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林白如此害怕赵小玥,实际是赵小玥虽然现在是温温柔柔的做派,但是小时候俨然就是女霸王,又特别喜欢欺负林白,给林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哥哥不是求缘分吗?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上海距离这个大昆山的小村庄相隔十万八千里,但是该遇见的人到底还是遇见了。
“呸呸呸,什么缘分,简直是孽缘,你这儿还有没有什么驱邪的符,能送走这个灾星的?”
林溪抬了抬头眼神示意了林白自己新做的扫帚,林白当然知道她是在调侃,当即撇了撇嘴:“行行行,送不走,我走还不行吗?”
林白刚动一只脚,林溪便对着林母道:“妈,二哥说小玥该饿了,问什么时候开饭。”
“哦,对对对,你看我都忘记了,这么远的路,小玥肯定又饿又累,好在今日六丫头说着多备一些饭,阿姨现在就给你再炒两个菜去。”
而林白现在是想掐死林溪的心都有了,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望着林溪,林溪却还嫌不够,劝说着赵小玥再玩两天。
林白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大哥林石就提着包打开了门,看着屋内热闹的场景一愣,视线最终落在了赵小玥的身上,原本大a大咧咧的赵小玥却突的拘谨了起来,叫了一声“大哥”。
林石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林白也不太自在起来,林溪弯眉一笑,看着三人之间眼神的澎湃,去了灶屋帮林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林家这边有喜有乐,郑秋却很是不好过,他原本想着等自己恢复了元气,就再联系联系在京的几个朋友,让他们疏通疏通关系,把自己高高举起的事,轻轻放下,可是寄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而且邮票不便宜,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现钱可以支付了,只能每天苦熬干等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本来就好吃懒做,加上身上有伤,每日至多只能赚上五个工分,几口稀饭一天的劳力就出去了,所以当大队上通知家里有人来看他的时候,他是既喜又疑,喜的是家里人一来至少会带上几张粮票和几分零钱让他度日,疑的是现在不是过年过节,生产大队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人让他和家人见面。
不过他以为郑家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郑家,这点小事不成问题也没有多想,可是见到自己的母亲憔悴不堪的样子之后,他才隐隐约约明白家里是出了大问题。
从前非丝绸不穿的郑母,现在一身粗衣麻布,之前的珠光宝气之感全无,只是一个颓唐的妇人,郑母一看见郑秋,带着无奈的心焦道:“跟你说了,在这里要乖,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郑秋上去扶住郑母,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妈,虽然现在严打,你也不用这样的低调吧,这下人的衣服你怎么还往身上套。”
郑母恨铁不成钢的打着郑秋道:“要不是因为你在村子里面乱搞,会有人写举报信举报你父亲还连累我们的连襟吗?之前你父亲还能勉强保住一个文员的职位,现在他已经下大狱了你知不知道。”
这个消息对着郑秋无疑是五雷轰顶,他之所以一天能够作天作地,靠的就是他父亲余威未散,如今失去了这棵大树,他这后人还有哪里可以乘凉。
“那妈你来这干嘛,父亲在北平肯定需要人。”
“你妈我是逃过来的,我今天来见你,指不定就是我们母子俩的最后一面,我已经买了去香a港的船票,后天我就带着你的弟弟妹妹去投奔你的大姨。”
郑秋这才恍悟过来,他和他爸是都被抛弃了。郑秋立即气的跳脚:“你们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无耻,我可是你的儿子,我爸是你丈夫,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不管。”
郑母被这样指责心里也不好受,回骂道:“你爸一直在外a遇,你也是习他的德行,玩女人玩惯了的,都玩到别人的村子里面来了,你就等着和你爸一个下场吧。”
本来给郑秋准备了钱物的郑母也气的不想给了,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有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用,她说完本来想转手就走的,可是鼻头突然的一酸,又缓缓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肉馍塞给了郑秋:“你小子最爱吃的,拿着。”
郑秋一把抢过,又惹得郑母一阵心酸:“秋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争气一点。”
可惜郑秋多日已经没怎么吃东西了,只盯着眼前之利大口下咽,根本听不进郑母的话,连郑母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郑母走后不久,北a京的人也赶到了,那两个肉夹馍像是郑秋的断头饭,刚刚吃饱喝足,就被人架走进了密室里面,两个晃眼的大灯直冲冲的射进了郑秋的眼睛。
郑秋被强光射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还不怕死的道:“你们什么破光,射老子的眼睛。”
“砰!”对面将茶杯重重一放,厉声道:“郑秋,你涉嫌奸淫a妇女,乱搞男女关系,是流氓罪,你还在这里死乞白赖的态度,我们只有将你游街禁闭了。”
郑秋被这声音震的愣了一回神,似乎是抱着豁出去的态度,破口大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当时老子在北平的时候,都没人敢管老子,现在不就是个破村子吗,有什么了不起。”
他发疯的冲上去想要砸掉台灯,旁边的两个士兵一手抓住他,一膝盖顶向他的胃,那本该消化的肉饼就毫无防备的被挤a压了出来,“呕”,郑秋连呕吐了几声,将胃里的食物清空了才慢慢冷静下来,瘫在座椅上,头搭在椅背,眼睛无神的望向天花板,似乎不知道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但很明显,对面的人已经不再有耐心给他机会了,郑秋浑身被结实的绳子给绑了起来,生拉硬拽的走向了村民集会的地方。
卫兵们在村子里面开始广播,召集村民前来,将郑秋拉进了人群之中,给他挂上了大字板,上面写着:我是流氓。
为首的人将牌子举在郑秋面前道:“你是知青,不会不识字吧?”
郑秋转过头,不去看前面的人,好像这样就能逃避自己犯下的过错,那人捏住郑秋的脸严肃道:“大声念出来。”
郑秋瞪着眼:“不念。”
不念就是一顿打,郑秋也是吃不了苦头的,打了几下就开始屈服,张嘴小声道:“我是流氓。”
“大声一点。”
“我是流氓!”
“还不够,你要让乡亲们听见才行。”
郑秋又提高了音量,这一来二去,他反倒不觉得念这个是耻辱,还觉得这是表彰自己的浪荡,开始用着调笑又放荡的语气道:“我是流氓,我是流氓。”
惹得村民开始恼羞成怒:“成队长,给他剃阴阳头。”
“对,剃阴阳头。”
言语上不能让郑秋屈服,众人只能按住他,郑秋听不懂阴阳头,只能乱动道:“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一个莽汉拿着一个刀片,推开众人道:“剃头我熟练,你们让我来。”
说着他用膝盖抵住郑秋的身子,一只大掌撬起郑秋的头,刀片慢慢划向郑秋的后颈之处,他魁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动作,外人看不到,但是郑秋却感觉到明晃晃锋利的刀片直指自己的命脉。
“不,不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才真的是害怕了,冷汗直往下面冒,莽汉把他的头使劲往后面一扬,郑秋感觉头快要被扳断之际,听见那莽汉道:“我以后要是再看见你和我老婆说一句话,不,出现在我老婆面前,老子就宰了你。”
郑秋赶忙点了点头,莽汉这才将刀片移向他茂盛浓密的头发,毫不留情的狠狠刮下,惹的郑秋惨叫,他的头皮都要被刮掉一层了。莽汉刮了他的左半边的头发,给他留了右边,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村民们也大笑着朝着郑秋纷纷吐了吐沫:“这下看你怎么去勾a引女人,小兔崽子。”
郑秋带着冒血的脑袋,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处境,明明他和那些寡a妇和有妇之夫的情事都瞒的好好的,明明那些女人都是甘愿给自己粮食,到头来却用那种唾弃的眼光看自己。
村民们给他剃了头仍然觉得不够解气,拉着他只剩一半的头发,生生的将他拽了起来,看了看他的板子对成队长道:“队长,这个流氓哪里能概括这小子,之前女人卖叫做鸡,男人卖叫做什么?”
“鸭。”
“好,成队长,就写一个他是个做鸭的。他整天卖弄自己的屁a股给村里的女人,不就是卖的吗?”
大家不会写字就让成队长来写,有眼尖的却在人群里面发现了林溪,立即叫道:“诶,让林溪来写,林家这么好的闺女被污蔑了声誉,一定要林溪来写才解气。”
众人也纷纷同意,但是跟在她身边的赵小玥听说了这事,早就为林溪打抱不平,一把夺过板子和笔,想了想,提笔在板子的背面写道:‘我是做鸭的畜a生’。
众人见着哄堂大笑,大赞着好,林溪见着板子也是一笑,顺势看向了郑秋的阴阳头和他对着自己和赵小玥那阴恻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