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里,冷风吹过,空气很潮湿,四周一片死寂。
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尸体怎么办?”这是一个年约二十岁左右女子的声音,冷冰冰地没有一点温度。
“还能怎么办,杀都杀了,埋了不就行了。”紧跟着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凶狠道。
“埋尸?”一个胆小怯懦的声音响起,“不行…我怕…”
“他奶奶的,你不埋他,老子把你一块埋了信不信?”
“不能埋。”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还没过变声期。
“为什么?”
“埋了他太危险,要一了百了,就得毁尸灭迹。”小男孩说着的话和他幼稚的声音完全不同,成熟而残忍,“不如一把火烧了,把骨灰洒进大海里,这样才真是干干净净。”
“这倒是个好主意。”第五个声音响起,这是一个清朗干净的男声,年纪应该也在二十岁左右。
与此同时,“嚓”的一声,火光燃起。
青年用擦着的火柴点燃了手里的烟,修长的手指捏着烟,声音有些玩世不恭,“你说呢?”
火光将黑暗烧尽,隐藏在黑暗中的第六个人露出真容。
那是一张平凡的脸,算不上俊美,顶多是斯文清秀,他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令他平添了几分忧郁。
“就这么办吧。”他拿起烟,咬住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圈圈白色的烟雾。
烟雾弥漫开来,映着他的轮廓有些模糊,愈发的阴沉忧郁。
“卡!”灯光亮起,独角戏拉下了序幕。
场景也一目了然,这是在片场,正在拍一场关于谋杀的戏。
但除了演尸体的龙套外,只有一个演员。
“那个谁谁谁,你会不会演戏?这场戏说的是谋杀,你是个谋杀犯,不是个痨病鬼,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谁相信你会杀人?”导演当即就不客气的骂骂咧咧开了。
副导演问:“要不要重拍一条?”
“重拍?”导演没好气道,“这种没演技的废物,重拍一百次也就这样了。”
接着有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导演,辰哥来了。”
导演连忙道,“快,赶紧准备准备。”
“那这场戏?”副导演请示道。
“算了就这样吧。”导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于是,副导演就去吩咐人了。
“行了,你的戏完了,卸完妆走吧。”副导演朝着对面的人说了一声,语气轻慢,“换衣服的时候小心点,弄坏了你赔不起。”
徐天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吩咐完之后,副导演就走了,再没人理他。
徐天朗也习惯了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演尸体的龙套演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叫丁宇,搭上了他的肩膀,“朗哥,别听他的,那导演就会瞎逼逼,看人下菜碟,你演得不知道有多好,我在旁边都能感受到后背发寒,要是我不认识你,肯定会被你吓死。”
徐天朗没有做声,不知在想什么。
“朗哥?”丁宇见徐天朗出神,连喊了几次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徐天朗疑惑地看向他。
“朗哥,还没下戏呢。”丁宇笑道,“你可真投入。”
徐天朗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走吧,去卸妆。”
走出去的时候,徐天朗撞到一个人。
十几个保镖在后面着保驾护航,身边还跟着一群助理,这阵仗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贺辰过来的时候,刚好和徐天朗迎面相撞。
徐天朗倒是没事,但贺辰却被撞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还没等他去扶贺辰,对方身后的保镖已经上前护住了贺辰,同时制住了他。
助理骂道:“你什么人呐?没长眼睛啊?”
徐天朗这才瞧见贺辰的样子,他的脸色立刻就白了,瞳孔猛缩,但因为他还上着妆,脸色本来就苍白,所以并不明显。
贺辰挑了挑眉,用这种方法吸引他注意的不是没有,但像眼前这个人这么直接大胆地盯着他看的还是第一个。
于是,他挥了挥手,让保镖放开对方,助理也闭上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贺辰走上前问他。
徐天朗的手在微微发颤,他压抑住自己的心跳。
“辰哥,您来啦。”副导演带着人过来了,和刚才对徐天朗的冷漠不同,他此刻满脸堆笑道:“全部都准备好,就等您了。”
就在副导演和贺辰说话的时候,徐天朗已经走了。
贺辰问副导演,“他叫什么名字?”
“他?哪个他?”副导演一脸不明。
“就是刚刚走了的那个。”助理在一旁提醒道。
“哦,他啊。”副导演答道,“他是一个十八线配角,以前是当龙套的,好像叫徐…徐什么来着?”
“徐天…天…”副导演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天朗!对,他叫徐天朗!”
徐天朗?贺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有了计较,对着副导演道,“一会儿下了戏,我请大家一起去星辰俱乐部玩玩。”
“好哇。”副导演高兴道。
贺辰不但是娱乐圈的当红一哥,而且还是城中富豪贺家的四少爷,星辰俱乐部就是他家的产业,去那里消费一次可不便宜。
“记得叫上徐天朗。”贺辰道。
副导演一下就明白了意思,连忙点头笑道:“当然,辰哥的面子怎么能不给,他一定去,一定去。”
化妆间里,徐天朗正在卸妆。
像他这样的十八线演员,根本没有化妆师,也没有助理和经纪人,全都是由他自己一手包办的。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一个孩子,一个少年,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再加上他自己。
“你怕什么?他又没见过你,根本认不出你。”
“是啊,别自己吓自己了。”
人影不停的变换着,交替出现。
“朗哥!”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条件反射地扣住对方的手,直到痛叫声响起。
“啊救命!要断了!”
徐天朗连忙松开了手,看向对面的丁宇,关心道:“你没事吧?”
丁宇揉了揉手腕,皱着眉头道:“朗哥,你这几天怎么总是神不守舍的?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徐天朗淡淡道。
“我看你是投入角色太深了,要说这次这个角色还真不好演呐,要你演个精神分裂的变态杀人狂,要我我肯定不接,太破坏形象了。”
“你还有形象?”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丁宇眨了眨眼睛,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对了,话说你一个人居然能同时演六个角色,还能发出六种声音,是怎么做到的啊?”丁宇好奇道,“有空也教教我。”
“你想学?”
“技多不压身嘛。”丁宇腼腆地笑了笑。
“我怕你学不了。”
“怎么学不了?你小看我?”
卸完妆,他们该走了。
但这时副导演进来了,对着他们道,“今晚辰哥请大家去星辰俱乐部一起玩玩。”
徐天朗听到星辰俱乐部这五个字,手指一抖,但这个动作很小,并没有人发觉,就连他身边的丁宇也没有发觉。
丁宇还很高兴的拉着他道:“太好了,我还从没去过那么高档的俱乐部呢。”
徐天朗淡淡一笑,“那你玩得开心点。”
“我?”丁宇疑惑地问:“朗哥,你不去吗?”
“我约了人。”徐天朗道。
“徐天朗。”这时候,副导演过来了,笑嘻嘻地说道,“你这回可是走运了,辰哥指明要你去的,一会儿记得换件好看点的衣服。”
“天哥说他约了人不去了。”丁宇在旁道。
“什么话!”副导演当下就变了脸色,他看向徐天朗,“徐天朗,这可是你的好机会,辰哥看得起你,你可别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天朗的眼眸幽沉,目光复杂,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好,我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起,这座城市的角落里,正在开始一场场纸醉金迷的狂欢。
星辰俱乐部是贺家的产业,贺家是全城最有名的富豪,生意遍布全国,年收入过百亿,是A市上流社会里的名门望族。
贺辰是贺家四子,对进公司打理家族企业没兴趣,况且贺家有他大哥贺日和二姐贺月看着。他喜欢演戏,家里就给他开了一家辰光娱乐公司,让他在仅仅数年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圈子里都称他作贺四少。
今天贺四少在星辰俱乐部里订下包厢,请全剧组的人玩乐,场子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徐天朗并没有凑热闹的心思,他拿着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贺辰喝了些酒,走过来,一下子拉着他的脖子,把徐天朗吓了一跳。
“来,干杯。”贺辰拿了一杯威士忌递给他。
徐天朗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喝呀,怎么不喝?”贺辰似笑非笑地说。
徐天朗看了一眼贺辰,又看见旁边的丁宇,对方已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了。
贺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你不喝,那就再让他来喝。”
“不行…不行了...辰哥…我喝不下…”丁宇的脸颊红彤彤的,看来是酒喝得太多了。
贺辰拿着杯子,作势就要灌丁宇喝下去。
这一刻,徐天朗拉住了他的胳膊。
贺辰瞧向他,眼神戏谑,举起杯子,“你要喝?”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徐天朗淡淡道。
“可酒还没喝完。”贺辰的嘴角带着笑。
“好。”徐天朗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拿起了桌上一整瓶的伏特加。
这下轮到贺辰愣住了,他抓住徐天朗的胳膊,“你干什么?”
徐天朗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喝完它,让我们走。”
贺辰看了一眼徐天朗手里的那一整瓶酒,伏特加酒的酒精纯度要比威士忌还要高上很多,就算酒量再好的人也不敢一次喝完整瓶,又不是不要命了。
他再打量了两眼眼前这个人,挑了挑眉,松开了手,“有意思,行,你能喝完这瓶酒,我就让你们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贺辰整个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瞧着眼前人,他就不信徐天朗敢喝。
可接下来的一幕,令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徐天朗拿起酒瓶,也不倒进杯子里,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酒瓶里的酒一直在减少,徐天朗喝酒就像是喝水一样,不要命地全都灌进喉咙里,火辣的烈酒灼烧着胃。
直到酒瓶里的酒一滴不剩。
徐天朗将酒瓶倒立,看向贺辰,说了两个字,“告辞。”
除了脸有些微微发红之外,他不像有任何异状,而且,他还能站起身来,将烂醉如泥的丁宇拉了过来,扶着丁宇离开。
他的脚步很稳,一点也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
贺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半晌,他突然笑了,不紧不慢地晃着手里的酒杯。他发现他对徐天朗的兴趣更大了。
徐天朗截了一辆出租车,将丁宇扶了上去,又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然后,他关上车门,目送着出租车离开。
他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微凉的夜风,散了些酒气,他不但没有醉,头脑反而越发得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俱乐部后巷,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正在将一个昏迷的女人拉上面包车。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被一个冲过来的人袭击。
混混倒了下来,女人在碰撞中也醒了过来。
“啊!”女人一醒来,看见眼前血腥的一幕就开始尖叫,明显徐天朗是来救她的,她紧紧抓着徐天朗不放。
眼见着徐天朗就要把女人救出来。
这时外面接应的人见迟迟没出来,就赶了过来。
见到这种情况,连忙冲了上去。
几个人缠着徐天朗,剩下的人就去抓女人。
“救命!”女人不停地挣扎,大叫着,最后还是被拖上了车。
在她被拖上车的前一刻,还拼命地对徐天朗大喊,求他救命。
徐天朗抢了一辆路边的车就立刻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