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夏夜是嘈杂的。夜幕降临,各种虫子的鸣叫声就回响在帐篷周围。我们钻进睡袋,困乏的身体已经不再受外界影响,很快就睡着了。我们并没有分隔帐篷,三个人头朝一个方向。我睡在最左边,梁曼说害怕就睡在了中间,我手中握着强光手电,以防突发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哒哒,哒哒……,的声音惊醒。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仔细听了听,是下雨了,还刮起了风,一道闪电照亮了帐篷,跟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们两个也都惊醒了,梁曼惊叫了一声。
我说:“只是下雨打雷而已,别那么害怕。”
我们短暂失去了睡意,静静地躺着,听着外面一声接一声的雷声。雨越下越大,雨声伴着雷声,风摇晃着树枝发出咯咯的响声。帐篷也开始摇晃起来。
“我害怕,我们会不会被雷劈?”梁曼惊恐地小声说道。
“放心,不会的,雷声和闪电的间隙挺长,说明离我们挺远的,你躺好别动,乱动的话帐篷就被刮倒了”我说道。
秦雪相比之下就显得很坦然,没有丝毫慌乱,她镇定地说道:“别担心,雨虽然大,但是也在这帐篷的抵抗范围之内,没事的。”
由于白天运动量太大了,这么个环境里我们还是又一次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我们出了帐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吸进肺里,感觉格外的舒服。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一片清新透彻的感觉。一些低凹之处已经积满了水,地面也变得特别泥泞湿滑。我们吃了点东西,清洗了帐篷上的泥水,就又开始上路了。
这样的路很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我们走到一处斜坡上,秦雪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就歪倒下去。梁曼伸手想去拉她,结果脚下也失去了重心。两个人一起滚落到了坡底,好在并不深,坡面也比较缓。两个人站起来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笑了,她们浑身占满了泥水,就像是两个泥人。
“没事吧?”我问道。此时我也已经走到了坡底。
“能没事吗?”梁曼说,“有水吗,拿水给我们洗洗。”
我心说,喝的水可不能浪费了,正好刚才在坡上面看到有一个大水坑,便说道:“往前再走走,,我在上面看过了,前面有个大水坑,够你们洗的了。”
“那你就在这别过来了,我们把东西都放着,你不许偷看哦!”梁曼说。
秦雪抿嘴一笑,对梁曼说:“他不会偷看的,我们走吧。”
我轻轻叹口气,说:“还好有人知道我是君子,你们放心去吧,我给你们做饭去。你们洗完在这等着我。”
“做饭?神经病。”梁曼说完,就拉着秦雪走了。
我把背包都放在一起,然后掏出一个袋子,就上到了对面的山坡上。我昨天说要给她们做蘑菇汤,当时还不敢确定会不会下雨,昨夜的雨也是帮了我的忙。在树下仔细寻找了一阵,终于看到了一棵肥厚的红蘑菇。找到了一棵就有了信心,很快就又找到了几棵灰色的。它们个个粗壮得很,很快袋子就满了。
接着去找引火之物,下过雨的林子里要找干燥的树枝很难,但是只要找到足够多的引火物就能把湿树枝给点燃。引火物自然是枯草和树皮的纤维,我找了一些放在石头上晾晒,然后又去找相对干燥的枯树枝。一切都准备齐全以后,引火物已经干了,用树藤捆好背在背上,又回到了放背包的地方。
她们两个还没回来,看她们的背包和我走的时候摆放的位置不一样,看来是她们中途回来过,应该是发现那里水确实很多,就回来拿换洗的衣服了。
我掏出小锅在小水坑里面取了水。把蘑菇也清洗了一下,然后用石头把锅支起来,点着火,开始做我野外第一餐。
很快梁曼和秦雪出现在视线里,她们已经换了身衣服,手里拿着换下来已经晾干的衣服从远处走来。
大老远就听见秦雪在对我喊:“你真在做饭呀?”
我回道:“我说做饭肯定做饭,很好吃的哦!”
她们走过来把衣服放进包里,然后站在我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说道:“一会就好了,别着急。”
梁曼惊喜地说道:“你还带着锅?”
“你做的什么?你不会还带大米了吧?”秦雪说道。
“我倒是想带,可我能背动才行啊,带米还要带菜,挺麻烦,”我说。
秦雪说道:“那你锅里是什么?”
做饭被人围着看,总觉得不自在,我说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帮我再找点干树枝来。”
“没问题。”梁曼说完拉着秦雪一起走了。
我看蘑菇煮的差不多了,就从包里拿出两大包方便面放进了锅里,然后弄灭了火,掏出铝饭盒来等着她们。
很快她们拿着一些树枝过来了,我笑着看着她们,“快来,开饭了。”
梁曼说道:“这么快就熟了?白忙活了,柴火给你,你再煮煮,万一不熟呢。”
秦雪提鼻子闻了闻,说:“挺香的啊,你煮的面啊。”
我说:“我做的蘑菇面,本来想做蘑菇汤,又怕你们吃不饱,就加了点料。我这有一个饭盒,我倒出来一点,你们用饭盒我用锅。”
“你用饭盒,我们两个用锅,”梁曼道。
“好,都一样,”说完我端起锅倒了一些,给她们留了一大半。又给她们了两双筷子。
“还真有蘑菇呢?你从哪弄的?”梁曼边吃边问。
“这山上到处都是,就怕你吃不完啊。”我说。
“你昨天怎么知道要下雨?你提前看天气预报了?”秦雪问道。
“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老祖宗留下来的谚语还是很管用的。”我说。
“哦,明白了,有点佩服你了。”秦雪说道。
“什么意思啊?”梁曼问。
“意思就是看看天就知道会下雨,会有蘑菇吃。”我说。
“怎么看?”梁曼继续问。
“这个嘛,很复杂,以后教你”我说。
一锅饭很快就吃完了,我们收拾好东西沿着这谷底往前走。
走了半个小时,弯弯曲曲地拐了几次弯,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相对平坦的地势,树木也不多,秦雪看了看指南针,辨了一下方位,然后带着我们继续出发。这一次只走了一百米左右,就被一条蜿蜒的水沟拦住了去路。
这条沟宽度有五米左右,深度接近四米,沟底的泥沙很细,还有鹅卵石。两边的沟壁上都被水冲刷出深深的一条凹陷。
这一看就是雨水经过长年累月冲刷出来的一条水沟。现在里面没有水,可能昨夜的雨不够大,不够久,在这个沟底只能看到零星的水坑。
我们向两头看了看,这条水沟很长,难以目及尽头。要想过去,只能下到沟底再从对面爬上去。但是这种方法也有难度,因为两边沟壁都是垂直九十度向下,底部两侧深深的凹陷也使得无法接力攀登,而且我没带绳子。
“你们带绳子了吗?”我问道。
秦雪皱起眉头,“没有,你也没带吗?”
我后悔地说道:“以为用不上呢,看来又是一个疏忽。”
梁曼说道:“我们可以找藤蔓呀。”
“你懂的倒是不少啊。”我说道,“但是你没发现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有藤蔓?有一些还是很短的,你要会爬树的话还可以考虑。”
梁曼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再往前走走,看有比较好攀登的地方没有。”我说。
我们沿着水沟向东南又走了几十米,发现这里的高度稍微低一些,而且对面的沟壁里伸出几条树根来,互相交错着从距离地面半米处一直向下延伸到水沟底部。而且沟壁上冲刷出的凹陷也不深,这倒是一个好发现,看那些树根的走势很好攀爬。
“我们就从这下去吧,”我说道。
梁曼低头看了一下,说:“这么高怎么下?”
“我拉住你的手,慢慢放下去,就是踩不到底也差不多了。”我说。
秦雪自告奋勇,说道:“我先下。”
我拉着秦雪的两只手,慢慢把她放下去,胳膊到了最大限度时,她的脚已经快接触沟底了,我松了手,她就平稳地落到了沟底。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把梁曼也放了下去。
“你怎么办?”梁曼在沟底抬头问我。
“我自己能下,”我说完,双手按着地面身子就悬了下去。然后双脚一蹬,往后弹跳进了沟底。“其实很容易的。”
“你厉害可以了吧。”梁曼看我轻轻松松就下来了,也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我们上去吧”秦雪也不愿多耽误时间,说完就朝对面树根走了过去。
我们走近了才发现,这些树根已经被虫子蛀空了,使劲一拉就断成两截。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禁苦笑了一下。希望一下变成了失望。要想上去也不难,但是肯定还有一个人上不去。我们三个在沟底继续往前寻找出口,沟底的泥很深,我们的脚都埋在淤泥里。
又走了十几米,秦雪的身子突然往下一沉,整个腿都陷入淤泥当中,泥水一直淹没到了她的大腿根。我和梁曼慌忙去拉,结果和她一样,也都陷了进去。
起初我以为是会像沼泽一样,把我们都给吞没。心中绝望刚升起来就感觉踩到了坚硬的底部。我松了口气,但是身陷淤泥里,想出去也很难。
这就像是一个被淤泥覆盖的土坑,所幸不是深土坑,淤泥只是埋没到了我的腰部。我双手支撑着坑沿往上爬,秦雪和梁曼往上托着我的腰和腿,经过一番努力,总算上来了,然后把她们两个也都拉了上来。
我们三个又成了泥人。为了安全,也为了让她们能尽快清理泥污,决定让她们两个先到地面上去。她们踩着我的肩膀,我托着她们的脚,把她们都送到了对面。
“你怎么上来?”秦雪在上面问我。
“你们看看有没有树枝或者其他能用的东西,把我拉上去。”我说。
“好,你等一下,我们去找找”秦雪说。
我听着她们脚步远去,我又看了看这条水沟,这水沟倒是有点像战壕。刚才那个泥坑里我踩到了坚硬的东西,而且很平整,不像是石头,难道是块大石板?我突发奇想,猜想这里会不会是以前打仗时挖的战壕?那泥坑下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军火之类的?不过万一是炸药,说不定被刚才一踩,马上可能就会爆炸了。
我想到这,眼前就浮现出那个泥坑里的炸药爆炸,把我炸飞的场景。我不觉焦躁起来,也不敢再去想它了。又等了一会,她们脚步声传来,两人再次出现在我头顶。
秦雪说道:“我们找了几根藤蔓,不过都太细了,你等一下,我们把它们编在一起就行了。”
“好,不用着急,”我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盼望她们能快点把我拉上去。
“你不着急我们可着急,这一身泥,一会还要找地方洗洗,难受死了。也不知道能找到水不能了。”梁曼说。
“刚下过大雨,水应该好找,不过你要洗澡的话,暂时恐怕很难了。”我说。
“要是有条河就好了,你看这沟里,这像是小河一样的,刚下过雨,怎么没有水呢?”梁曼说。
“雨不够大,山上的水流进来就渗到土里了,现在想要有水除非上游有河,还要决堤才行。”我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轰隆隆’巨响,由远而近,然后就有一股阴风从沟底袭来。“不好!真有水来了!”我大叫了一声,“水来了,来不及了!”
她们也听到了声音,站在上面看了一下声音的方向,一起对着我惊叫了起来:“快跑!洪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