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讲,蚩建峰的死亡时间起码是在十年以前,十几年的时间,他的肉身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一具骨架,可这具骨架就这么活了过来,这可真是李晨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事。
以刚才的情况来看,他的复活好像是通过吞噬鬼童身体而完成的,此刻他的身上甚至还可以看到鬼童的一些特征,比如那灰黑色的皮肤。
蚩建峰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晨风,或许是两人的八字相冲,亦或是道与巫本就正邪不两立,仅仅是这么一眼,蚩建峰就对李晨风产生了杀心。
这个时候李晨风自然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但是在完全不了解现这种情况的前提下,李晨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蚩建峰缓缓从太岁里面钻了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捧着的陶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他顿时欣喜地扬首大笑。
“十五年了,没想到还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李晨风眉头一皱,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自己与鬼童会进入到这个地洞,完全是他意料之内的事。
换句话说,他在临死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通过吞噬他人躯体复活自己的办法,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人接触到那太岁的本体,他就可以吞噬掉对方。
想到这里,李晨风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刚才在观察太岁本体的时候,或许自己再多靠近一步,那个不幸者恐怕就是他了。
在这之前的几年时间里,鬼童虽然从这地洞里找到了古滇国的咒文,但先天的一种本能告诉他那太岁的本体很危险,所以即便是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他也没有真正的靠近过太岁。
可刚才的情况就不同了,他一心想要抓住自己母亲的“骨灰”,便一时失去了之前的理性,这才让蚩建峰的诡计得逞。
想到这里,李晨风甚至感觉有些愧疚,那孩子虽然是作恶多端,但他毕竟也是个可怜人呀。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大多数时候李晨风更愿意相信,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任何一个生命在消失的时候,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一阵穷酸的感慨之后,李晨风缓缓回过神来,这时蚩建峰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他的面前。
看着李晨风惊慌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一阵微笑,随即他拍了拍手里的黑色陶罐,里面几只像是蜈蚣一样的虫子爬了出来,蚩建峰把手放到陶罐上,那些虫子跟着全都爬上了他的手指,五根手指上各缠着一条。
这时他把缠着虫子的手朝着李晨风的面部伸了过来,嘴里还小声地念道着:“不要害怕,马上就会过去的。”
很多人在遭遇巨大威胁的时候会直接被吓破胆,就像很多恐怖电影里的桥断一样,受害者明明可以反抗,却因为内心的巨大的恐惧而选择任人宰割。或者拿通俗的话讲,那是吓得手脚都不停使唤了。
这时候李晨风的状态就与之有些类似,一张脸变得煞白,似乎是等着蚩建峰把那些虫子引到他的头上。
蚩建峰是个养蛊人,这几只虫子或许会钻进他的大脑,控制他的身体,在这之前,一品道洪爷就曾用类似的把戏。
但洪爷毕竟是个道士,对巫蛊这类歪门邪道他所了解的不过是一星半点,可这蚩建峰就不同了,他是个职业的养蛊人,他所使用的的手段或许比使用虫子控制人的大脑还要残忍百倍。
眼看着那些虫子就要爬到李晨风的脸上,这时他的脸色突然变了,从恐惧变成一种愤怒。
随即他抡起右手一巴掌朝着蚩建峰的脸上扇了过去。
“他妈的,神经病吧!”
他这样的不按套路出牌,硬是打了蚩建峰一个出其不意,虽说他是个养蛊人,但身体终究是肉长的,李晨风这一巴掌硬是将他打得晕头转向。
待他回过神来,李晨风已经拖着王警官跑到了地洞的出口处,蚩建峰顿时大怒,只听他嘴里默念了一些奇怪的咒文,那只巨大的太岁像是一只巨型章鱼一样动了起来,它其中一只触手猛地一挥,直接将李晨风和王警官缠在了一起,然后又送回到了蚩建峰的面前。
蚩建峰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这时候是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蛊虫朝着李晨风的脸上甩了出去,那些虫子刚一爬到他的脸上,就开始寻找他的眼耳口鼻,似乎是要从他的七窍钻进去。
让这么些虫子在脸上乱爬的感觉实在难受,但奈何他的手臂都被太岁的触手给缠住,一时也没办法拨弄,虽然他紧闭着眼睛和嘴巴,但是鼻子和耳朵却是没有办法,两只蛊虫硬生生地钻进了他的鼻孔,弄得他是呼吸苦难,刚一张嘴想要呼口气,一只蛊虫又借机钻进了他的嘴里。
李晨风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心想这下可算是真的完了,被这些虫子钻进脑子里,受到控制成为蚩建峰的傀儡,这可是比死还要难受百倍呀。
蚩建峰用很是地道的云南口音对李晨风说道:“你能成为我复活之后的第一个傀儡,也算是你的一种荣幸了。”
之后,不过五秒钟的功夫,那些虫子全都顺着李晨风的七窍钻了进去,随之李晨风的脑袋一耷拉,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蚩建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控制着太岁一点点地将李晨风和王警官放到地上。
这时,王警官却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见李晨风和其余一个警员正倒在旁边,心中又是惊恐又是疑惑。
再一看这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蚩建峰,他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他和蚩建峰之间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直接是猛地朝着他扑了过去,想要用自己在警校所学的一些近身搏击术将其撂倒。
谁知这蚩建峰不仅精通巫蛊,在拳脚上也一点不弱,加之王警官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十分的虚弱。
他这一出招并没能将蚩建峰撂倒,反而是被对方擒住。
之前蚩建峰当了十几年的逃犯,对警察早就已经是恨之入骨,这时他抓着王警官猛地朝旁边一甩,王警官的头部撞到了洞壁上,再次晕了过去。
这是他朝着倒在地上的李晨风挥了挥手,李晨风顿时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他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双手却是像白鹤的翅膀一样向两侧展开。
蚩建峰以蛊虫操纵着李晨风的身体走到王警官的面前,又从黑袍里取出一把尖锐的骨刀递给他。
“杀了他。”
蚩建峰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王警官的死已成定局。这都来源于他对自己蛊术的自信,这招控心蛊他曾经使用过几十次,且屡试不爽。
这时李晨风的身体虽然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软趴趴的,但握住骨刀的手却很是有力。
眼看着尖锐的骨刀就要朝着王警官的身体刺下去,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缓缓走到蚩建峰面前。
蚩建峰一时显得有些疑惑。“你在干什么?”
谁知这时李晨风出其不意地举起骨刀,干净利索地朝着蚩建峰心脏的位置捅了进去。
一瞬间,蚩建峰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李晨风,他甚至有些不明白刚才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这时李晨风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被一些树根状的东西覆盖,那些树根的尖端分别伸进了他的眼耳口鼻之中,随着李晨风打了一个喷嚏,那些树根全都缩了回来,他们分别缠着一只蛊虫,并将它们从李晨风的七窍中拽了出来。
原来就在刚才蛊虫进入李晨风七窍的那一刻,他胸口上的小木人顿时感应到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于是迅速蔓延出树根将那些蛊虫缠住,那些蛊虫其实根本就没能进入李晨风的大脑。
由于刚才李晨风的四肢都被太岁的触手控制住,所以即便是成功阻止了那些蛊虫,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反击,于是乎他便将计就计,假装被蛊虫控制,借以挣脱太岁的触手。
这时候再加上手里握着利器,便是天赐的良机,所以才能出其不意地将蚩建峰反杀。
骨刀刺中的是蚩建峰的心脏,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已经是致命伤,蚩建峰的肉身刚刚成形不久,很多地方都还比较薄弱,这时候受到如此重创,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就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操纵着太岁想要带上李晨风为他陪葬,太岁顿时如同发疯一般,伸出所有的触手朝着李晨风拍了过来。
刚才李晨风的四肢被他缠着,所以才只能是任凭摆布,但这时候双手既然已经解放,他也就有了和这尸毒太岁拼命一搏的机会。
只见他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符咒,三指带着举到眉心处,然后念了一句黄袍道长之前传授的太上正一咒鬼经:
“穷奇辟邪,数百为羣,螣蛇猛兽,出入无间,噉食百鬼,百邪不侵,天师神咒,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