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但只要他们同时仰望天空就能看见同一颗星,一样的光芒,一样的闪耀频率,甚至都可以看见那颗星星凹凸不一的表面。
章泽的手机像是躁动不安的精灵般跳动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色信号,眉头拧的像一团面疙瘩。一旁的方凡看见后,问道。
“怎么了?”
章泽将手机递给方凡,说道。
“卓曼他们出事了。”
红色信号下面还有一串坐标数字。
“这上面有坐标,只要按照这个坐标就不难找到他们,但我们现在还不能贸然行事。”
“为什么?”
方凡指了指远处的高塔巢穴,说道。
“他们应该是被卷入了刚刚的挟持事件中,所以这个坐标很有可能就是皮匠关押那些人的地方。但我们现在还不能直接过去,目前优先要做的是将那个玩意儿摆平。只要它立在那里一天,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白费,这个高塔巢穴应该就是皮匠的命脉。”
陆远杰点点头,说道。
“方凡说的没错,但我们还要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感染的范围和速度。那个叫皮匠的家伙挟持了一批人质,想必是用来要挟官方的筹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那些没有被挟持的市民,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即将被感染的目标。”
几人回到地下室,劲秋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几个地方,说道。
“这几个地方都是皮匠用来制作怨尸的工厂,之前林语和郭怀仁他们去勘察过哪里的情况,林语你向各位说说吧。”
林语有些走思,并没有听见劲秋喊他,于是劲秋又提高了下音量,林语这才注意到。
“你说什么?”
“你把这几个分工厂的情况和大家说一说。”
“哦。之前我和郭怀仁还有骨女分别勘察了这几处工厂,经过汇总后发现,这些工厂都已经停止工作。也就是说怨尸的制造已经告一段落,而新出现的怨尸全部都是经过感染演变而来。换句话说,皮匠已经将怨尸的繁衍重心放在了感染普通人方面。”
陆远杰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疏散群众就变成现在首要大事。”
劲秋眉头紧皱说道。
“中海市的人口总数接近半亿,就算皮匠挟持了一部分人,现存人口也是个庞大的数目。疏散地就是个大难题,总不能将这些人疏散到海里吧?”
一时间最困难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就算是将这些人放任不管,倒时候被感染成怨尸的话,那敌人的力量又将壮大数倍。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一道必错题,不得不说皮匠的确是为中海市布下一道难题。
方凡他们商量了很长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合理化建议,最后只能先由陆远杰向上级汇报实际情况,请上级定夺处理方法,郭建跃加速研制克服这次的病毒的解药。
此时在深海安全局。雷震和唐莽自从来了这里就很少出去走动,一来是知道这里的人都对他们不怎么感兴趣,二来就是他们还有自己的打算。唐莽站在雷震身边,小声说道。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别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您说我们这么干能行吗?”
雷震冷笑一下,说道。
“这是保护我们最好的办法。皮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好大喜功,凡事都喜欢出风头,所以他是背锅的不二人选。你之前做的很好,先是扶持,最后是出卖,这样才能将皮匠逼上绝路。现在他安耐不住,终于爆发了,而我们只要隔岸观火就足够了。”
“就怕最后的结局不像我们设想的那样。”
“没关系,不管最后结局如何,皮匠必死无疑。”
“可他背后还站着天罚教啊。”
“天罚教?那个欧洲的邪教组织?其实他看中的并不是皮匠这个人,看中的是在中海市可以得到的利益,所以他们并不在乎合作伙伴是谁,只要能让他们在中海市获利,就算是个虚无缥缈的假人他们都可以接受。”
“您所言极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
阴险的人往往都是沉默不语,暗中推动事物的发展。那些常常聒噪的人只能狂极一时,最终还是会化作尘埃。
三岛的恢复情况已经越来越好,已经可以不借助外力自己行走。最开心的人当然是丰谷优。运动片刻后,三岛坐在床上,丰谷优把洗好的水果放在他手边说道。
“你现在好多了。你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三岛笑着说道。
“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这样陪着你。”
丰谷优笑了笑,然后将电话递给他,说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知道你一直都惦记着方凡他们,就算你嘴上不说,但你每次叹气的时候总会带出心中的烦闷。鸟儿就算受再重的伤也总会回归天空,万事小心。”
三岛笑着说道。
“我还没好利索呢。所以这次战斗我不能参加了,我只是想给红豆打个电话,看她能不能帮方凡一把。”
丰谷优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还是不希望三岛再出去冒险。上天会眷顾一个人一次,但肯定不会眷顾他一辈子。
“红豆,是我。”
“怎么了?”
“中海市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
“不清楚。”
说罢,红豆竟然当机立断的挂断了电话,三岛狐疑的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红豆的态度让他莫名的慌张起来。红豆此时在诺阿沙漠,对面的将军正在为她沏茶,红茶的香味掩盖了屋中的血腥味,周围的死尸并没有影响将军的兴致。她将茶杯递到红豆面前,红豆接过茶杯,将军问道。
“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吗?”
红豆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血迹未干的茶几上,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
“因为这些人当中只有你不贪。”
红豆扫视了一圈屋中的尸体,说道。
“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心腹,就这样杀了不可惜吗?”
“可惜?这些人不过是全世界各个佣兵集团的首领罢了,还谈不上什么心腹,无非是几条听令的猎犬。但在这次的事件里他们触碰了我的底线,所以他们非死不可。”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
“如果那样的话,躺在这里的就会是我了。仁慈是一切悲剧的开始,在你的国家有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其内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被救赎。天罚教是我一直追崇的神灵,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将它的教义贯彻到底。”
红豆突然拍案而起,吼道。
“但它此时正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的家乡。”
将军冷冷着看着她说道。
“我欣赏你,但不代表你可以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红豆重新坐回沙发上,将军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说道。
“这里的人满嘴都是忠诚,但他们之所以能听命于我,无非是我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但这次他们又妄图从天罚教身上获取利益,无疑是在剖开我的心喝血吃肉。天罚教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
“那也只是你的信仰。我不能对摧残我家乡的东西坐视不理。”
“难不成你打算和我对着干了?”
“如果天罚教再得寸进尺,我会的。”
“心中全世界的佣兵组织全部听命于我,就凭你一个小小的CLA,你怎么和我斗啊?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
说罢,红豆突然闪身到将军身边,锋利的匕首直抵将军的喉咙。
“该识相的人是你,只要我愿意,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
将军笑了笑,说道。
“你好香。”
话音刚落,屏幕上出现了数十个所标点,从每个坐标点都延伸出一条红线,所有红线末尾的位置都一样,全部指向了CLA总部。红豆将匕首收了起来,将军说道。
“只要我愿意,你的CLA将会在几秒钟内变成一片废墟。我原谅你的莽撞,既来之则安之,我保证你的CLA不会出现任何差池,这件事过后我会给你最好的礼物,以此作为损坏你家乡的赔偿。”
将军轻轻抚摸着红豆的脸,然后将嘴贴近她的脖颈,深深嗅闻了一下,表情贪婪而满足,说道。
“我会给你全世界,只要你听话。”
说罢,将军的手下走了进来,将军吩咐道。
“带红豆小姐去休息,不管她做什么都依着她,稍有怠慢你们的命就别要了。”
“明白。”
深夜降临,狂风又一次光临诺阿沙漠,风沙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红豆在房间坐立难安,犹豫很久她终于拨通了三岛的电话。
“三岛,是我。我现在被将军软禁了,而且整个CLA都在她的监视之中,要想借助CLA的力量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小蝶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红豆沉吟片刻,说道。
“还不错,她在CLA总部,这次没有和我一起来。不过你放心,只要CLA没有大动作,将军和天罚教就不会对CLA出手。”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红豆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她一想到怨尸正在中海市肆虐心中就一阵绞痛。这么就以来,她早就将中海市当成了自己的家乡,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寄托。可她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受难,这种感觉无疑比死还难受。
三岛放下电话,但心悬了起来。如果CLA不能帮忙的话,那这次行动只能依靠方凡他们几人的力量,或许时间真的迫使一切走到了尽头。
朴实无华的办公室内,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后面,陆远杰规规矩矩的站在他面前。老人看了看桌上的报告,然后点了支烟说道。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市民的安全。先将中海市老城区的市民疏散到军营,我会尽快联络周边的部队,到时再将新城区的市民疏散过去。远杰,你记住,我们的力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
但时间这东西往往是最恐怖的东西,怨尸已经快要将半个中海市感染完毕,往日热闹的街道变得凄凉颓废,诺大的街道上只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全身的泛红的气焰让他的识别度骤然翻升,这人就是方凡。他早就坐不住了,与其在屋中坐以待毙的守着,不如出去多将几个人解救出来。
但事情比他想象的更糟,到处都是被怨尸破坏的废墟,街道上满处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型的停尸间。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难道都要付之东流?心中的野兽在咆哮,手中的洛刃在颤抖,殷红的双眼不停的捕捉着怨尸的身影。
不知不觉中他走进一处小区,所有的小区楼层全部黑着灯。方凡就像是个流浪武士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走,这时他听见从旁边的树丛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声,红色的洛刃没有顾忌太多直接劈砍过去。
“啊...”
是个女人的尖叫声,方凡一惊。
“什么人?”
方凡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还有幸存者。随即收起洛刃向树丛间走去,清理拦路的断树后他看见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全身颤抖着蜷缩在一处。
“别过来,别过来。”
方凡试探性的向她靠近,但对方的排斥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看来她被吓得不轻。方凡小声说道。
“我是人,不是那些怪物。”
女孩儿打量着方凡,好像真的不像那些怪物般可怕,警惕心逐渐降低了一些。
“你是什么人?”
方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介绍自己,只好说。
“我只是过路的。别怕,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在危险的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往往很容易就能建立起来,只不过有效性也很短暂。方凡过去拉女孩儿的手,她并没有反抗。女孩儿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软身体向后栽倒,方凡赶紧用手托住她的后背。
“啊...”
“怎么了?”
“我后背受伤了。”
两人对视一眼,方凡看了看她的后背,随即双眼瞳孔放大,倒吸一口冷气。三道深深的爪痕在她后背上,奇怪的是已经不怎么出血了,甚至伤口处正在一点点愈合。
“你被那些怪物攻击了?”
女孩儿怯懦的点点头,说道。
“我和我男朋友从家里逃出来,但还是被那些和怪物包围了,他拼死才将那些怪物引走,我趁机就跑了出来。”
“那他呢?”
女孩儿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方凡见状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方凡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孩穿上,说道。
“我带你走,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女孩儿点点头,轻轻的拉住了方凡的衣角。二人从树丛中走出来,方凡先查看了一样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两人向小区门口走去。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向他们跑了过来,方凡一把将女孩儿护在身后,说道。
“怨尸。”
而此时女孩儿则吃惊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流。血红的洛刃已经瞄准怨尸的心脏,正当方凡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女孩儿突然拉住了他。
“不要。”
方凡惊诧的看着她,女孩儿眼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就在此时怨尸的爪子已经对着他们挥舞过来,方凡一把将女孩儿推开,自己则被重重的打向一旁。奇怪的是,怨尸没有继续攻击方凡,转而向女孩儿走去。
“不要。”
方凡大吼一声,但并没有发生他说想象的惨剧。怨尸在女孩儿身边慢慢蹲下来,女孩儿只是一味的哭泣。片刻之后,怨尸呼啸着扬长而去,方凡快步走到女孩儿身边。
“你疯了吗?”
女孩儿没说话,用沉默应对着方凡的暴躁。方凡一把抓住女孩儿的衣领,说道。
“要是再这样你就去死好了。”
方凡推开女孩儿,她摔倒在地,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过了一会她站起来,重新拉住方凡衣角,说道。
“刚刚那是我男朋友。”
方凡更感意外。
“难道他认出你了?”
“不知道。但我感觉自己好像和他有某种连接。”
方凡长叹一声,说道。
“好了,总之不要再这么做了,刚刚差点被你害死。”
“对...对不起。”
方凡带着女孩儿向安全屋走去,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方凡还在为刚刚女孩儿的话惊讶不已,如果怨尸刚刚真的认出了女孩,那就说明怨尸在某种程度上是有人类的感情的,或许这可以成为攻破怨尸病毒的突破口。没一会两人就到了地下室的安全屋,劲秋他们看见方凡带着个陌生女孩儿回来都惊讶无比,章泽小声问道。
“这是谁啊?”
“一个幸存者。”
章泽打量了一下女孩儿,接着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出去泡女孩。”
方凡在他后背上锤了一下,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的。”
随即他叫来郭建跃,说道。
“建跃,这个女孩儿被怨尸攻击了,我怀疑她已经被怨尸病毒感染了,你帮她检查一下。”
女孩儿脱下衣服,郭建跃也看见了她背上的爪印,表情和方凡之前没什么两样。他看向方凡,小声说道。
“这也太奇怪了,伤口很深,但愈合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我也觉得奇怪,这分明和怨尸病毒的自愈能力没什么两样。”
“结论还是等她的血液样本分析结果出来再说吧。”
说罢郭建跃拿针管给女孩儿抽血,当针头触及皮肤的时候却怎么都扎不进去,郭建跃用力一推针头竟然弯曲变形了。郭建跃和方凡面面相觑,方凡说道。
“看样子是被感染了。”
“可抽不出血就不能分析病毒在她体内的演变情况。”
“林语带回来的活体样本不行吗?”
“勉强可以,但效果还是活人的血液更好一些。”
“我明白了,你先出去,我和她聊聊。”
郭建跃出去后,方凡坐在女孩儿对面。刚刚方凡和郭建跃的谈话她多少也听到一些,此时心中无比忐忑,以至于都不敢直视方凡的眼睛。方凡笑了笑,问道。
“我很难看吗?”
女孩儿偷瞄了方凡一眼,说道。
“没...没有。”
“别怕。刚刚的谈话我猜你也听到了,没错你的确是感染了那种病毒...”
话音刚落,女孩儿的抽泣声打断了方凡的话,她颤巍巍的问道。
“我是不是也会变成我男朋友那样?”
方凡点点头,说道。
“如果放任你体内的病毒不管的话,你的确也会变成那样,但现在我们要从你身体中提取血样,加以研究,对症下药。帮你解决掉体内的病毒。”
女孩儿摸着逐渐粗糙厚实的皮肤,心有余悸的问道。
“可刚刚不是失败了吗?”
“没关系,只要你忍着点,我还有别的办法。但前提你是要相信我不会害你。”
此时方凡眼中写满了真诚,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儿,没一会女孩儿点点头,说道。
“好吧。与其等死还不如接受你们的治疗。你打算怎么做?”
方凡笑着说道。
“闭上眼。”
女孩儿听话的闭上眼睛,方凡拿出洛刃刺进自己的手掌,浸血的洛刃锋利无比。随后他轻轻拉过女孩儿的胳膊,殷红的刀刃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皮肤,顿时皮肤上出现了一个伤口。
“建跃,你进来。”
郭建跃推门而入,看见女孩儿胳膊上的伤口赶紧拿来采血工具。片刻之后,郭建跃向方凡点点头。方凡按压住女孩儿的伤口,说道。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女孩儿睁开眼时看见了方凡的温和的笑容,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于是她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能还要等一会,你困了吗?”
说着,郭建跃递给方凡一杯水,方凡接过水杯又递给女孩儿,说道。
“喝点水睡一觉吧。等你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女孩儿将信将疑的喝下水,没一会她就觉得眼皮打架,沉沉的睡了过去。郭建跃在一旁看着显微镜下的世界,口中时不时的发出惊讶的感叹词。一旁的方凡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心里一阵痒痒。
“你看见什么了?”
郭建跃没有理睬他,并且还在发出那种惊讶的声音。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快和我说说。”
郭建跃回过头神色凝重的看着方凡说道。
“还是先把她绑起来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建跃长叹一声,说道。
“她体内的细胞已经被篡改了60%以上,我怕她再醒来的时候就不是她自己,而是怨尸了。”
“那还有救她的机会吗?”
“不好说。总之我先试着做一下解药,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下。”
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郭建跃转身去忙,方凡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儿,他并没有按照郭建跃的话将她绑起来。看她熟睡的样子大概也就20出头的年龄,睡相安静乖巧,很难联想到她一小时后醒来会变成丧失心智的怪物。越这么想方凡心里反而越安静,他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拉着女孩儿的手。
“我相信你一定能挺过来,就算世界上没有了你爱的人,也请你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不管前方的困难有多险阻,我们都会将其击破,你也有只属于你的力量,活下去才有希望。”
就像很多俗套的电视剧演的那样,主人公唤醒了昏迷的睡美人。女孩儿的手动了一下,方凡顿时喜出望外。实验室里面传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响声,如同在为女孩儿祷告一般。
蓝宝石项坠不再闪光之后,卓曼就知道章泽已经收到了她发出的求救信号,至于救援什么时候会到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章泽一定会赶来救她。不管他们多久没见面,也不管他们相隔多远的距离,章泽在她心中永远都是唯一的依靠。
“月润,章泽已经收到我们的求救了,别担心,他们马上就回来救我们。”
月润点点头,随后又重新陷入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卓曼起身站在窗边向外张望,人工的天空竟然也能区分开白天和黑夜。此时的夜空居然还有跳跃的星光,虽然一眼就能识破它的真伪,卓曼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一旁。每处住宅门口都有怨尸把守,卓曼看着它们千篇一律的样子猜测着它们生前的模样,或许是帅气阳光的少年,又或是活泼可人的少女,也可能是身家显赫的中年成功男,百眉千姿的成熟女性,再不然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们原本别样的人生却因为皮匠的私欲而改变,就像是多条平行线上的小球,被一股蛮横跋扈的外力强行拉至到一条轨迹上,从此便没了自我。想到这些,卓曼的内心又一次不安起来。
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卓曼回头看见月润已经睡着了,她帮他盖上毛毯,一切都像是往常一样,似乎真像皮匠承诺的那样,他们的生活不会发生太多的变化。但这并没不能让卓曼改变对皮匠的看法,在她心中皮匠依旧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卓曼躺在床上,早上的一幕幕依旧在她眼前如同幻灯片一样循环播放,她翻了下身,希望能将那些回忆压在身下。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咚咚的声音,卓曼先看了一眼月润,发现他还在睡觉,于是自己轻轻下床,掀起窗帘的一个角向外小心观瞧。只见两个怨尸站在旁边邻居的门口,没一会一个男人被怨尸强行拖拽出来,男人奋力挣扎的双手在怨尸手中变成了折断的枯枝,惨叫声响彻夜空,即便是头顶上这片人工夜空。不过也得益于这个人工夜空,男人的惨叫声才能在这里回荡很久,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才悄然散去。
怨尸拖着已经昏迷的男人坐上了电梯,天晓得它们要将他带去哪里,恐怕当那个男人醒来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身处何处。一阵喧噪过后这片被皮匠称为伊甸园的地方重新回归了平静,卓曼上床后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防空警报的声音将伊甸园里的所有人都叫醒了,他们纷纷出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皮匠带着几只怨尸站在广场正中心,随后他身旁的黑斗篷喊道。
“所有人都来广场集合。”
大约几分钟后,所有人都集中在广场上。皮匠面带微笑的看着所有人,慢悠悠的掀开他身旁铁笼上的黑布。当铁笼里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为之一惊。铁笼中是一团粉色的肉,再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个被剥了皮的人,卓曼一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一定是昨晚那个被带走的可怜男人。皮匠比划着铁笼说道。
“这是鄙人的杰作,当然也是我对各位的警告。昨晚这里有人往外界打电话,很不凑巧被我拦截到。今天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警告各位不要再做任何傻事。我保证只要大家配合,就绝对可以高枕无忧。”
皮匠对身旁的黑斗篷摆摆手,他将铁笼上的黑布放了下来,皮匠接着说道。
“没事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说罢,所有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小洋楼。皮匠的一番话就像是蛇丢给亚当的禁果,虽然惩罚的结果已经摆在所有人面前,但同时也在他们心中埋下了悸动的种子。卓曼带着月润回去,还没等坐下就响起了敲门声,卓曼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她害怕出现在门口的会像是昨晚站在那个可怜男人家门口的死神。
卓曼咳嗽一下,给自己壮了壮胆,随后深呼吸一下转动了门把手。幸好门外不是死神的目光,但却是比死神还要令人生厌的皮匠,他笑着说道。
“昨晚睡得好吗?”
卓曼故意将目光看向别处,冷冷的说道。
“很好。”
皮匠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间,环顾一周后说道。
“其实那个男人并没有对外打电话。”
卓曼一惊,随即骂道。
“你这个禽兽。”
皮匠不以为然,冷笑着说道。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杀鸡儆猴,昨天我的确截获了一个信号,至于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卓曼顿时有些心虚的将目光挪向别处,皮匠笑着继续说道。
“你放心,在他们来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但只要你每耍一次花招,我就会杀一个人。反正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足够你玩上一阵子了。”
这时皮匠将目光放在月润身上,并慢慢向他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月润身上,月润本能的躲闪。但皮匠还是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对卓曼说道。
“说不准哪天就是这位小哥出现在那个铁笼中。没关系,我不嫌费事,只要你想玩,我一定奉陪到底。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为他们的到来准备了隆重的见面礼,我敢保证他们绝不会失望。”
卓曼快步走过去将皮匠从月润身边推开,月润随即拉着卓曼的衣服躲在她身后。卓曼愤怒的盯着皮匠骂道。
“你这个刽子手,你不得好死。”
皮匠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凶光,抓住卓曼的衣领说道。
“你才是杀死昨晚那个男人的凶手。”
说罢,皮匠将她用力一推,卓曼整个人摔倒在床上。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皮匠摔门而出。屋中一下安静下来,不知何时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月润帮她擦去眼泪,说道。
“是他的错。”
话音刚落,卓曼抱住月润失声痛哭。伊甸园的天空又变暗了,那些跳跃的星星又一次探出了头。月润睡着后,卓曼又站在窗边向外张望,今晚静的出奇,甚至其他小洋楼的灯都熄灭了,难道这些人真的就这样屈于皮匠的淫威之下吗?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恐惧之下最真实的本能反应就是求生。
此时比起这些,卓曼更担心的是如果章泽他们来了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那时她就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凶手。她想赶紧通知章泽他们,但一想到这里,皮匠的话又浮现在她耳边。卓曼真的害怕又会出现一个受害者,但她更担心章泽的安危。复杂的情绪扰乱了她的心,夜空中唯独缺少了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月亮。而此时在外面的章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的月亮,他心中又何尝不在担忧卓曼的安危。婉璃看着床边的台灯发呆,章泽过去搂住她的肩膀问道。
“怎么了?想什么呢?”
婉璃把头靠在章泽肩膀上说道。
“你说卓曼会没事吗?”
章泽在婉璃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婉璃的理解与忍让,但凡换个女人都不会有她这份心胸。
“没事的。皮匠暂时还不会对她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可是皮匠啊。他是个疯子,保不准对卓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况且还有月...”
章泽突然捂住婉璃的嘴,然后食指在嘴唇上比划一下,小声说道。
“可千万不能让月涵知道月润也被一起抓走了,否则她非得担心死。”
“我靠,你别拿月涵当傻子好不好,月润一直跟着卓曼,而以卓曼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抛下月润不管,用脚想也能猜到月涵早就知道了真相。”
章泽叹了口气,说道。
“希望方凡能安抚住月涵的心情。”
这时在方凡和月涵的房间。月涵的确知道了月润正在遭遇不测,但并不是谁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感应到的。
“方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凡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说道。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月润出事了?”
方凡心中咯噔一下,他猜一定是章泽说漏了嘴,此时在心中已经将章泽骂的体无完肤。方凡坐到月涵身边,说道。
“没有,你别瞎想了。月润好得很。”
“我的心不会骗我,我可以感应到月润的安危,而且他现在一定很害怕,很不安。”
方凡长叹一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月润和卓曼一起被皮匠挟持了,不过不是只挟持了他们两人。这次恐怖行动已经引起了官方和军方的高度重视,马上...”
月涵伸手捂住了方凡的嘴,然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
“你会把月润带回来的,对吗?”
方凡的眼神顿时温柔下来,他将月涵的手拿下来我在手中,温暖的感觉在两颗心之间来回流淌。
“当然,我一定会把月润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就算搭上我的...”
“闭嘴,你只要将月润带回来就行了。你也要安然无恙的回来,你可是已经当爸爸的人了。”
方凡笑了笑,说道。
“也不知道念一长多高了。”
“他将来一定会比你高,而且还会比你帅,围着他的女孩子绝对不会比你少。”
方凡淡淡一笑,说道。
“他只要不像我经历这么多噩梦,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我就知足了。”
月涵搂着方凡的脖子,说道。
“来自一个老父亲的关爱吗?”
“还有一个老母亲的忧虑。”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命运不怎么善良,生活也不怎么温柔,但这些都不妨碍他们寻找快乐的入口。就在两张嘴唇即将亲在一处的时候,实验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方凡快步跑向实验室,他看见本应几小时前醒来的女孩儿此时正站在床上,郭建跃坐在角落里,地上散落着试剂瓶的碎片。
“建跃,你怎么样?”
“别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女孩儿如同蝙蝠般张开双臂跳了起来,随即倒挂在房顶上,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响声。
“建跃,她这是怎么了?”
“解药似乎对她无效,但她并没有变成怨尸,而是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我靠,变异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女孩儿的侧肋两边伸出了两个翅膀。片刻之后,她舞动着翅膀向角落里的郭建跃俯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