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呀,这么早打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很不耐烦的语气,大清早惊人清梦的事情的确不招人欢喜。
“我是咋日你送我到东明山的人,你能过来接我吗?”
“好,迟点我过来,到时我给你打电话。”出租车司机的职业操守还是挺好的,虽然挂下电话时候骂了末无闻的娘。
没有办法,只能等待,天师符末无闻是不想再找,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家,心神不宁的他随处乱走。
溪涧边的黑斑巨石侧旁栖息着零零株株芦苇,在风雨中低垂依然,似乎要扰乱那在错落溪石间淡青色小鱼儿的游离清欢。
而瓷片也在扰乱末无闻的心情,望着这一切安好,末无闻怀念以前没有瓷片的日子。
他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扔掉瓷片,天亮了,他要去村口看看柳树旁到底是房子还是镇妖井。
可是在他眼前出现的的确是座房子,和他昨晚上见到的房子一模一样!而且在门口等待的居然是柳伯,手持旱烟袋吞着烟雾。
末无闻啊的声撒腿就跑。
“天师,你这样子乱走是很危险的。”柳伯的声音紧紧抓住他的脚步。
“这里不是镇妖井?”末无闻指着房子,他不想再拐弯抹角的说话,转身直接挑明真相,反正白天是妖气最虚弱的时候,谁怕谁呢。
“你说什么呀?”柳伯故作镇定的脸不动声色,但是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别装蒜,你什么都知道!”
“天师,妖言惑众,别中了妖的迷魂计。”
“我也不是什么天师,你别老是纠缠着我。”
“水生媳妇刚刚路过的时候说昨天傍晚水生被蜈蚣蛰伤发起高烧,直接送到城里医院救治。”柳伯忽然拐出另外个问题。
“我又不认识什么水生。”
“就是昨天在天师府替你锄断蜈蚣的那个水生。”
“不可能,我刚刚还见到他!”令末无闻惊愕的不仅仅是水生明明在医院怎么刚刚又在村里遇到,而是柳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拐过弯,左侧白砖灰瓦的房子就是水生家,不信你去问问他媳妇。”柳伯用手指明方向。
“不去了。”末无闻此时此刻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出租车司机,他想离开这里,谁是妖谁是怪不重要,反正他不想再见到滴血的灯泡。
“你是天师,无论你在哪,妖还是会找到你,如果你听我说的,找到前世的功力,你就是妖见妖畏的天师。”
“我可不想做天师,我想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你是天师,做与不做你都是天师。”
“天呐,我该怎么办才好。”
沮丧无助的末无闻拿起手机打给出租车司机“喂。”
“我有点事,迟点才能到。”司机的回复让他还得再继续在这鬼魅般的地方煎熬着。
柳伯似乎毫无恶意,末无闻决定还是相信他的话,决定去水生家看看。
水生家敞开着大门,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末无闻轻轻的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等待片刻末无闻只能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有人搭着他的肩,他准备转身脚拌在门槛便摔进屋内,吱嘎声起门便迅速关闭。
光线骤弱,墙壁门窗甚至天花板都被涂上浓浓的漆黑,点点萤光如鬼火闪烁在末无闻的眼前,仿佛黑暗巨兽露出白森森的獠牙,随时随地要把他吞噬在黑暗之中。
末无闻感到莫名的凄冷,如同中了武侠小说里的寒冰绵掌,冷浸透骨髓,不可自控使他颤抖起来。他站起来就跑,想遁离这无边的惶恐寻找光亮,可是触及到的地方都是泛着肆无忌惮的冰冷,
末无闻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手锏:青瓷片,在黑暗中如刀剑乱舞,黑暗渐消褪,门突然打开,阳光照进来。
“你找谁呢,小兄弟。”一个很平凡的村妇从内屋走出来,双手还滴着水,好像是刚刚洗过什么东西。
“水生在不在?”
“他在田里干活,你找他什么事,我去叫他回来?”
“他没被蜈蚣咬伤?”
“呸呸,咋没句好话,你才被蜈蚣咬。”
“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听错,柳伯说的不是你家的水生。”
“柳伯,是不是住在后山的那个怪老头?”
“柳伯不是住在村口柳树旁的么?”
“小兄弟,你是不是喝多了,柳树旁哪有房子!”
啊,这到底是谁在撒谎?末无闻不知如何是好,是谁在酝酿着阴谋诡计,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什么,他只能暗自求神灵保佑,早点来车好离开这个惊悚的地方。
“什么鬼魅传说,什么魑魅魍魉妖魔,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手机铃声响起,这铃声此时对末无闻来说就是最美妙的天籁之音。
“我己经在村里,你在哪?”
“我在…,等下。”末无闻转身问村妇“这什么路?”
“天师路137号。”
“天师路知道吧,137号。”末无闻拿着手机赶紧走出大门。
“我来过很多次,马上就到。”
车子在门口停下,末无闻马上拉开车门钻到车内。
“喂,小兄弟,你找水生干嘛?”村妇也跑了出来,湿湿的手在围裙反复拭擦。
“老板,她喊你呢。”司机推了推闭上眼睛养神的末无闻。
“别管她,走走走,喂,你往哪开呢?”末无闻发现车开的方向不对。
“这调头不方便,前面也可以出去,放心,我这已经来过很多次。”
“调头,我要去村口柳树旁那房子找个人。”
“你有没有记错?那柳树旁只有堆石头,哪有什么房子。”司机不情愿但还是左转右拐的调过头向村口行驶。
“你看你看哪有房子?”司机指着柳树对着末无闻说道。
“停下,我去看看。”末无闻下车往着柳树走过去。
柳树桩足足有二人抱那么粗,树旁的确只是叠着野草丛生的石堆,哪有什么房子!
可就在石堆的上端,偏偏长出朵腥红腥红的虞美人,就像昨晚上滴血的灯泡死死盯住末无闻。
末无闻撒腿就跑入车里“快走、快走。”
“柳树有什么好看。”司机没有注意到末无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没什么,回家回家。”末无闻擦了擦流下的汗水,不由自主的回头再望,那风中凌乱的柳枝居然渐渐幻成柳伯挥手告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