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东北,姗姗来迟的春天传递着各种信息,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把春天想象得那么的诗情画意。
对于心事重重,身兼重任的人来说,春天的到来只不过意味着寒冬已经过去,对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罪犯来说,春天的到来却暗示着末日的脚步。
沈城的春天,春风中略显粗旷而豪气,如同一个冒失的醉汉,一路跌跌蹱蹱地跑来,步履蹒跚的穿过了冬日的寒冷,慌慌张张冲向了大街小巷,零乱的脚步惊醒了老树的枯枝,振奋了混沌的人们在麻将桌上酣畅的神经,以酒会友的东北人伸展了腰枝,寻找着春天里即将来临的酒局,醉了今天,不想明天的快乐着。
小白和王珂星夜兼程的来到了这里,小白瘦削苍白的俏脸上,标志性的大眼睛有些暗淡,在沈城警方配合下,她和王珂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工作。
夜晚华灯初上的夜晚,连续工作了20个小时的两人终于有了收获,意想不到的新线索…让案件如滚雪球般变成了一座即将融化的冰山。
清晨,沈城警局问询室里,一身警服的小白满准备再审李美娜,此时被人尊称为“五姐”的女人平日里的装腔作势已荡然无存,卸去浓妆素颜的她苍老得像个老妪,布满黄褐斑的脸上毫无生气,宽广的大嘴露出了硕大的牙齿,在细长的脸上比例有些失调,有点马戏团小丑的喜感。
小白有些暗笑着东北人品味,如此一个徐娘半老,身材矮小的“五姐”竟能在这个老工业城市的上层社会里呼风唤雨,幕后的情人们更是色令智昏的争抢着她,小白猜不透她有什么致胜法宝?
“李美娜,我们不想浪费时间,有些情况还要向你核实,希望你能认清形势,配合我们办案,”李美娜看着小白的眼睛,那仿佛是一对黑色水晶棋子穿透了她的思绪,她沉默的点头…
“我们还是从那对爱琴海情侣表谈起,我记得你说过那对表是周晓刚的一个港商朋友送他的礼物,他为什么要送你们这么昂贵的礼物?据我们了解那对手表价值30多万元,你们是情人关系…你应该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这个港商是谁?在沈城投资了什么企业?你们具体给于他们什么样的帮助?你们和港商是如何认识的?”
小白的一连串问题让李美娜彻底的招架不住,此刻的她只想竹筒倒豆子的说出来,然后远离那个压抑的空间永不再来。
“其实三哥不让我更多涉入他的事情,但他经常领朋友去我名下的悦海大酒店吃饭,私下里我暗暗地了解一些…”
“三哥来这里十年光景,虽然职位不高,人脉和财富却与日俱争,几年前**大通地产的富商于天华,来沈城开发了几个地产项目,因为人生地不熟与**职能部门衔接能力差,通过一个叫苗姐的女人引荐,他和三哥扯上了关系,刚开始两人也只是泛泛之交…”
“一直到三年前,三哥帮于天华摆平了一桩大KISS,而从那时起他和于天华的的交情密切起来… ”
“那好像是一宗关于土地产权和企业股权方面的官司,具体的法律知识我不太了解,我大概知道的是,沈城的地产商李明达投资兴建了一个游乐场的项目,在工程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银行的资金链断裂了,李明达无奈的情况下找到小额贷款公司…过桥…
“几经周折后,幕后金主于天华拆借给了他五千万,当时协议是一个月的期限,利息10%...李明达质押了游乐场项目50%土地产权,以及明氏企业部分股权。”
“一个月后,李明达筹集到款项,让会计去银行办理汇款,谁知银行当时进行系统升级,明氏企业的汇款单整整压了三天,而**大通公司以合同违约为名将李明达告上了法庭,在三哥的运作下,很快李明达败诉了,他质押的游乐场项目股权和土地产权归**大通公司所有。”
“从此,李明达开始了上诉之路,游乐场项目停工后,之前的公司投资付之东流,明氏企业破产…之后大通公司更改了图纸,一半的土地改建为豪华公寓,销售得异常火爆,为此圈内传说大通公司赚了两个亿。”
听完了李美娜的讲述,小白的心底升起一股冰凉的气息,虽然李美娜的讲述并不完整,很多细节疑点重重,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意在巧取豪夺明氏企业的财富…花式繁多的罪恶简直让她热血沸腾…
她看着李美娜犹疑的眼神,觉得她有所保留,迎着她闪烁不定的目光冷峻地说:“李美娜,那么大一笔利润,于天华才答谢了周小刚一对手表,于情于理都不大可能吧?我劝你不要有任何隐瞒,周小刚涉及多宗刑事案件,至今生死未卜,我们只想挖出幕后黑手,至于涉及经济领域案件将另案处理。”
李美娜怯怯的说:“警官,我知道已经都说了,我和你一样感到困惑,据我所知,除了这对手表以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不过在三哥给我送表的那天晚上,我记得他在卫生间给一个女人打电话,三哥问她,海主播,大通的见面礼你还满意吧?”
人生,就是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平淡岁月中的重复。不同的人走着截然相反的道路,有人跌落在深渊里万劫不复,林飞却在无数个生死时速的极限里,学会了在泪光中的微笑。
海市警局的审讯室,林飞满眼的悲伤和冰冷,看着坐在对面已成为了阶下囚的李桐,无言的沉默,让这个封闭的空间几乎爆炸。
魔鬼把人造得如此不堪,一定后悔无及,比起人的凶恶,魔鬼也要望风却步…林飞心中这样想着,望着眼前这个披着警皮的豺狼。
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他被押回海市警局,此时的他面孔更加的狰狞,下垂的眼角露着阴森的光芒,黝黑的肤色慢慢变成了死灰色…想起他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在场的人有种不寒而栗。
终于他先开口了:“林警官,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我都是同行,也熟读法律,我不会开口,更不会认罪的!”他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的干脆。
“李桐,我不着急,我们有耐性和时间和你耗着,我先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30年前,一个在武警服役的军人转业了,他是贵州人叫李阿木…家境贫寒,因为身手了得,技能出色没有回乡务农,而是去了遥远的东北滨城,成为了一名警察,他很聪明也很有潜质,但是私欲膨胀的他极度渴望荣华富贵,他把自己的职业当成敛财的门槛,很快,他与当地黑社会老大…荣四爷…惺惺相惜,他成为了荣四爷的保护伞。”
“他很有心计,从不张扬,以至于几年后清算荣四爷罪恶的时候,他片甲不沾身的躲过一劫,不过那时的他还算讲点江湖义气,荣四宣判后被执行了死刑,而团伙的军师冷大庆却在逃了,那时的人心非常团结,很快经群众配合,在齐市的郊区发现他的踪迹,当时的他已升职做了队长,便亲自带人进山抓捕。”
“在齐市的荒山野岭处和冷大庆相遇了,本来他和助手两人抓捕身体瘦弱的冷大庆应该是绰绰有余,可是偏偏却蹊跷得发生了意外,按照事后的描述,那天他开出第一枪射击,子弹卡壳了,冷大庆在瞬间抢夺了手枪,像助手小葛射击,小葛被击中要害当场死亡…而他却被击中了肩胛骨昏了过去,冷大庆顺利逃脱。”
“事后警局的联合调查组查了很久,但最后没有结论,但是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们,一直对他和现场的情况有异议,他应该感谢当时的法医和技术勘查手段的落后,他成了立功受奖的先进人物…”
“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从那件事起,他的行事风格几乎低调到尘埃里,他像一只隐藏在森林里野兽一般,等待着有一天蓄势待发。”
“他算计得非常精确,终于时来运转,那个逃亡的冷大庆几经辗转洗白后,改头换面的成为一个富商,幕后的大BOSS更是如雷贯耳,冷大庆很念旧,得势之后马上运作把他从东北调离到广西,一路开始了飞黄腾达,而他也成为大BOSS御用的保镖,专门负责清理垃圾。”
“他很谨慎,调到了广西后,他改了名字,悄悄易了容,隆了鼻子,磨掉了下颌骨,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天衣无缝隐藏了他在东北的罪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54岁的他接到了任务,参加部里的研修班解决了一个**烦,这一次他屡屡失手,但他还是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林警官,不要再讲故事了,没用的”他冷笑着打断着他…
“他机关算尽,有一点却失误了,当年他在齐市荒山抓捕现场时,忽略了当时埋伏在不远处的一个齐市警界同行,你永远都不认识他,他目睹了案发现场全过程。”
“当年懦弱的他一直没有揭露真相,可命运真是捉弄人,你们20年后在研修班相遇了,他后来认出了你,你的好运气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