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得到中失去,又在失去中得到,无法计量得失,如此循环,没有期限。
异人,听起来很牛,而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许世谋叹了口气:“姓余的是打着为女儿报仇的名义想让手下人侵入这个世界,而他便可名正言顺的充当一方霸主;姓何的想要找到联盟的现任领头人,将他们再一次一网打尽;普通人想要拥有那种特殊的能力,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而我谋其多年,只想求一个公平。”
吴良咂咂嘴,嘴里吃着葡萄含混不清的说道:“行了,老狐狸,跟我面前还装呢。”
吴良又拿起一串葡萄,“你现在之所以还能掌控全局作壁上观,完全是因为别人都在明,而你在暗,十年前你派人击杀了余海平的女儿余长曦,还故意泄露天机让余海平以为他女儿是被警察杀死的,你绕这么大一圈究竟想要什么?”
看着许世谋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想到几十年后的自己,吴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吴良这个人可以不要脸,但一定要坦然面对自然死亡。
他踢了脚地上的瓶瓶罐罐,实在是不敢想象整日靠药物续命的日子,混成许世谋这样,真是失败!
吴良又说道:“我知道你想等下一个时空之门打开,但你别忘了,上一次开启还是二十年前,你连那道门究竟是靠什么打开的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妄想着白日做梦。”
“哎!”吴良叹了口气:“你研究出那么多药剂,制造出那么多异人,你就不怕是在为他人作嫁衣吗?”
许世谋闭着眼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当然知道吴良说的就是事实,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吴良又咬了一颗饱满的葡萄在嘴里,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言续的女朋友是你被你逼死的,对吧?目的就是为了摧毁言续的心理防线,道心离守,溃不成军,就算他不死,将来也对你构不成威胁,然后再一步一步毁掉余海平,再趁机杀死其余几人,那个时候你又刚好把我从平行世界带过来,一切都让我去出头,这样就算是查也只能查到我头上,许博士,你真是好算计啊!
有时候我真是在怀疑,我们所处的世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许世谋笑了笑,没有恼怒,只有欣慰,这才该是他许世谋的该有的少年谋略。
他笑意盎然,“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杀了你?”
吴良无所谓的摆摆手,一脸的风轻云淡:“你现在杀了我,你的生命就只能终止在十七岁,你在未来所谋划的种种,都将化为虚无,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吴良瞥了一眼那满地的瓶瓶罐罐,一脸的嫌弃。
“你这些年看似是机关算尽,算无遗策,实则漏洞百出,要知道下棋的人实则也是避于棋盘之外的棋子,你的成功撑死了也只能算做是你躲在暗处的结果。”
临走前,少年还不忘嘱咐一句:“别总想着偏安一隅,独善其身,毁了我们,你也无法自保,一把年纪了,劝你安分守己一点的好。”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废旧的工厂外停着十几辆闪烁着蓝白灯光的警车,警戒线外站着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
站在前排的无一例外,都被那难闻的恶臭熏得狂吐不止。
远远的就能看到穿着隔离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察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拿东西被塑料袋子装着,看形状,那分明就是尸体!
前排的人被吓得直往后退,后面的人不知所以还想伸着脖子往前挤,却被后退的人连踩了好几脚,瞬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薄繁插着腰站在中心地带,腐烂尸体发出的恶臭防毒面具根本防不住,他眉头紧锁,本就伟岸的身姿更加挺拔了。
李默文刚刚从外面进来,差点被这味道熏得一个趔趄,他感到头昏脑涨,恶心想吐,林小桃一脸嫌弃的从他身边经过,还“嘁”了一声。
舒薇蹲在地上认真的检查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腐尸,看到李默文一阵犯恶心。
恰巧这个时候林光和林福生也从外面并排走了过来,看见李默文,三人相视而笑。
报案的是一个拾荒老人,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原本是一家国企单位,经过改革后他们搬去了大城市发展,这里也就被空置了下来。
已经十来年没人来住过了,城市规划也自动化忽视了这一片,据说是地理位置不好,建工厂效益不好,修居民区容易出事。
林光大骂这是封建迷信。
拾荒老人本也是不打算来这片的,但他听说最近这几个月常有人来这片,也不知道做什么,他就琢磨着会不会有塑料瓶子可以捡,于是就在今天下午来了。
“你是几点发现这些尸体的?”林福生长相魁梧,就算笑起来也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更何况他现在是板着一张脸做笔录了。
拾荒老人早就被吓得魂儿都没了,他哆哆嗦嗦半天才指着黑漆漆的夜空说:“我没有手机和手表,不知道几点,我只知道我来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坡。”
“那大概就是下午六点。”林福生自言自语,“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报案?”
拾荒老人瞅了眼眼前这位长得怪吓人的警官,有点委屈的说道:“警官,我这不是没有手机吗?而且当时吓得都要吓死了,哪里想到要去报警。”
林福生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他又问:“你说最近总有人往这跑,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人答:“我记得那个时候还在穿厚衣裳,应该是上个月或是上上个月。”
林福生问:“能准确点吗?”
老人如实回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什么时候我真不知道啊!”
要早知道这里放着这么多具尸体,打死他也不会来了。
薄繁把这一片都找了一遍,发现了很多凌乱的足迹,而且就在仓库里就发现了一枚崭新的鞋印,虽然只有半块,但也足以证明就在今天还有人来过。
这个地方荒草丛生春风萧瑟,鲜少有人来,除去他们自己人的鞋印和那个报案的拾荒老人的鞋印,那么剩下的脚印应该就是搬运尸体留下的。
失踪这么多人,为什么没人报案?
这个疑问一直困惑着薄繁,直到驱车回到刑警大队。
由于现在是春季,明珠市上沿海城市,湿度较高,尸体浑身青紫,伴随着恶臭和肌肉挛缩,有些尸体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而有些死亡时间不过才十几个小时。
舒薇把鉴定报告放在会议桌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杨法医一把老骨头了,愣是大半夜被一个电话挪了出来,现在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
整个特案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烟雾缭绕,这是一种习惯。
作为警察,压力都是巨大的,更何况是经常跟特殊案子和尸体打交道的刑警,他们需要烟草里的尼古丁来提神。
“老杨,说一下结果吧。”薄繁疲惫的转过身,嘴里还叼着烟,整个人也是一晚上没睡,一直守在法医室看着他们解剖等待结果。
等待有时候是一个很迷人的词,但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一个漫长而遥远的词。
“结果出来了,一个三十六名死者,其中二十七名男性死者,九名女性死者,年龄都在18到25岁之间,全部都是死于药物过敏。”法医老杨一脸的遗憾,语气里全是疲惫。
“什么!全是死于药物过敏?!”
林福生一听,立马从椅子里腾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其余几人也都很吃惊,但还不至于像林福生这样直接拍案而起。
老杨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是的,全是药物过敏引起的心肌梗塞、休克性死亡,但具体是什么药物导致的还得等毒物鉴定科给出结果。”
接着,他又对林福生吼道:“老头子我一大把年纪了,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小点声,我还没聋!”
薄繁站在窗前,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而他却浑然不觉。
三十多具尸体并不是小数目,可能是有人故意在拿他们做实验,那么这些死去的都是失败品。
那这些阴谋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来做这场实验?难道不知道杀人已经触犯了法律吗?
给余长曦给出的答案也跟薄繁的思路不谋而合,她说:“这些人不会是近期才失踪的,我怀疑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试验品,而且是从小就被幕后之人养在身边的,养这么多人,还要做一场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实验,这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他们应该现在就在本市,或许离我们这里就不远。”
薄繁把手揣进裤兜里,左手习惯性的就要去掏烟,但看到余长曦紧锁的眉头,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余长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而是自顾自的思考着问题。
突然,她恍然大悟,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实验了!”
薄繁刚打算问,余长曦就已经摇着轮椅离开了,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