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通完电话,张母看向床头的嘉佳。
母女俩对视着,脸上逐渐绽开了笑容。
“咦~~~~~~~”母女俩走到一起,拉着手舞动起来,像是两个顽皮的小女孩儿。
“咳咳!”张父清了清嗓子,说道,“非得麻烦人家,昨天看的那个酒店不是挺好的嘛。”
张母瞧见他那副死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疯啦?那破酒店一天要八九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得多少你算过嘛!”
张嘉佳觉得他俩拌嘴有趣,替她妈插了句嘴:“抛去日常花销,按酒店的标准减免算下来,一共是两万五千三。”
张父心里不服,接着顶嘴道:“你爸我是差这钱的人吗?”
“您是不差这钱,可您要是想白花这笔钱还不如给我呢。”
张嘉佳坐在床头盘着腿,嘴里带着股京腔,朝他爸挥了下手,接着把手搭在腿上和他爸理论着,一词一句的还真像个门口老大爷。
“现在有人给地方住,这便宜哪有不占的理儿?”
嘉佳说完后她爸爸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看你这丫头片子想占的,是那小子的便宜吧?”
听到这话嘉佳愣住了,一时间想不上来话来反驳她爸,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看见女儿吃瘪哪有老娘不出头的理?张母指着丈夫的鼻子说:“嘿~这小老头儿你说什么呢?我看,是那小子想占咱女儿的便宜还差不多~~”
张母朝女儿伸出双手挠起了痒痒,嘉佳被妈妈逗得身子来回直窜,母女俩又回到了刚才小女孩儿闹着玩般的姿态。
“过去了可得看他几天,别占了咱女儿的便宜。”
张父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举起水杯缓缓啜了一口。至于那两个女人呢,反正女儿心里向着她妈,自己也说不过她俩,就老实闭嘴好了。
中午,在汉宁警局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弘羽挨着凯恩坐在沙发上,第一支队里的三四个成员也都在,趁着会议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互相小声聊着天。
“你那天后来去哪了?”弘羽审视着凯恩问道。
“这个嘛....”凯恩松了松脖子前的领带,“我突然遇见了个老乡,我和她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所以你就是看见妞了之后,直接不管我了对吧?”
“对。”
凯恩看着弘羽,脸上挂着笑容,表情中没有一丝抱歉的意味。看见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弘羽感到很奇妙,想气又气不起来,还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抽搐两下眼角。
“别这样看我,你不是蛮顺利的嘛,今早我还看见她看你的眼神了呢。”
“真的嘛?什么样的眼神?”弘羽顿时来了兴趣,满脸期待。
凯恩朝他靠近了些说道:“看傻子的眼神。”
说完,弘羽脸上的笑容顿时全无,留下幽怨和迷茫的眼神。凯恩瞧见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指着弘羽的鼻子笑得前翻后仰。
[啧,这种人渣为什么是我上司啊。]
就在两人打闹的时候,局长推门走了进来,正好撞见弘羽正揪着凯恩的领带,凯恩则用手推着弘羽的脸。
“咳哼..”局长清了下嗓,屋里的人立刻站起来敬礼。
“局长!”凯恩和弘羽也立刻站了起来,整理着衣服。
“坐吧坐吧,不必这么正式。”
局长坐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开始向队员们阐述会议内容。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才能让402连环杀人案告一段落.....”
弘羽又拿出了记笔记用的黑色小本子,右手握住钢笔准备记录摘要。
“402的主要案犯已经被就法,但是案子还存有些疑点需要去调查。第三支队还有别的案子,这件案子他们先不跟进。”
局长的语气平缓,威严中不乏对队员的关切之情。
“关于那个案子中造成大停电的干扰设备,现已经查明与艾翁有关联。窃取其元件的嫌疑人被发现毙命于自家中,死亡时间大概在三月二十三号凌晨三点至二十四号二十二点之间。”
“而作为402案犯的景立,在此期间一直在医院加班,并无出入记录,在时间上与嫌疑人无法接触,这就说明在此次案件中还有第三方介入。”
话说到这,弘羽写字的手突然停下,那件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暴雨那个晚上,凯恩在车里和他探讨过景立不符合侧写的疑惑,但当时事态紧急,只能击毙了他。
他所担心的事情,便是自己很有可能射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毁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家庭。
凯恩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心里也猜到了大概齐。
“现在有一份艾翁的员工名单,上面是所有在那段时间里不确定去向的,时间上可以与嫌疑人有接触的人员资料.....”
在大致介绍了情况,安排好主要任务后,赵局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之前我们警方在媒体的口碑中算不上好,这件案子禁不起再出一次差错,散会。”
同事们站起身敬完了礼,收拾东西陆续走出了会议室,只剩下弘羽又坐回到原位上,若有所思地转起了钢笔。
凯恩见他没有走出来,便返回到门前问道:“在想那个下落不明的小女孩儿?”
弘羽点了点头。
“案子还没结呢,专案组其他人会找到那孩子的。”
“你有没有想过...”弘羽转动的笔停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那三个女孩儿不是他杀的...他只是个替罪羊?”
凯恩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这件案子中景立就像是一场戏中,临时换了演员一样,虽然特征或者动作都与之前的演员无异,可骨子里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让人很在意。
一个作案三起,不留下蛛丝马迹的杀人狂,若不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出现救下了张嘉佳,便又会多出一个受害者。
就是这样的一个凶手,怎么突然就大意暴露了自己,在商店里被人抓住呢?
“你救了肖队,这是最重要的,换做是谁都会开那一枪。”
弘羽长舒一口气,对着凯恩笑了一下。
“我不是在纠结这个。”
凯恩挑了下眉毛,双臂交叉在胸前。
“那你在想什么?”
弘羽看着凯恩,眼神中充满忧虑。
“替罪羊这个想法目前只有你我想到了,而且没有证据,媒体也将景立当作了案件的主犯。张嘉佳今天就会出院,之前在她周围布控的警力也都投入到别处了。”
听到这话,凯恩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于这种动机纯粹,逻辑思维清晰的连环杀手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人就如同教科书中的重点案例一样让人印象深刻,不达目的绝不罢手,而眼下,他的第四个目标还鲜活地呼吸着空气呢。
弘羽合上笔记本,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到门口将手搭在凯恩的肩膀上,语气沉重而坚毅。
“去干活吧,白天的时间不多了。”
下午四点多,顾晨曦开着赵学长的SUV,把张嘉佳一家人接到了旧城区的那套楼顶房。
顾晨曦打开后车门,取出行李箱一手提着一个。一家人跟在后面随他上了楼梯,尽管三口人手上拿的东西都不重,可还是没有顾晨曦走得快。
光芒透过花石窗照进来,楼道里飘着股沉香味,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紫色的和绿色的,纸质已经起皮,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身上的伤刚初愈,张嘉佳爬了三层楼就要歇歇,父母俩也有些年纪了,便停下来陪她一起喘口气。
“呼,这小子劲头不小啊。”张父喘了口气赞叹道。
顾晨曦上到第四层见他们没有跟上来,便返了回去。
“伯父,给我吧。”说完他将张父手里的大手提兜挎在了胳膊上,拎着两个行李箱朝楼顶走去。
张父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回头看了看母女俩。
“有时候觉得,要是生了个儿子也能挺好。”
他看着女儿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胡茬挤到了一起。张嘉佳瞪着父亲‘嘁’了一声,表情有些不服气。
一家人又爬了会儿,终于来到了楼顶。他们眼前一亮,这儿的空间还算宽阔,除去房子,也就比篮球场稍窄了点。
旁边还有个长亭,檐子下面摆了些不知名的杂株,大多都是残枝败叶,只有一盆小树苗意外的显眼。
纤瘦的树干上隐约有些突刺,枝上的骨朵有些已经绽放了,在淡淡的阳光下燃着一片红。
“呀!这花开得真好!”张母走过去瞧了一眼,手放在花蕾上抚摸起来。
“啊哈,那是我从老家门前的树上折的。”顾晨曦将行李放好,掏出钥匙朝房门走去,“我不常来这,所以那些植株枯死了不少,只有那盆木棉长得不错。”
听完他的话,张母回过头继续赏弄起那盆木棉,喜欢鲜艳美丽的事物,这是女人的天性。
成年的木棉树虽然长得威武高耸,犹如军人的身姿一般,可花儿却开得鲜艳,倒是有几分铁汉柔情的意思。
张父擦着额头上的汗,享受着楼顶吹来的微风。张嘉佳站在父亲旁边,穿着件宽松的长衣,脸上贴着一小块纱布。她双手合拢在前,手里提着袋子。
她看见顾晨曦与母亲交谈时的侧脸,阳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帅气的弧度,吹过的风把白衬衫的领口轻轻带动,脸上有着可靠而迷人的笑容。
父亲注意到女儿在注视着什么,他顺着方向瞧见了顾晨曦,叹笑了一声。
“走啦走啦,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收拾完做饭吃了。”
张母朝他撇着嘴,意犹未尽地和几人一起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