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若拿着那件衣服扔在了高晋的头上,高晋的面色一变,就听得李兮若道:“衙差已经去抓人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高晋神色变得狂躁:“这件事跟我娘有什么关系,她双目失明已久,根本不知道我在山上当土匪,你们凭什么抓她。”
原来是慈母手中线,难怪高晋会如此重视。只是没想到他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做,居然还会念着自己的老母。
“想要救她也很简单,申崇在哪?”
高晋却道:“我说了之后,你要保证放过我娘。”
“不放过她的是你,你说了她当然会平安无事。”
高晋低下了头,终于承认是自己杀了申崇。
那日申崇带着徐忧莲远赴荷怀县,因为车马劳顿,就借宿在高晋娘的土房里。高晋刚抢了一些银子回来就看到家里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认识已久的徐忧莲。
他们之前是一个村子里面的,小时候还有个娃娃亲,可是随着村子里发了大水遭难,种田已经没了活路,高晋上山头当了土匪,徐忧莲被拐进城里做了歌姬,两人已有两三年没有再见过面。
徐忧莲本就不喜欢申崇,只不过觉得逗弄他好玩,谁知道这人真的对她动了心思,不惜跟家里闹翻,得罪权势都要给她赎身。徐忧莲无奈只能跟着他,没曾想,随便找个落脚处,都能遇见之前的情人。
高晋心思活泛,加之二人都余情未了,所以商议着杀掉申崇和他的随从,在村子里面找一个秀才前来装扮,荷怀县虽然偏僻,但是山高皇帝远,逍遥日子还不是随他们过。
高晋毒杀申崇之后,为了节省时间,将他埋在了离他娘房子不远处的地方,他迟迟不说,就是怕连累他娘。他当土匪以来从来没和身边的弟兄说过自己还有老母,为的就是怕她受牵连,不料还是被李兮若知道了。
申肃是连夜让人去挖了申崇的尸体,高晋这人歹毒,为了怕有人挖到申崇的骸骨后有所怀疑,将他的脸已经划得不成样子,身上一些显著的特征,都给挖了下来,如若他不说,就算申肃走到这具尸体面前,也认不出这就是他的儿子。
申肃在这尸体旁哭晕了过去,他老来得子,却不想也老来丧子,白发送黑发,是人生极痛。
这次陈信一行人立了大功,顺天府府尹早就上报了朝廷,知县为了巴结,专派衙差配了车马随从护送他们进京,并且封了些银子,作为他们几人的盘缠。
只是让陈信没想到的是,豫王也与他们同行。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同行,只是豫王先让铁骑回京,他自己磨蹭了两三天才启程,就和陈信一行人给撞上了。
这次他声势浩大的出京,却一兵未动,一功未立的回城,他都能想象京城里那些人会怎么嘲笑自己,要不是他有王爷身份,他宁愿永不踏入京城半步。
陈信按照礼制对着豫王施礼,豫王却是冷哼一声就入了轿内,神色无比傲慢,一向闲散惯的柳豫升,何时受过这等闷气,不禁也甩袖道:“早就听说这七王爷平日娇纵蛮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皇上至今都不让他插手朝政。”
“柳兄慎言。”陈信对着他警醒,这里快要步入天子脚下,平常百姓议朝堂之事都要有三分敬畏,更别说他们这些会试的举子,更应该谨言慎行,不然天家一怒,夺了他们的举子之名,那可就是前功尽弃。
豫王的性子,难堪大任,皇帝早就知道,所以也放任他平日里小打小闹的横行霸道。可是他在成亲之后,娶了一个有野心的贤内助,是没少撺掇他去争皇位,所以豫王这个草包才会领着精兵前来剿匪。
见着豫王的马车已经行远了,陈信几人才开始启程。
到了京城,非达官贵人不能长街纵马,驾着马车随意穿行,知县派来的人也就向陈信几人告辞,拉着马车往回走。
一入城,李兮若就感觉到陈信的红鸾星动,如今他功名在手,就差一个美人入怀了。
李兮若停住了脚步,后面跟着的傅宛莺没有注意,不小心撞向了她的后背,李兮若故意闷a哼了一声,陈信转头关切道:“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说着他冷眼瞧了一眼傅宛莺,傅宛莺也着急道:“公子,都是我不小心。”
李兮若摇了摇头:“无妨,只是该换药了。”
知府给的药膏已经抹完了,陈信看着李兮若道:“我去药铺给你拿药,你们先去对面的客栈落脚,好生歇息着。”
李兮若特意道:“听说京城的善仁堂最为有名,想必用了他们的药,我也会好的快些。”
陈信不作他想,只是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善仁堂。”
柳豫升奇怪的看了陈信了一眼,这未免也太百依百顺了。不过转念一想,任谁将自己从火海之中救了出来,还为自己受了伤,那就是再造之恩,怎么也得当做菩萨一样供着。
陈信四处寻了善仁堂,踏入门时没有瞧见身边还站了一蒙面女子,差点冲a撞上a了她,随后也只是道了声“对不住”就立即走了进去。
那女子的丫鬟不禁抱怨道:“这也不太小心了,身为男子,也不知道让姑娘先进。”
“绿遥,别这么说,来药铺的都是生了病抓药的,谁不是心急如焚的。”
宁德音提裙端雅的踏进了善仁堂,一旁的伙计已经熟识她了,立即道:“宁姑娘,还是老方子吗?”
宁德音摇头:“上次的方子试了,我娘却时不时地生热,我新寻了一个方子,里面加了紫苑,听说对于止咳温肺有利。”
陈信一边付了银两,一边道:“紫苑生热时最好不要给病人服用,如果想要止咳,倒是可以加一些百部。”
宁德音见着是刚刚差点撞她那人,不禁有些愣神。
绿遥不平道:“我家小姐可是苦读医书,你又不是大夫,可不要在这里瞎扯。”
一旁的大夫咳了咳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生热之人要慎用紫苑。”
绿遥刚刚的气焰被灭,被弄得脸色一红,宁德音对着众人抱歉道:“是德音才疏学浅了。”
但是陈信却充耳未闻,他刚刚提醒不过是出于好意,自己该做的事已经做了,他拿着药就走出了药铺。
绿遥睁大了眼睛,宁德音容貌无双,又是中书侍郎的千金,身份尊贵,京城的那些公子哥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从进门到出门,都没正眼瞧过一眼自家小姐。
她平日跟着宁德音受到了不少倾羡的眼神,如今发现还有人不为宁德音的容貌所迷,乍然之下,倒像是自己受到了轻视一般。
陈信心里记挂着李兮若的伤情,只想着快点赶回客栈,却没看到身后宁德音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探究。
李兮若这才刚坐下喝了口水,就见着陈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禁惊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是算到宁德音今日会到药铺替她娘亲拿药才支使陈信去了善仁堂。这宁德音外妍内秀,明丽绝伦,品性温良,堪当陈信的良配,李兮若以为二人再怎么样也会有所交集,却不曾想陈信这么快就回了客栈,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陈信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关心着她的伤势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要不,我先给你上药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完还有些颤音,可见是用了十足的勇气。他知道,他此时不应该趁虚而入,应该叫着傅宛莺过来,可是他不想这么做,于是就顺从了心。
但他说完又有些后悔,微微垂了头,不敢看李兮若。半响,没听到动静,陈信以为是自己冒犯了,没想到一抬头,李兮若已经脱了外衫,陈信愣了愣神,却发现李兮若没换里衬,不用脱a衣服就露出了伤口。
他松了一口气,绕到了李兮若的身后,他将药膏抹上李兮若的后背,正心绪烦乱,就听得李兮若问道:“今日a你去善仁堂,可撞见了什么特别的人?”
陈信思量了一阵,摇头道:“没有。”
李兮若皱了皱眉,不相信自己居然算错,追问道:“真的没有?你再想想,别是漏了什么。”
毕竟以宁德音的容貌,见过之人应该不难相忘。
陈信却道:“若说起,还真有一人。”
李兮若挑了挑眉凝神听着,陈信道:“回来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赵姑娘,只是她走的太快,我不太确定。”
李兮若霎时转过了身:“赵引章?那林尚也和她在一起?”
陈信听着李兮若提起林尚,心里有些不快,那晚上的事又直在他的脑子里面晃悠起来,他扳直了她的身子,冷声道:“你现在应该叫她林夫人。”
还没等李兮若回过神,陈信就收拾好了药膏,沉着脸色道:“既然伤着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去想一些已经成亲的人。”
李兮若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陈信又在说什么,陈信却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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