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着大烟的老头只是拿眼白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开始指桑骂槐了:“我说你小子,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天到晚往别人家墙头上蹿,也不怕话太多闪着舌头,腿太短有去无回。”
那个被突然指着鼻子骂的带翅膀小童一脸懵逼,他挠了挠毛茸茸的后脑勺,刚准备拿话抵回去,余光一瞥那蛮横无理的几人,瞬间明了。
他仰着头,插着腰,稚声稚气的说道:“小爷我就这样臭不要脸皮,爱翻别人家墙头,不服咋滴?”
老头猛吸一口大烟,然后毫不客气的全吐在了那小童身上,呛得那小童翅膀一扇,连飞出去十几米远。
“老头,你多久没刷牙了?臭死了!”说罢,就眼睁睁看着小童越飞越远的身影,直到变成一颗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全程老头都没有理会那几个不速之客一秒钟,领头的男人感觉自己遭到了奇耻大辱,但碍于老板的命令,他拳头再硬也不敢挥在这老头身上。
后面几人幸灾乐祸,掩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明摆着那老头是看不惯他们。
所以才借着那小童对他们含沙射影呢,只可惜他们老大是个典型的猪脑子,空有一身好功夫。
难!
几个人正想着,那黑西装男人立马回过了头,一拳挥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矮个子下巴上,那人被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好几步远。
然后他右脚一抬,眼看着就要落到另一个人肚子上,突然一道阻力把他自个儿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个差点被踹到的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看到老大倒了,他这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其余几个面面相觑,隔了半晌那西装男人怒喝一声:“蠢货!还不扶我起来!”
几个人这才想起跌坐在地上那个平日里对他们趾高气昂气势汹汹的男人,有人真想上去再补上一脚,但也只是想想,万万是做不得的。
西装男人是什么也没看到,可站在后面的几个人可是瞧得真真的,推到西装男人的正是那老头吐出的一口大烟。
几个人连拉带拽的把西装男人扶了起来,西装男人一脸的怒气。
像是平日里被阿谀奉承惯了,即使穿上再昂贵的西装也改不了骨子里的那股子廉价。
老头斜眼一眯,又是一口吞云吐雾,他说道:“本店乐器是有几分好,但我不愿意卖给不识货的人。”
西装男人这脑子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他一拍身上尘土,大声咧咧道:“谁特么要买你你家那几块破木头啊,大爷说的是要跟你做一笔交易!交易,懂吗?”
后面几人汗颜,虽然是早已司空见惯了,但在这里没文化的人咬文嚼字,真丢人!
老头这次连看也没看一眼那个西装男人,而是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现在是什么蛇鼠虫蚁都能拥有异能了?”
西装男人耳力极好,这次他听出这老头是在骂他了,他双手叉腰做骂街状:“你这老不死的,别以为大爷我是聋的!看我不打碎你这一口烂牙!”
但还没等西装男人出手,刚刚飞走那个小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趴回到了墙头,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奶声奶气的说道:“就是就是,要换我这口气就不能忍!”
西装男人循声望去,正好瞧见那个趴墙头看热闹的小鬼,他这下子可高兴坏了!
打不得老的,还收拾不了小的吗?
想着,他便一拳往墙头挥去,他的拳风带着些许异能,那力量犹如一道钢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带翅膀的小童一点儿也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他掩着嘴偷着乐呵,见钢风渐进,他这才不疾不徐的煽动翅膀,但也只是往左偏移了一点。
老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轻轻咳嗽一声,那道猛烈的钢风瞬间化为乌有,西装男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那个悠然自得抽着大烟的老头身上,他开始怀疑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假。
“你家主人没有告诉过你,我这里的规矩吗?”老头声音并不大,但足以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西装男人当然是没资格亲眼见到老板本人的,但确确实实是老板的脑残粉一个,对只在传闻中“见”过的老板仰慕得紧。
老头轻描淡写的看了那人一眼,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既然没有,那我就来教教你。”
老头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烟杆轻轻在地上一敲,男人所站的地方瞬间破出一个大洞,男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无底洞里,留在现场的只剩一片男人鬼哭狼嚎的回音,最后连回音都消失了。
老头再轻轻一敲,那个大洞又毫无痕迹的恢复回原样,仿若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剩下的人惊恐的望着那个已经恢复正常的地面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自己。
“老人家,是……是老板让我们来请您出山的,我们没有恶意啊……”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没有恶意,都是徐静平让我们这样干的,老人家,求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老人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您的人了,您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求求您不要杀我们!”
几个人着实是被吓坏了,因为就刚那个叫做徐静平的西装男人,被掉进洞里的一瞬间有人想逃,但无一例外都自己乖乖走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还爽腿发软,目光呆滞,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他们虽然一直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做过几件好事,但却不想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也许警察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百年之后只剩一堆枯骨。
所以他们一群人犹如小鸡啄米一般,屁股撅得老高,额头磕的砰砰作响,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老头能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老头丝毫不以为意,他眉毛一挑,一脸嫌弃的看着那群人,说道:“我一个老头子,你们又不是美若天仙的黄花大闺女,老头子那方面正常得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都是些什么磕碜样,啧啧啧,你们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真是丢人!”
一点都没有为老不尊的自省。
“是是是,我们长得磕碜,就不碍您的眼了,我们就是只癞蛤蟆。”
“什么?你们还想吃天鹅肉?”老头将手放在右耳上做聆听状,一边听一边指着那个看热闹的小娃娃说道:“小子,听到没有,他们想吃你!”
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这位小爷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不定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一老一小把几个人教训了一顿就让他们滚了,并给他们老板带句话,几个人感恩戴德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走出巷子口的时候正在撞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
要换做平时,他们肯定会去上下其手,或是教训一番,譬如把她轮椅掀了,看那小姑娘楚楚可怜的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
但他们刚刚才被吓得不轻,更何况还在别人家的地盘,直接略过她就跑向了停在巷子口的豪车。
隔得老远,余长曦还能听到其中一个人的仰天怒嚎:“谁呀!那么缺德,居然放了老子车胎的气!”
不知道他身旁的人跟他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那人立马住了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灰头土脸的逃,那样子滑稽极了。
余长曦找到挽宋琴坊的时候,她微微愣了愣,她想过这个地方会很隐蔽,但没想过不仅隐蔽还很邋遢。
都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但这也太野了!
一眼望去一家卖乐器的店铺里居然一架古筝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老一小坐在门槛上,老的在抽着烟,小的在磕着瓜子。
一看到余长曦出现,小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把瓜子壳洒了老头一头一身,把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
余长曦眼睁睁看着那光着脚丫子的小孩突然凌空而起,接着微弱的如光可以依稀辨认出他的背后居然长着一对翅膀,那翅膀呈透明状,有点微微发紫,看得并不真切。
小孩的眼神很奇怪,一会儿开心的手舞足蹈,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余长曦听不懂的话语,一会儿又变得哀伤深沉,看得余长曦毛骨悚然。
要不是还记得那老头的模样,她肯定会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进来吧。”
老头懒洋洋的身了个懒腰,将烟在鞋底碾灭,然后转身打开了那扇大门。
屋里整齐的摆放着几张古琴、古筝、扬琴、琵琶等古典乐器,它们都被擦拭的很干净,在灯光下似乎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微光,那光彩并不明显,柔柔弱弱的好似幻觉。
而老头则又推开另一扇门,示意余长曦跟上,进入大门那里有一道门槛,坐着轮椅的余长曦根本就没法子进去,带着翅膀还不知道姓名的小孩准备去推她一把,却见她从容淡定的按了一下轮椅上的小开关,轮子下居然凭空伸出一块板,刚好垫在了门槛上,形成一个弧度。
余长曦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屋,惊得小孩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