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明和顾玉茗伸起脖子一眺望,却见一个眉清目秀、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俊朗青年向他们面带微笑走来,走到跟前仔细一看,二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果然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真是俊秀才郎啊!
陈青允满面春风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陈青允,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说着,他伸出右手和柳言明热情握手。
柳言明热情洋溢道:“你好你好,我叫柳言明。”说着,他指着顾玉茗,道:“这是贱内顾玉茗。”
“柳董事长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非凡,有大将风范!晚辈只觉相见恨晚呐!”陈青允夸赞道。
柳言明顿时乐得合不拢嘴,道:“哪里哪里,柳某早已年过半百,不复当年勇了!青允你才是后生可畏啊!”
陈青允转而又夸赞起顾玉茗:“茗生此中石,玉泉流不歇,伯母端的好名字!在下五尺开外就觉到了伯母的光彩照人之气。”
顾玉茗心花怒放地竖起大拇指道:“哎呀!青允,你可真不简单呐!竟然出口就说出了我名字的由来,那你可知道这两句诗的出处吗?”
陈青允不假思索道:“出自李白的《答族侄僧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想必伯母世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吧? ”
这番话让顾玉茗对陈青允更加刮目相看,她热血沸腾道:“的确!我其实是福建人,我父母都是当地有名的闽茶商,我这个名字是我母亲给我起的,至今为止只有你一人道出了它的出处,果然是满腹经纶的有为青年啊!”
陈青允谦逊道:“伯母过奖,在下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完,四人入席吃饭、把酒言欢,柳言明问他是否注意到了一些微小的细节?陈青允思如电转道:“这地上摆的姹紫嫣红的鲜花,以及桌上的这瓶丁香花,应该是诗娴特意安排的吧?”
“丁香花果然有见识啊!”柳言明点头赞许。
不单花很引人注目,桌上摆的玉盘珍馐也价值万钱,端的让陈青允大饱眼福,他诚惶诚恐道:“怎敢劳烦伯父伯母做这么多好吃的高级美食,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啊!”
柳言明告诉他这也是女儿特意给他准备的上等菜品,陈青允也注意到柳诗娴今天打扮得格外妖艳,微微一笑:“您女儿真是万事思虑周全的大家闺秀,晚辈虽然只和诗娴交往了3个月,但是深深为她的高雅端庄、才高八斗所折服,和您女儿初次邂逅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柳言明赞不绝口道:“丁香花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我柳言明能结识你这个朋友真乃三生有幸,还望以后多多来家里做客,也好在文学方面讨教讨教。”
此言一出,陈青允和柳诗娴都觉得话里有话,做朋友而不承认他当自己未来的女婿,这不是暗示他想娶柳诗娴是不可能的事吗?
柳诗娴先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抢话道:“阿爸……”
“伯父是这样,青允对您女儿诗娴早已仰慕很久,我俩素日交往颇深,三个月前我和诗娴已经两情相悦,如果您肯同意我和诗娴结为连理,青允定当对诗娴生生世世倾心相待,对您和伯母尽人子之责。”
柳言明先不打算正面回答他,而是问他父母是否还健在?陈青允痛苦不堪地告诉他,他父母当年南京大屠杀时,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他当时正在美国留学,听闻了这一惨绝人寰的事件后立刻回国,可惜始终没有找到父母的尸骨,这是他此时最大的遗憾。
柳言明也颇为伤感道:“是啊,这群灭绝人性的畜生,早晚有一天我们同胞会勠力同心地把他们赶出中国!”说着,他转悲为喜道:“不过你父母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今日的成就感到十分欣慰,若是他们健在,你说不定早两年就遇到了比我女儿更好的姑娘呢!”
陈青允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没有提早结婚,最终遇到了真命天涯柳诗娴,她身上所拥有的气质和智慧是他前所未闻的,因此他渴望和柳诗娴永结同心。
柳言明一时想不出特别反对的理由,他也不好意思和这位言行举止都很得体的才子撕破脸皮,于是尴尬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们吃完饭再讨论,快尝尝我柳家大厨做的菜吧。”
吃完饭,柳言明叫陈青允去书房和他详谈,柳诗娴和顾玉茗内心忐忑不安。
柳言明这下开门见山道:“丁香花,说实话,我对你的成功,你的事业,都表示由衷地钦佩,看你今天的穿着打扮,都带有一丝朦胧的荷尔蒙色彩,真是名副其实的浪漫主义大诗人。”
陈青允微微一笑:“晚辈只是觉得今日前来赴宴,一定会有很多的浪漫色彩,所以就穿的比较浪漫而又大方一些,让伯父见笑了。”
柳言明微微颔首:“你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浪漫主义作家,身边一定有很多俊俏秀丽的姑娘对你的风采气度所倾倒,而我女儿诗娴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黄毛丫头,实在配不上你的才华贵气。”
陈青允从容不迫道:“我和您女儿真心相爱,是因为我和她彼此倾心相待,才华贵气不是我和她走到一起的主要原因。”
柳言明脸色阴晴不定道:“主要是我觉得女儿才21岁,太过年轻,考虑个人问题实在有点早,我还想让她考取巴斯泉大学的研究生,送她去国外深造。”
陈青允听出了话外之音,但依然不紧不慢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既然我和诗娴真心相爱,那我自然也不怕等她,等她学成归国,再与她举案齐眉不迟。”
柳言明道:“那不是耽误你人生大事吗?让柳某何地自容啊?”
陈青允刚要辩白,柳言明抢话道:“我知道我女儿对你太过执念,想要她一下子忘却你,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我真的有些觉得你和我女儿不太合适,为了使你们都不至于太过悲伤,我想你既然悄悄的来了,就请你悄悄的走吧,以后我柳言明和你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此言一出,无异于摊牌,陈青允强忍住内心的激动,苦笑道:“伯父果然善于引经据典,晚辈望尘莫及。但是徐志摩还有一句诗:或许可以爱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会让你笑的最灿烂,哭的最伤心。这个人对于我而言就是柳诗娴,伯父既然也是搞艺术的,应该知道我们浪漫主义者是用情最专一的人,因此我除了诗娴,这辈子谁都不爱,还望伯父成全我和您女儿的相思之苦。”
柳言明感叹道:这小伙儿果然才华横溢,和我‘较量’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真有城府!
他再联想到女儿的性格,女儿虽然看起来天真活泼,但是也是胸有城府之人,二人这一点倒是匹配,只是……陈青允的年龄确实有点大了,他怎能忍心让女儿和一个‘大叔’过一辈子呢?那样岂不是对女儿的人生幸福不负责任吗?
但是陈青允也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他和柳诗娴真心相爱,他既十分不愿放手,那以女儿偏执的性格,肯定也不会退缩,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有理说不清了吗?
于是他只好尴尬一笑,道:“我很感谢你对小女的爱慕,这丫头平时被我宠坏了,希望她的倔强没想伤害到你,关于你和她的终身大事问题,我们下次再讨论吧。”
柳言明下了逐客令,陈青允只好强颜欢笑着走出柳家大门,柳言明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唏嘘道:“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可惜就是年龄太大了!”
顾玉茗附和道:“是啊!他要是和女儿年龄相仿,我何尝不想让他当我的好女婿啊?!”
柳诗娴忙道:“爸妈,你们俩到底同不同意我和青允的婚事啊?”
俩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的一片痴情,只好唉声叹气地回到房间,弄得柳诗娴好不尴尬。
陈青允回去后,立刻打开电台接收情报,一会儿,他就收到了张素霞给他发来的重要情报,说他们已经打探到了罗仁章的私货交易点,现已对武汉四个重要的码头进行监视。
但是最近却蹊跷地风平浪静,怀疑罗仁章有可能会将私货以陆路的形式转移到上海或是南京,她已经通知了上海情报站加强监视,南京这边就由他负责,一旦发现私货的转移踪迹,会立即通知他,让他配合行动。
陈青允读完电文,便把它扔进火盆,继续监听敌人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