的整条右腿变为了石头状。
“作弊!第一关,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