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村长关灯再拉上窗帘,又用旧报纸把门窗缝隙都给封上,不让月光照进来。
屋子陷入黑暗之后,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小胳膊小腿儿使劲的扑腾,村长扭过头咧起了嘴。
我用绳子把小宝牢牢捆住放在桌子上,然后赶紧点燃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屋子,小宝的影子映在墙壁上,足足占了半面墙。
烛火分明很稳定,影子却在不停的扭曲抖动,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妖怪,这场面诡异得紧。
老村长哪里见过这场面,慌得眼泪都下来了,烛火也开始摇曳起来。
“小邪啊,这是咋回事,你快救救我家小宝啊!”
“郭爷您放心,小宝不会有事的。”我掏出朱砂笔来,在墙上画了一个圆圈,朱砂中混合了某种矿石碎片,在灯火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就像一轮红月。
在红月光芒照耀下,墙上的影子继续扭曲变化,最后显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影子,正在狠狠掐着小宝的影子。
被这东西缠着,难怪小宝哭得那么凶。
“妈诶!”老村长看到鬼影,吓得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鬼影好像被惊动了,张牙舞爪的就要离开墙壁,向着我们扑来。
我呵呵冷笑,在女鬼冲出墙壁之前,把翻滚的热油泼在了上面——嗤……啊!
!一声哀嚎,女鬼的影子一边扭曲一边痛苦的挣扎,很快就散开不见了。
小宝终于停止哭闹,缓缓睁开了眼睛,体温也在慢慢恢复正常。我在屋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我让村长拿出纸来,用朱砂笔写下这样一段话: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是个古老的习俗,谁家要是有哭闹不止的小孩,只要把这个贴出去让路人念上一念,就能增阳气和福报,对孩子很有帮助。
泼热油和写天惶惶都是民间土办法,随便找个有经验的老太太都会,我也不算犯忌讳。
嘱咐老村长把门窗关好,王大壮这家伙还没回来,我就自己往村南头去了。
三牛村南边有一条河,名字叫小清河,水最深的地方才堪堪没过腰。村里老人说这条河发过大水,差点把整个村子给淹了。
不过爷爷生前挂起的那把剑,就在小清河上的镇龙桥底下。爷爷临死前要我一定看好桥下这把剑,三牛村百年安宁全系在这上面,所以村里一发生怪事我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可还没走到河边,我就看见有个人影正往桥下游,想要摘那把剑。偷东西都偷到我们三牛村了,这还得了!
?我捡起一块冬瓜大的石头,一边跑一边往河里丢过去——咕咚!这一下准头有失,只砸到了小偷的胳膊。
他见我追了过来,赶紧爬上岸慌慌张张的朝村外跑,我呼哧呼哧的在后面追。
村南少有人来,那把剑也不是什么古董,这人特意跑来偷一定存着什么歪心思。
我从小跑得就快,眼看着就要追上那人了,可他一回身朝我丢了一包东西——无数道白影朝我飞来,大大减慢了我的速度;周围又亮起了无数幽绿色的鬼火,晃得我花了眼,一时间竟辨不清方向。
无头苍蝇似的追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气得吐了口唾沫:“呸,鬼火,还有鬼打墙,村里的事肯定也是这家伙搞出来的!”鬼打墙又叫鬼遮眼,是一种鬼怪常用的障眼法,会让人在同一段路上绕来绕去,不过想破解倒也不难。
就算留在原地,等到天明鸡叫一般的鬼打墙自己就破了。不过要是遇上黑心的鬼怪,它们会在天亮之前想方设法的坑死你!
我哼了一声,解下裤子朝前面撒了一泡尿,这玩意专治鬼打墙。一阵滋滋声后,远方的景物不再模糊,道路也再次显现了出来,可是来偷剑的人早就跑掉了。
我在周围转了转,确定附近没藏着其他人,就打着呵欠回家睡觉去了。
“偷吧,都来偷吧……真以为这把剑随随便便就能拿走不成!”这回一觉睡到中午,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镇龙桥下悬着的剑被我自己给摘下来了,小清河竟掀起滔天巨浪!
无数鱼鳖被送上岸来,三牛村成了一片泽国。隔壁老李家的小媳妇慌慌张张收拾东西逃难,每次浪头过来她身上的衣服就被冲跑一件,露出香肩和粉背……三四个浪头之后,她身上就只剩背心裤衩了。
什么摘剑,什么发大水,一点都不重要!我屏住呼吸只等着下一个浪头,小媳妇的肩带儿都被河水打掉了。
可是——
“小邪哥你快醒醒,都晌午了,俺给你带了大饼呢。”被粗暴的叫醒后,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大饼和王大壮那张饼一样憨厚的脸。
“折腾了一晚上,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吗!”我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心里想的全是那个洪水滔天的怪梦,还有李家媳妇背心裤衩被冲跑后的样子。
“下午有个挺有钱的大老板要来,想在咱村投资建厂啥的。这个老板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老地方老物件,可能要去镇龙桥上走走,村长让俺来跟你说一声。”王大壮边吃饼边说着。
“是那个封老板吗?”我皱了皱眉,王大壮点了点头。三牛村这种穷乡僻壤,既无资源也无人力,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开发的必要。
可是听说有个姓封的老板头铁得很,在猪皮庄、五羊屯都做过考察,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三牛村了。
昨晚才出了事,今天就要到村里考察,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我吃了两口大饼,冷笑了一声:“人家要来投资这是好事,我必须得亲自迎接才行。”吃完饭穿好衣服,我跟王大壮来到村口,全村老少早就等在这里了。
一辆小轿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在土路上带起一阵呛人的沙尘,但大伙儿脸上全是笑意。
很快,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人头发花白,约莫四五十岁,长得很和善,一下车就握住了村长的手,这就是传说中的封老板了。
女人姓幽,是封老板的秘书。她身材高挑,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媚眼,激发了全村老少爷们的原始冲动,但凡是男的大都弯腰撅起了屁股。
幽秘书穿得很轻薄,光洁的胳膊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左胳膊上系了一条紫色的纱巾。
我皱了皱眉,昨晚那个偷剑贼被我砸伤的好像就是左臂,不过这也可能是巧合。
这时候,幽秘书笑着朝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