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表情恍惚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头发凌乱,神情疲惫,他坐下来,忽然像是感到身子不舒服似的,伸手去摸屁股,等把手再抽出来时,拽出来一团棉花。。。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桌子上还有罐啤酒,忙捡起来递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叹气道:“兄弟,生活确实难,来,喝点酒,让一切都随风去!”
他推开我的酒,抱着头默默蹲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刘快口和我哥一起进来了,我哥脸上还带着伤,直往下滴血。
他俩一进屋看到客厅的场景,当场像遭雷劈似的,愣在了原地。
“这是。。。遭贼了?”我哥表情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忙看向刘快口。
他表情更痛苦,咽了口唾液,不安道:“这。。恐怕损失不少钱吧。。。”
“彩电,一万五,沙发三万,再加上桌椅板凳,所有的一共五万。”仲文面无表情的汇报着数字。
我们仨听的是心惊肉跳,为什么呢,因为刘快口做的探子这行有一个不成文的特殊规矩,那就造成额外的损失,全都由负责人单独负责。
负责人就是刘快口,眼下砸坏这么多东西,到头来,肯定要从报酬里扣,这一下扣除五万,剩下的还能有几分钱。
关键是,仲文是从异论坛找到的我们,这下就更不能随便糊弄了事了。
因为异论坛里面有个板块就像网购一样,你出钱找人帮忙,等这人把事情解决后,你是可以进行业务评价的。
比如他是否责任,解决事务是否认真完整,造成的损失是否合理,而且这东西到现在有的人甚至还有售后服务。
除鬼商业竞争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在异论坛里不能刷好评,这全是人命关天的事,谁也不敢马虎,有一个差评,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再找你了。
刘快口听完价钱后,压着胸口捂着脸,表情痛苦不堪,都快哭了,还在强撑大度:“没事。。这都是小事,咱把事解决了才是正道。。。”
我心想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估计到最后一个字都捞不着。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我们这些家伙比常人有点本事,能除鬼,解决些事情,但大道世界还在这放着呢。
生老病死,鬼神乱力,这些也都是大道之下的东西,谁都跳脱不出去。
这么说就是想说明,我们在大道之下,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两异,也需要吃饭挣钱,需要生活的。
“那事情解决了吗?”刘快口刚才说完那话,才算引起仲文的兴趣,他现在唯一关注的,就是真正的事情有没有解决。
我哥闻言,忙咳嗽两声,挺了挺腰板,一副正经的样子道:“事情是这样的啊,我呢,刚才下楼去追你老婆了,对吧,她跑的可真快啊,以前参加过体育运动吧?不过呢,我也不慢,我们俩一前一后,在楼梯展开了追逐战。”
“然后呢?”仲文急忙追问。
“然后她越跑越快,我也开始越追越快,两人穿梭在楼梯间,就像坐上了加速的自动扶梯一样,场面异常激烈,直到最后,我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
“最后呢?”
“最后结果因为我跑的太快,一不小心脚踩空了,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还把脸摔伤了,等站起来的时候,你老婆已经没了。”
“。。。”我亲眼看着仲文眼里的燃起的火苗又骤然熄灭,最后黯然无光像关了的灯泡一样,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
“你别伤心,还是有办法的,我刚才在追逐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哥回忆道:“有好几次机会,她都能对我出手,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思,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大多数鬼就算友善,在遇到危机时,也会出现自保的情况,可她老婆,好像只会跑。”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疑惑道:“这一点确实,无论是鬼新娘,还是那老太婆,似乎都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要说唯一想要攻击的,似乎也就只有仲文罢了,先前那老太婆甚至想杀了他。”
“可是为什么啊?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和她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为什么想杀我?”仲文表情慌张的看着我们。
我们没有说话,都在思考着怎么回事,这一点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我想了想道:“根据以前接触过的情况来看,鬼的出现都有一定的目的,就算是他老婆也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只有先搞明白它们的目的才有可能解决事情。”
“目的?可是。。。小羽她能有什么目的呢?”仲文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坐在沙发上,表情痛苦:“一定是她不想走。。。她在怪我没有好好的照顾她。。所以才不停的回来。。。都是我的错。。。”
他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我本来还想安慰他,但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在事情没有真正解决之前,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万一最后又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那结果只会更加难看。
“那现在该怎么办?”刘快口看着我和我哥,疑惑道:“鬼新娘跑了,老太婆也跑了,咱们怎么办?”
“都是奇怪了,那老太婆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一定是事出有因。”我想了想道:“明天我们在小区里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知道或者见过这老太婆的,说不定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们现在要走?”仲文听我这么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今晚事情闹成这样,我们要是再走了,他自己估计能崩溃。
“走什么?今晚就这儿!”我哥坐在破开的沙发上,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打开罐啤酒喝了起来,道:“买了这么多酒都还没喝呢,走了岂不是浪费?”
“我有个主意,要不咱这么着,我年轻的时候在山西当过厨子,等会给你们露两手做两道菜怎么样,咱们好好喝点?”刘快口道。
“行啊!”我一听这敢情好,反正也是大过年的,于情于理都待热闹一番才行。
“可是。。。万一它们再回来了怎么办?”仲文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呢,你怕什么?”我哥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拍着肩膀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等会和我们一起,敞开了喝,敞开了吃,有什么事我们顶着!”
说着话间,刘快口去厨房做饭了,我从屋子里找出一副扑克牌,拉着仲文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开始了斗地主。
仲文心不在焉,打一局输一局,老是害怕的看着门口,连牌都不知道怎么出了。
我哥打了半天嫌没有游戏体验,气的开始赌钱,一局五十,地主要是输了就一百!
仲文一开始不愿意,说自己不打了,结果被我哥强拉着坐下,不打不行,随后在接下来刘快口做饭的一个小时里,仲文输了将近三千块钱!
我哥揣着钱,老奸巨猾的小声对我道:“照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打到明天早上六点左右,咱就能把家具赔的这几万块都赚回来!”
“。。。”
仲文也不是傻子,打到最后光输不赢,死活不玩了,甚至还有点想赖账。
幸好刘快口这会做好了饭,端着饭菜上来后,我哥把钱从仲文那要过来,一份都没少。
随后四个人围着一张破桌子,打开啤酒,吃着饭菜,在窗外电子炮劈里啪啦的响声中,开始了新的一年。
这是继陈卿死后,我抛下了所有的一切跟着我哥毅然决然踏上除鬼之路的第一个年头。
当初的我本以为,自己这种人,可能连一年都活不下去,但没想到在这个万家灯火长夜时,还能静静的坐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吃着饭菜,喝着啤酒,打着扑克,幻想着以后的生活。
人生的困难就像是一场魔术,在没揭开谜底之前,它骗过了所有人,也难倒了所有人,但当你用心努力去找到并解开秘密后会发现,它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