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皇宫中传来一声咆哮,听声音来看是某个老臣。
城巡局派来负责报信的人是卡图,他半跪在巴德尔身前,脑袋低垂。
听见这个消息,巴德尔的脸上不见丝毫愤怒,这事情虽然意外,但仍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巴德尔面无表情,那个老臣痛心疾首地说着。
“后三街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想反了天去吗!陛下龙躯未寒,后三街就出这样的大事,要我说根本就不该放任这群贱民留在都灵,贝德福德陛下还是太过仁慈了。”
“是,他是太仁慈了。”
巴德尔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抬头看向老人。
“舒赫舅舅,父亲的丧事就拜托给您了,这种小事交给我来解决。”
舒赫一拍大腿,神情比方才更加悲痛。
“巴德尔,这事不是交给拉克蒙德在办么,他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么!”
“舅舅,”
巴德尔渐渐不耐烦了起来,这个老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指手画脚呢?
他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地说道。
“我会解决这事,在庆典日之前。您年纪大了,这些事您还是少操心为好。”
没打算再听舒赫聒噪,巴德尔快步走了出去,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这样。
现在是黄昏时分,皇宫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忙碌,似乎皇帝陛下的死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不过说实在的,除了某几个人外,还有谁会因为父亲的死而感到悲伤呢,他们连高兴都来不及呢。
一想到这里,巴德尔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是知道他在这里,盖亚快步走了过来。
狮鹫军团近段时间值守皇宫,他的出现并不让人奇怪。
凑到巴德尔跟前,盖亚俯身说道。
“雷迪亚的人动了,就在今晚。”
巴德尔抬了抬眼帘。
“确定了么。”
“确定了......”
盖亚迟疑着说道,“而且另外一个消息也是真的,维纳达人是真的会在明晚进攻希达姆城,探子已经确定了这个消息。在他们进攻之前,我会按兵不动,到时候争取抓几个俘虏,然后从他们嘴里撬点东西出来。”
“盖亚,我很好奇。”
巴德尔拍了拍身边的栏杆,示意盖亚和他一块坐下。
盖亚点了点头,和巴德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坐了下来,巴德尔则是眺望着云朵尽头的金色夕阳。
“狮鹫军团驻守帝国东境,你们和维纳达人打的交道最多,连你们都不知道的消息,为什么雷迪亚会知道。”
盖亚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雷迪亚殿下的身份......我简直要怀疑他是维纳达人派来的间谍。”
“维纳达间谍。”
巴德尔微微眯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一闪而逝。
“既然雷迪亚选择今晚行动,那我们的计划也提前到今晚,这件事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盖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变成了决然。
“是,殿下。”
......
“小时候我很喜欢来这里捉迷藏,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喜欢捉弄我,我总是找人的那个。”
和洛因漫步在林荫道上,雷迪亚不时回忆着往事。
林荫道的白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道路两侧是点缀着白雪的树林,走在路上,不由得让人觉着心旷神怡。
和雷迪亚不同,洛因警惕地打量着左右,作为一名造反者,她有着充分的自觉。
两人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白甲士兵,他们从第五街和第六街汇入那条地下街道,然后从进入荒废的第四街,最后经由皇宫的缺口潜入皇宫。
眼看就到了林荫道尽头,洛因压低声音说道。
“雷迪亚殿下,到轮值时间了。”
雷迪亚点了点头,一边高举左手,在他身后,两千名士兵如同幽灵般翻进树林,伴随着雪块被踩踏的沙沙声,整条林荫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过了半晌,负责巡逻的卫兵有说有笑地从众人面前跑过,他们穿着狮鹫军团的红黑铠甲,嘴里说着些和巴德尔有关的故事,显示出他们已经对新皇登基一事已是迫不及待。
端在树丛中,雷迪亚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
无论喜怒,按道理他该有表情的,但他的表情平静得很。
待到那群卫兵远去后,洛因试图站起,但却被雷迪亚按了回去。
“殿下...”
洛因一屁股跌坐在草坪里,雷迪亚则是半蹲着,偏头望着她。
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像是雷迪亚搂着她一般。
她眨了眨眼。
“殿下,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
雷迪亚低声说着,但他又补充道。
“再等等。”
“可是下一班卫兵已经在轮值的路上了。”
虽然疑惑,但洛因还是点了点头。
她半蹲着站起,以刚才的姿势静立在树丛中。
别的卫兵都和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所以四周静谧无人。
端坐了一会儿,洛因疑惑地转过头来,她觉得今天的雷迪亚很不对劲。
他始终盯着城墙方向,那表情很是沉重。
洛因安慰道。
“殿下,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雷迪亚打断了她。
“可不舍得是难免的。”
洛因还想说些什么,但雷迪亚很快说道。
“洛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明晚的行动提前到今天么。”
“不知道,”
洛因下意识地回答着,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
“您的意思是......队伍里有您不信任的人?”
雷迪亚偏过头来,然后缓缓点头。
“上午被我清查出去了。”
洛因紧张了起来。
“消息没泄露吧,您应该以自身安危考虑为重!”
“......”
看得出雷迪亚想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身子转了回去。
脚步声又在林荫道上响了起来,是新轮值的卫兵,从脚步上来听,他们大约有三十人,比平时多了一倍。
那伙士兵渐渐近了,洛因和雷迪亚一同压低身子屏住呼吸,以防某个好奇的卫兵一探头就看见他们。
士兵的人数比想象中要多,这段时间也显得稍稍漫长。
待到最后一个脚步声远去后,洛因慢慢抬起脑袋,她试图站起,但很快就被雷迪亚摁了回去。
她的背上是一只宽厚的大手,手的左边是雷迪亚腰间的佩剑,这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洛因的咽喉贯穿。
她还没死,不知道是无意识还是有意识地张着口,可她什么都没说出口。
一把将她提起,雷迪亚将她转向身后。
洛因是统兵的一把好手,她一眼就看出这里的人数很不对劲,和刚才相比,现在起码少了一半的人。
她终于知道雷迪亚说的再等等是什么意思了,他是打算在计划进行后再处理队伍中的叛徒,这就能确保不会有任何风声走漏。
将洛因一把扔进草坪,雷迪亚顺势抽回长剑,喃喃道。
“你跟了我三年,不舍得是难免的......我给过你机会。”
洛因抽搐了几下,一缕鲜血从她脖子上涌出,很快就将那雪白的链甲染红。
雷迪亚看也没看她,转而对另外一人吩咐道。
“痕迹清理好了么。”
那人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枪尖血红。
“殿下,都清理好了。”
“很好,”
雷迪亚露出满意的神色,“巴德尔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一定会纠结我今晚为什么不动手,加之今夜城里注定不安宁,等到后半夜人心疲敝,我们立刻动手。”
那人点了点头,把枪尖深埋进土里,然后用力旋转了两圈。
“是,殿下,我这就让大家把血腥味处理掉,然后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