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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半鬼从房门上,顺手掰下一块烧焦的木炭道:“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苦海大师好像在活着。”老钱按住苦海的脉门道:“脉搏很虚弱,应该是用深厚内力压制了毒性,才暂时保住了性命……”
谢半鬼把手探向苦海的胸口道:“丫头,你身上有没有纪伯的解毒丹?给他喂一颗。”
唐兵也跟着道:“我这里也有唐门的解毒药,能用上么?”
“喂一颗再说。”谢半鬼走到唐帅身边:“你们离开之后,遇上了什么?”
“我们遇见了鬼船!”唐帅说话间,身躯竟然在微微颤抖。
唐帅一点点的回忆道:“那天我们从客栈出来,没走多久,天就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唐帅他们相识忽然掉进了深邃的墓穴,除了他们手里的火折子还能发光,四周连半点光亮都见不到。唐帅正想回头,却像是忽然站在了悬崖边上。两只脚只有脚心到脚跟的位置,还有踩在实地上的踏实感,前半只脚掌竟然像是踏空了一样悬在那里。而且,地面还像是在不断坍塌一样,在她脚下层层陷落。
唐帅连退几步才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没等她说话,已经有人喊道:“我怎么觉得地塌了……啊”那人最后一声惨叫,明显是在他们脚下几丈的地方。
“快跑!”有人忽然从唐帅身边急掠而过。
夜幕中的人,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不顾一切的跟在那人身后撒腿狂奔。天塌地陷般的巨响从他们身后轰然传来,就像大地在他们身后一段段的陷落幽冥,为冤魂恶鬼打开了通道。
在前面狂奔的唐门弟子虽然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有无数冤魂顺着裂开的地面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抓向自己的脚踝。好在他们跑得够快,那些从地底下伸出来手,才在自己脚跟后面连续抓空。可是恶鬼尖锐的指甲却狠狠的划在了自己腿脚上,从脚跟上冒出来的血甚至已经湿透了鞋袜。
跑在最后面的唐帅感觉也最为强烈,她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腥风从后面直击自己腿弯,当即脚尖点地弹身跃起几尺,没等第二次御风前行就觉得脚踝一紧,被人拉扯着在空中倾斜了过来向前扑倒。
危机之间,唐帅抽出软剑反手向后挥出数道剑气,人也跟着在猛然旋身,以“蛟龙翻海”的姿势连转数圈。在空中转过身来,面向背后一剑刺出。
唐帅在情急自救之下,出招既狠且辣,如果在后面抓她脚踝的是人,即使能躲过近身乱斩的剑气,也会被她扭断手臂,再加上她平刺的一剑,纵然是成名高手也必死无疑。
唐帅最后一剑,也确实刺穿了对方的身体,三尺长的银蛇剑在对方前胸上直没剑柄,却不见有鲜血迸出。不等唐帅反应过来,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就额头顶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的贴在了唐帅脸上,腐尸的气味直冲鼻腔。唐帅直觉脑袋轰的一声,像是失去反应的能力。任由对方手臂缠向自己背后,眼看着对方白森森的牙齿咬向自己喉管。
蓦然,唐帅胸前炸出一片红光,搂住唐帅的厉鬼像是被火炮轰中,顿时爆做漫天荧火。红色光束轰杀恶鬼之后,仍然神威不减,如刀似剑的竖立当空,猛然劈落。一击之下好似划开了万丈天幕,月光星光重回大地。
刚才还在亡命狂奔的唐梦、武当弟子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这一回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站在了悬崖边上,只要他们再往前半步,就会一脚踏空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探头看了看悬崖底下汹涌澎湃的河水,只吓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上。
唐兵气急败坏的喊道:“刚才是谁先跑的?”
几十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出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说不定是鬼先跑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又把一群人吓得冷汗直流。空见道长厉声斥责道:“不许胡说八道,赶紧清点人数。休息一会,找路下山。”
空见说完走到唐帅身边道:“唐小姐会法术?”
“我不会!”唐帅指着胸前的玉佩道:“这块玉佩是一位高人所赠。那位高人制造护身玉符的神通,就连号称法唐第一的雪柔也自叹弗如。”
“哦!”空见道长并没追问玉佩的来历。
唐兵却走了过来:“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少,大姐,这次会不会又是谢半鬼在搞鬼?”
“可能是吧?”唐帅含含糊糊的道:“谢半鬼确实有御鬼的本事,但是他这么做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而且我也没听说过,谁有改变时间的神通。”
“反正,我就是觉得谢半鬼不地道。”唐兵嘟囔了一声:“大姐,咱们要不要走水路?”
“当然得走水路。”唐帅毫不犹豫的道:“从水路回四川,走的是顺水,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唐车他们还等着我们救命。能省些力气最好。”
唐兵点头道:“大姐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渡口。”
没过多大工夫,唐兵就找到了渡口,渡口上恰巧还停着一艘足以容纳唐帅一行人的大船。
对于唐帅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一条船更重要了,见水边有船就直接跃了上去。
唐兵站在甲板上喊道:“船家,船家……”见无人回应唐兵不得不自己动手去解缆绳。他解开缆绳之后又觉不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端正正的摆在河岸上。
“喂!偷船的吗?”
唐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首看去却见船舱里钻出了一个头戴斗笠,瘦骨嶙峋的老头。唐士急忙陪笑道:“老丈,我们有些急事……”
“有急事也不能偷船!”
“我们,已经留下了船资!”
船夫见到岸上的银子语稍缓:“这银子算是罚你冒失。”说着跳下船去把银子揣进了怀里,语调一高又怒道:“这不是渡船,你下去吧!还有我自己也开不了大船。”
唐士仍旧陪笑道:“我们确实有急事,求老丈行了方便。只要老丈愿意掌舵,划船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我们愿出十倍船资。”
“银子拿来!”
唐士只得将十两银子放到对方手中。船夫收起银子笑道:“你先等着,等老子睡个回笼觉……”
“你……”唐帅还没发作,却火了一旁的唐兵,伸手扣住船夫肩膀吼道:“开船!”
船夫疼得呲牙咧嘴:“你们……你们……这是劫船,没有王法啦……”
“混帐东西,给脸不要!”唐兵抬手给了船夫一个耳光道:“老子就是王法,再不开船我现在就剁了你。”
唐帅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这人也该受点惩罚。索性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船夫哪受得了唐兵的手劲,疼得差点没跪了下来:“哎呀……哎呀……住手……我开船……”
不多时,船以开始缓缓顺水移动。
唐帅带着一肚子心思,独自坐在船头看着船下的河水,像是在考虑什么。
大船走出一段距离,唐兵忽然凑了过来道:“大姐,糟糕了,我看这船有古怪,怎么……怎么像是鬼船!”
唐帅猛的一个激灵,转过头去重新打量起这种游船。
从唐帅他们上船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船只却像是穿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船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高度腐烂,散发阵阵腐朽的味道。千疮百孔的甲板几乎触手即碎,船上的油帆被卷起了起来,挂在桅杆正中,整座游船像是在无人驾驭的情况随波逐流。
唐帅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唐门的老江湖曾经和她说过:水上人家,生于水死于船,一生中大半时间在水上漂泊。一条船可能由祖传父,由父传子,就像是同家宅与土地。但是当一户船家绝后,船只无人继承,其他渔夫会把船帆卷起来,将船推入水中任其漂泊直到其沉没。
船家把这种帆布卷起挂在桅杆当中自行漂移的船只叫做“鬼船”,在水上相遇决不敢靠近,在远处焚香叩头。即使鬼船被冲到岸边也无人敢动,任其腐烂解体或被大水冲走。
给唐帅将这个故事前辈,曾经一再叮嘱过,半夜在渡口搭船。要是船家拿了你银子,还说什么都不让你上船的话,千万不能强行上船,没准那就是一艘“鬼船”。鬼船上的亡灵不会去抓替死鬼,但是你非要送上门去,它们不会介意船上多几个租客。
唐帅越想越是害怕,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船家那银子的时候,你看清楚他是怎么下的船么?”
“没……没……”唐兵的额角上也冒出了冷汗:“他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岸上。”
不远处的空见道长也凑了过来:“我们上船时欠考虑哇!你想想,一个普通船家,怎么敢在深更半夜,戏耍我们这个持刀带剑的江湖人……”
“沙沙沙沙……”空见话没说完,船舱内忽然传出一阵细响。
唐兵、唐士猛的一个激灵反射性的跳了起了,唐帅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唐兵扣住暗器,目露凶光的指着船夫叫道:“你船舱里装了什么?”
“鱼鹰!”船夫一反常态异常镇定,是笑非笑的道:“爷们要不要看看?”
唐兵、唐士对望一眼,后者沉声道:“打开舱门!”
船夫抓起竹稿顶住舱门随手推了过去,舱中先后飞出来几道黑影,拍着翅膀落在了船舱顶上。
唐兵那看清鱼鹰之后,立时吓得亡魂皆冒鱼鹰脖子顶上长着的竟是人头。那几颗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的人头,瞪着惨绿眼睛居高临下向几个人看了过来,目光中既又狰狞的冷厉,也有痛苦的哀求。
“长风,长空……”几个赶过来的武当弟子,看清了那些人面鱼鹰的长相之后,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船上。
渔夫嘿嘿一阵冷笑:“这几只鱼鹰你们不面生吧!刚才上船时你们还在称兄道弟来着,是师兄弟就该多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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