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复庭又看了下警方在人偶社拍的现场照片,说实在的,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去过人偶社,他会以为这些照片拍的是真人模特。
白唐正巧留意到他手里的东西,凑过脑袋来看:“这就是你说的人偶?”
江复庭应了声。
这些照片拍的很全面,甚至连活动室里面的储藏室都没有放过。
但凡他那天晚上见到的,全都被拍下来了。
唯独少了一样,就是陆长枯长相的人偶。
白唐拿过他手里的照片,自顾自地翻看起来:“你别说!这做的真的够厉害的,还真跟人一样。”
周祁听到他感慨,也忍不住插一嘴:“听说当时现场勘察的人也吓到了,还以为被一群活生生的人盯着,在里面待久了都毛骨悚然的。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体道具,跟人体解剖室一样!”
“不过,这些人偶颜值确实很高啊!”白唐意犹未尽的来回看,他松松垮垮地靠在凳子上,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懒散模样。
他人虽散着,心眼倒是尖得很:“这里的照片,应该是把社团里的人偶都拍了,哪个是你说的陆长枯?”
周祁知道这名字,在学校查访的时候,重点询问过他话:“上面真的人偶,都是他做的。”
白唐将话解释得清楚了些:“我的意思是这些照片里,哪个人偶长了一张陆长枯的脸?”
周祁一愣:“没有他长相的人偶。”
“恩?”白唐抬起了头,视线在江复庭和周祁之间来回扫。
江复庭看着他手里的照片,面色凝重地说:“这上面确实没有。”
他话一说完,另外两个人的眼神各自多了几分意味深明。
警方侦查的那段时间,来回好几次都没有拍到,就说明要么是陆长枯专门藏起来了,再要么是他这两天才完成的作品。
但从江复庭观察到的人偶看,显然不可能是这两天才完成的,他既然这么怕被人发现,那个人偶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凭空冷不丁的冒出了案子的疑点,让周祁怔了怔,他忽然没来由的想到什么,走到桌边,从案卷里抽出和陆长枯有关的信息。
江复庭看着从底下抽出来的资料:
陆长枯,男,22岁,家庭成员,弟弟。孤儿院长大,三年前弟弟意外失踪,至今未找到。
剩下的内容就是千篇一律的审问,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疑点。
江复庭看完后往下一翻,发现陆长枯的资料背面贴着一张附页。
就在他扫到附页内容的瞬间,难以遮掩的惊异爬上脸庞。
那是一张和陆长枯长相完全一样的脸!
陆长荣,男,于19岁失踪,经监控显示,失踪前最后一次出入地点为:天郡小区电梯进入时间为晚上七点四十分。
剩下的就是当时的陆长枯报案经过。
他弟弟居然也曾失踪过?
而且失踪原因到现在都没有追明。
江复庭皱着眉,感觉案子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陆长枯一下子从嫌疑人的份翻转成了受害者家属的份。
这样以来陈意欢失踪的案子又多了几个可能,但很快他就将这些不大可能的可能先在脑海里排除了。
因为失踪方式不一样,同一个凶手重复作案的可能并不大。
而和陆长枯因痛
失弟弟,所以将怨气发泄在他人上,报复作案相比,他更愿意相信——弟弟因为枉死而产生怨气,成了恶鬼,不停地杀人报复。
那现在这种报复方式,会不会和他枉死时的死法有关?
而且在图书馆那天,他确实在陈意欢上看到了鬼气的痕迹。
这说明她当时已经是被鬼给盯上了。
现在看来,这个鬼很有可能是死掉的陆长荣。
这么推理下来,逻辑上来讲确实很说得通,可当他就要以为就是这样的时候,陆长枯的脸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只要想到那张脸,他就是会下意识的有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会不断的提醒他,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只是出错的地方一团乱麻,还被埋上了一层厚厚的沙,他得把沙拨开,将线理出来。
江复庭突然一抬头,看向周祁:“和陆长荣有关的东西还有吗,一定要是他本人的,最好是血液或者汗液样本。”
周祁疑惑了一下:“你是?”
江复庭默了默,解释道:“现在还不确定,但和陈意欢多少有点关系。”
周祁想了想,有点为难:“三年前的证物,体液样本早就没了,只有dna信息记录和报告。至于贴物品之类的,我得去物证科调取出来。”
江复庭皱眉沉思着,但觉得有物证比什么都没有好,只得说:“那就麻烦了。”
周祁不客气地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白唐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猜到了江复庭要陆长荣私人东西的用意,他是想借陆长荣的东西来搜魂,确定一些事。
但是······
白唐注意到江复庭眼里的迷惑,趴在桌子上,转过头来看他:“你觉得陆长荣作祟的可能大吗?”
江复庭没有马上回他,光凭现有的信息完全无法下结论,琢磨了良久,就在白唐要以为他是不是琢磨出什么建设的内容时,他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不清楚。”
白唐手闲不下来,抓了一支桌上的笔玩:“我以前接过一个案子,那两个人是朋友,一个人被害死了,另一个还活着。”
他心不在焉的转着笔,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桌上,他捡起来又转起来,继续说:
“然后活的和死的联手,一起去报复曾经害死那个鬼的那些人。活得负责将人引过去,死的负责杀人,这种况下警察在活得那人上查死过去,都查不出名堂。”
白唐说完,手里的笔又“啪嗒”掉了。
江复庭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不排除这兄弟两联手报复社会的可能。
但报复凶手,他还能理解,连带伤害无辜,他依旧觉得有些牵强。
除非活着的那个,心里扭曲到变态?
还没等两个人商量出结果,门“咔”一下,像蜗牛一样慢悠悠的爬开了。
江复庭和白唐一同抬头,只看到门缝没见着人。
就在两人莫名的时候,周祁手里抱着一个箱子,体像鲤鱼打一样绷着。
平时抹了蜜油的脸,干涩的僵硬在那里,挤眉弄眼传递着什么信息。
只是不等他把信息传递完,一个高大的影已经笼罩在他头顶上,悠然地说道:“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等我伺候你开门呢。”
周祁神经一绷
,油嘴滑舌的立马让道:“严队!您说笑了!您先进,您先进。”
严舫觑了他一眼,将周祁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一下就探了个一清二楚,他不在意的拿手里的文件夹往周祁后脑一敲,一手揣着裤兜,大摇大摆的走进门。
周祁在他拉开凳子,股怼上的瞬间,放弃了明示,将手里的物证箱放在了桌上。
江复庭在严舫和周祁两人之间飞扫了一眼,估摸着大概是周祁物证科回来的路上,十分不凑巧的撞上了。
严舫放下手里的东西,意味深明的对着周祁说:“看你作案手法熟练,私底下没少跟他们暗度陈仓啊!”
周祁站在一边小声嘀咕:“您之前不是默许么?”
严舫正色道:“默许是一回事,不打报告是另一回事!”
周祁立马打直双腿,站姿如松,绷着一张脸:“是,下午就给您交两千字检讨!”
“我稀罕你检讨?”严舫率先打开物证箱:“看你那狗爬字,我是罚你,还是在罚我自己?”
周祁绷在那里不吭声,被人戳到软肋,脸颊不好意思的红起来。
江复庭若无其事的坐在一边,看着严舫在他眼前装模作样的做戏。
严舫训完人,将证物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在桌上摆好:“陆长荣包括陈意欢的的案子不是我经手的,这种失踪案是另一个小队的人负责,拿别人的东西,还是按规矩来比较好,免得拿人手长吃人嘴短。”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周祁听的,还是说给江复庭听的,反正话里的内容说得相当直白了。
周祁知道严舫是在护着自己,内心百感交集,说啥都是小鸡啄米的应着。
这两年严舫这只老母鸡为了护崽也是碎了心。
江复庭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会客室的桌子本就不大,但证物箱里的证物全都拿出来,一字排开,都占不满桌子。
可以说和陆长荣有关的贴证物,相当少。
严舫理开证物,直接靠在了座椅上,“都在这了。你们怎么想到看陆长荣的证物?”
江复庭抬了下眼皮,对上严舫看似不经意却充满压迫的视线:“从我的角度来分析,陆长荣在我这的嫌疑比较大。这两个案子虽然隔了三年,可失踪现场遗留的东西有些相似。”
严舫顺着他的话,也注意到什么,目光在自己拿出来的证物上浏览过,然后对着周祁抬了下手:“陈意欢的现场我看下。”
周祁从桌上翻了个文件出来,连忙递上。
严舫接过来飞快的扫视,纸张翻动的声音哗哗的,像水流一般悦耳。
可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此而愉悦,相反,沉得像笼罩上了一层乌云。
他看完直接将文件扔在了桌子上:“二队的人是怎么处理这个案子的?”
周祁立马一板一眼朗声回答:“按普通失踪案来处理了。”
严舫短暂的沉默了下,这一沉默好似将整个屋子里的气压瞬间抽干了,让人难以呼吸又泛上一阵阵冷意。
江复庭看他此刻的状态,就知道他也留意到这个细节了。
陆长荣和陈意欢的失踪现场不是简单的像,可以说几乎一样。
陆长荣消失的时候,现场只留下了手机,银行卡,钱包还有衣物,而陈意欢也是。
两个案子明显是有一定的关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