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庄走进满是杂物的房间,看着地中海带来的家具用器,思索了好一阵子。
“楚雄安这是死劫,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行善事,抵消自己的业障。”
地中海对黄大庄的话没有任何异议,可自家媳妇早已经嘴巴撅上天了,对于黄大庄的警告嗤之以鼻。
“你再说楚雄安,我就把你轰出去!”
“你给我闭嘴,我们还没离婚,再说我是楚雄安的爸,我还能害自己亲儿子不成?”
地中海怕黄大庄因为自家媳妇的话生气,本想解释,可黄大庄丝毫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云淡风轻的说道:“既然我能现在这说出这些话,当然就能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要是楚雄安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能放过你!”
地中海媳妇大声的冲着黄大庄叫嚷着,仿佛害他儿子的人是黄大庄似的。
“真是条疯狗…”
地中海低声的呢喃着,现在两人已经撕破脸皮,也没有再给对方留面子的必要。
不过被她压制了这么多年,地中海还是没有勇气冲她大喊大叫。
黄大庄不参与他的家务事,走进房间里,其实这间房子风水不错,坐北朝南,并且窗前没有遮挡,每天接受日照的时间要比其他房子多一些。
“正阳房,驱杂碎,浩然气,改体魂…如果楚雄安一心向善多做好事,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
“越说越邪乎了还,搬个家还能延年益寿?”
地中海媳妇从鼻子里哧了一声,感觉黄大庄就是个故弄玄虚的神棍,不知道施了什么迷魂阵给地中海迷的五迷三道的。
“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再哔哔就给我滚出去,这房子我出钱买的,还轮不到你在这磨叨!”
一直压制心中怒气的地中海终于爆发,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当着黄大庄一个外人与媳妇吵了起来。
自己的尊严早已经被这个败家的媳妇和宠坏的楚雄安给丢光了!
此时,黄大庄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看着两人怒火一触即发,好像要开战似的,剑拔弩张的样子,自己只想快点溜走。
“你们都消消气,我看这房子没啥问题,我先走了…”
黄大庄转身就要离开,可地中海还是担心儿子会出意外,便再次留住黄大庄要迈出门槛的脚。
“大师…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法子,能…”
不等地中海说完,黄大庄心里已然明了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自己算到楚雄安命数将近,多说无益反而会泄露天机。
“你这段时间好好待他。”
黄大庄连头也没回,不想再看到地中海媳妇质疑自己的嘴脸。
走出房门后便听到两口子大吵起来,黄大庄懒得听那些污言秽语,想到老歪叔还在家等着自己,便快步向着老歪叔家的方向走去。
待自己走到门口时看到房顶的烟囱已经开始飘起青烟,看来已经开始做饭了。
“老歪叔、婶子,我回来了…”
黄大庄也不客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似的,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正好看到韩老歪坐在院子里洗脚呢。
“大庄回来的真巧,把屋里做活的大剪子拿来。”
走进屋里在厨房窗台上正好看见一把用红色胶皮裹着握柄地方的剪子。
将剪子递给老歪叔,只见他将一条腿搭在凳子上,脚面侧翻过来,用剪子的刃刮着脚后跟上的死皮和老茧。
“大庄,你瞧后辈就是比我们有出息,不用下大地干苦力,细皮嫩肉的多好!”
黄大庄心说自己虽然不用风吹日晒,可自己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钱。
虽然钱来的快,可同样也要承受仙家上身时的痛楚。
“都不容易…”
老歪媳妇靠在门沿上听着两人说话,手里揣着一把倭瓜子。
“你这话说的,大庄这孩子日子过的多难,你还能不知道?”
“这不就是闲唠嗑吗,你不看着锅,跟我们凑啥热闹。”
老歪媳妇把倭瓜子往黄大庄手里一塞,夺过韩老歪手里的大剪子。
“炖鱼,等着用剪子开膛,剪辣椒呢!”
听媳妇说完这话,韩老歪有些傻眼,摸着自己已经刮了一只的脚,像是自言自语的问着黄大庄。
“这剪子…从哪拿的?”
“就厨房的窗台上啊。”
黄大庄看着老歪叔的表情逐渐凝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反应。
“哎哟,我说我这脚后跟怎么火呲撩的疼呢!这剪子我中午刚用它剪完干辣椒!”
韩老歪一蹬将脚插进水盆里,可火辣的感觉使韩老歪直觉得自己的脚踩在火炭上。
“这点出息…我还没嫌你老汗脚呢!”
老歪媳妇把剪子往围裙上一蹭,将死皮全部抖搂下去,又从屋里掏出一瓶高度白酒。
“噗呲”一口,将白酒喷在剪子上。
“大庄,点火。”
黄大庄手里拿着半盒火柴,拿出一支点燃后刚刚靠近老歪媳妇的手,剪子上“呼啦”一下撩起半人高的火苗。
“别嫌乎埋汰,这消了毒不碍事!”
老歪媳妇又从大锅里舀出一勺子热水,将剪子浸泡在里面。
黄大庄心里有些膈应,可也不好说出口,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被摆上桌,韩老歪掏出一瓶自己珍藏许久的白酒,非拉着黄大庄小酌几杯。
黄大庄不好推辞,只能端着酒杯感谢了好几次老歪叔一家的盛情款待。
“孩子,这伙食不比城里,粗茶淡饭讲究着吃。”
三杯白酒下肚的韩老歪有些口齿不清,却不忘给黄大庄碗里添菜。
“大庄,婶子做菜味道能吃的惯不?”
黄大庄被热情的老两口说的有些不知所措,上次这样温馨的吃饭的场景还是小黄鱼活着的时候…
往事再次浮现在眼前,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为了不让老歪叔两人担心,黄大庄站起身借口要去厨房添饭,离开了饭桌。
走到厨房一个人拿着饭铲,动作停在了半空,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经历了这么多的时候,黄大庄依旧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当自己感受到温暖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爹妈还有小黄鱼。
老歪媳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厨房,就算听的不真切,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非就是让韩老歪多吃饭少说话,别惹的自己想起伤心事。
黄大庄平复了心情走会房间,韩老歪拿着酒杯一言不发。
“老歪叔,这杯酒我敬你。”
黄大庄满心的苦闷无处发泄,只能依托醉酒换来的片刻舒心。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双手扶着餐桌,眼神迷蒙着。
“叔,我不拿你当外人,我爹没了,在我心里你就和我爹地位一样!”
“孩子,你说这话不就外道了吗,咱两家多少年的邻居,还说这话干啥!”
韩老歪可怜黄大庄一家的遭遇,而且多年的相处早已经把黄家当成外姓的亲戚。
“我真的天杀的命,该死的是我啊!”
黄大庄将酒杯紧紧的攥在手里,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老歪媳妇紧忙阻止道:“别说这话!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韩老歪岔开话题,不想在惹得黄大庄伤心。
手一指老祁家的方向,问道:“老祁小子到底把房子卖了?”
黄大庄知道老歪叔言下之意是再问铁盒子的事情。
“那铁盒子确实不在老房子,听说是被他叔叔拿走了…”
韩老歪一听气的眉毛一挑,吐沫星子乱飞。
“咋的?被何老拐拿走了?”
“他叔叔咋能姓何呢?不应该姓祁吗?”
黄大庄从没听说过老祁的叔叔,听韩老歪一提起,一副他很了解这个叫何老拐的人似的。
“他和何老拐是姑舅亲,他姑父姓何。”
听韩老歪一解释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入为主,还以为他叔叔也和他一样姓祁呢。
“这何老拐是做啥营生的?”
自己记得凤枝说过,老祁这个叔叔好像是个包工头…
“他这叔叔可缺了大德,正经行当不干,偏偏做着坑蒙拐骗的事情!”
黄大庄从兜里掏出一颗皱巴巴的烟递给韩老歪。
接过烟的韩老歪猛的吸了一口,像是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似的。
“他这人开始的时候去城里包工程,带了一个装修队,那时候我刚出徒,正好跟着他去了城里。没想到这个狗揍的赚了钱不给我们发工钱,最后卷钱跑了!”
对于这个人韩老歪比村里人了解的要多一些,毕竟跟着他在城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自己分文没有拿回家,还付出了大半年的时间。
“那你后来没再去要钱吗?还是他后来再没回过村子?”
黄大庄心说老祁家在这,他总不会一次都没回来过吧。
“回来也没用,一问就是没钱,你总不能强抢吧,那和土匪还有啥区别。”
韩老歪将烟灰弹到地上,有几块还掉在了他的鞋面上。
“后来听说他又去骗了不少人,只不过换了个由头,好像是什么高价收购?”
韩老歪不确定的看着自家媳妇,想让她帮自己回忆回忆。
“没错,他确实拿了一大笔钱回来过,当时还给我们送来,说是工程结下来的钱,临走的时候还拿了二百块钱从我这拿走了一根银钗子。”
“他要钗子干啥?”
黄大庄不明白搞工程的人突然回村收银器,难道就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而且还是人品有问题的何老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