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有大魏国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本王敬大魏王一杯。”南王举杯,对着远方一敬,而后尽饮。
曲禸道:“古人云,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我大魏国虽然可举兵相助,助南国打下戎国,可两国毕竟相距千万里,待我大魏国将士班师回朝后,南国恐怕还会受到临边诸国的觊觎,这始终是一个隐患。”
南王手中动作一顿,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曲禸道:“两国当可结盟,昭告天下,以达到威慑之效,震周边诸国,让其莫敢觊动!”
南王道:“两国本是盟友,何谈再结盟?”
曲禸道:“此前的所谓结盟,只是彼此两国口头上盟约,这并不足以达到威慑的效果,周边诸国可能为了蚕食戎国地域,不惜挺而走险,而若是南国、大魏国两国举行一场结盟大会,继而昭告天下,有我们大魏国的威慑在,诸国必然不敢再出兵。”
南王道:“曲使者说得有理,举行一场结盟大会那也无妨,毕竟我们也已是盟友!”
曲禸道:“南王陛下圣明。既然是结盟,那么彼此之间自然主次之分,还是和以往一般,我大魏国威震八方当以为首,南国为次,他日南国有难,大魏国此举兵相助。当然,若是大魏国有需,亦可号召南国相帮,此乃共赢之大事。”
“如何共赢?这是要南国成为大魏国附属国的意思吗?这怎么可以!”
“这是要豪夺南国基业,向大魏国纳贡,这断然不可以!”
“大魏国狼子野心……”
“……”
当曲禸的话落下的时候,这朝堂上南国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无不愤慨。
曲禸的一番话,看似是两国互惠共利,但实际上,就是要南国向大魏国称臣,这才可得到大魏国的支持。不仅如此,南国成为大魏国附属国之后,等同于完全失去自主权,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各方面都要受到大魏国的支配。
面对南国朝堂文武群臣的斥责,曲禸脸色平静,这一切他都预料到:“南国陛下,有我大魏国的庇护,犯南国者,如犯大魏,南王自可高枕无忧。当然,这一纸条约,也只是走下程序,以你我两国的交情,还是一如既往。”
南王不语,心中却冷笑,这大魏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若是换在此前,老戎王尚在,戎国大军压境,南王迫于戎国和大魏的实力,或许还真别无选择。但现在,正如陈拓此前所言,如今的南国,已经不是以前的南国。
在两国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有些事情南王作为一国之君,不便直接说出口,但他陈拓则无所谓。
陈拓直接呵斥道:“你们大魏国真是好大的野心,竟然借着联姻的伎俩欲要吞并我们南国?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依我看,这联姻不要也罢,我南国自有能力保护南国子民。”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原本一直默然不语的王供奉,一听这话,立刻就炸了,他大魏国实力足以俯瞰南国,一直以来若不是有大魏国的照料,南国早已被戎国所灭,又何来今日的南国太平。
他神色不愤道:“我大魏国的国运昌盛,国富民强,八方来朝,天地同和,我王让南国成为附属国,那是看在两国以往的交情,联姻,更是对南国千万臣民的保障,此事,南王还请三思。否则,将会影响到你我两国的交情,那便是得不尝失了。”
“你这是在威胁吗?”陈拓喝问,身上散发一缕淡淡的气息。
“此时还请南王定夺!”
王供奉神色一冷,说话间,同时身上不由地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相抗,如其说是相劝,倒不如说是威胁。
“坏事了!”
曲禸脸色一变,想要阻拦,还是来不及了。这王供奉虽然修为高深,但是一直身处深宫中,备受膜拜,长久的高傲性格,早已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按照魏王的计划指示,先是商谈,而后再利诱,不得已才选择下下策的武力威胁。
“啊——”
“啊——”
......
随着王供奉的气势展开,周遭突然连片的惨叫声响起。
那些武将还好,身子骨还算是健朗,但是那些老弱的文官,则是连连遭殃了,一个个身子骨都坐不稳,全都翻下了座位。
轻者,擦伤、磕伤。
严重的,还吐血了。
当释放那气势之后,王供奉当即就后悔了,同时他也很纳闷,今天自己怎么就这么暴怒了,对方就一句话,自己就好像入魔着火一般。
最难以理解的是,这朝堂上南国的文武百官的反应,他也只是稍微释放一些气势而已,最多也只是冒冷汗,又怎么会伤人的?还特么吐血了?
不可思议!
他很惊惑,难道自己的实力又上涨了?没把控好?
不过,这时候,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了。
“放肆!”
随着陈拓一声暴喝,一股强劲音波直冲王供奉,饱含虎啸之意,王供奉只感胸口发闷,头晕脑胀,‘啊噗’一声,张口大吐血,脸色惨白。
五脏移位,他受了重伤。
他脸色骇然,畏惧地看向上方那一道身影,这少年竟是这般强大?
迈入易筋境的陈拓,张口吐出的虎啸,已然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刹那便是可重伤只有铜皮境的王供奉。
“曲使者,出了如此之事,联姻之事,孤看还得改日再商议吧!”南王声音很冷,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
曲禸面色苦涩,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王供奉竟然在朝堂上公然伤了南王的文武朝臣,他张了张口,最终也没有说话,无奈只好扶着王供奉离开。
待到曲禸两人离开了,南王从高座上走下来,关心道:“诸位爱卿没事吧。”
“谢谢陛下,臣等没事!”
这次虽是演戏,但是‘老奸巨猾’的一众朝臣,那可演得入骨三分啊,还有的大臣,真的是摔伤了。
那可是真真实实的演技派。
南王甚是感动道:“辛苦各位爱卿了,陪本王演了这么一出戏,否则,推脱联姻之事还真不好说,不过,有了这么一个开始,我们便是占据了主动权。”
“还是南王英明,想到了这么一条完美的计策,这下,我南国推脱与大魏的联姻,他们也抓不出什么话柄,相反,处于舆论刀锋只有大魏,哪个国家愿意成为这般狼子野心大魏的附属国或是同盟国,那不还得防着背后的刀子吗!”有大臣如此道。
“哈哈,今日当真是痛快,狠狠地给大魏还了一击。”南王缓了缓,继续说道:“不过这计策,并不是本王想出来的,而是国师和陈大人想出来的。”
“国师和陈大人当真是妙人啊!这招兵不厌诈,便是化去处于舆论风顶的危急,还处于占理的一方!”
“哈哈,这下大魏,也算是吃了个哑巴亏,也没想到那王供奉竟然还那么配合。”
“......”
一众大臣或是夸赞国师和陈拓,或是贬说大魏。
其实,一众人不知道的是,王供奉之如此配合,一激便怒,少不了陈拓暗中的操作。
早在大魏国婚使队在南都外驻扎的时候,陈拓悄然进入王供奉营帐为他点了“一支香”。
这香可不是普通的烟,无色无味,吸入之后在燃香人的“刻意”指导下,可以随时产生易怒的症状。
当然,这些陈拓没必要和他们言明。
陈拓走了过来,拿出几个小瓶子,说道:“陛下,那王供奉乃是修行者,各位大人皆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我这有些丹药,可化去余惊。”
“如此甚好!”
见到陈拓都这般说,南王自然也没有推脱,大喜说道:“各位爱卿,陈大人有灵丹妙药,可去余惊,尔等快快服下,以免留下疾患。”
“谢陛下!”
“谢陈大人!!”
陈拓在南国的身份很微妙,他不在朝堂任职,但是却是拥有‘大人’的身份,这也是南王以及一众文武百官对于他的认可、尊敬。
这一份尊敬,并不亚于众人对国师吴道人尊敬,特别是经过他戎国之行后,一人杀入戎国,那简直就已经是一个神话。
陈拓拥有神奇的手段,一众文武朝臣多少也是得知的,见到有灵丹妙药,虽是好奇,但也不觉十分意外,当即领下丹药。
他们闻着那淡淡的清香味,便已是心旷神怡了。
随着他们的服下,一众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似是霎时年轻了十年,特别是那些老臣,都快一步迈入了黄土,此时更是如同换了一个人般。
果然的灵丹妙药!
穆公也服下了丹药,一股气流在他的体内流窜:“咦,我有一种要破境的感觉,陛下,老臣先行告退了。”
“陛下,老臣也得告退了,有急事!”
“......老臣也得告退了......”
......
看着不一会便是走得精光的文武朝臣,南王微微一愣,看着陈拓说道:“这怎么回事?”
“这是凝灵丹,是我最近炼制的,除了高修为的武者,其他普通人,第一次吃的话,的确会将体内的垃圾进一步的清理,我刚才忘记告知诸位大人了......”陈拓如此道。
南王:“......”
——
驿站。
经过半天的调息,王供奉暂时将伤势压制住了,不过脸色依旧惨白,因为内脏受损,想要彻底恢复过来,还得要一些时日。
“南王老奸巨猾,依我看,他们本就没有联姻的想法,把我们都耍了。”
王供奉气得直瞪胡子,回来的路上,他稍微一想便是想通了,南王还有那些文武百官,都是在配合着演戏。
而他,还傻乎乎地上套了。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南王的确有这般的想法,宋纹儿本就是他的独女,他本就无意将女儿远嫁我大魏,只是当年迫于形势,他才和我大魏签下了条约。可现在,如今的南国,不是昔日的南国。”曲禸叹道,现在的南国,的确有强势的能力。
从今日那少年一声吼,便是重伤王供奉,如今南国的实力,就可见一斑。
他忌惮的,不仅仅是少年个人的实力,还有,少年身后是否还有强大的势力?
一个莫名出现,不知来历的少年高手,又怎不让人往这方面去想呢。
“事已至此,王供奉也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出手,只要南王他们有意如此,没有这次,他们自会有下招,我们终究都难以避过。此事,责不在供奉,我也亦会飞书向大王具体言明。”曲禸说道。
若是大魏王知道过错乃是王供奉所导致,王供奉即便是一个修行者,那日后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但终究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修行者高手,实力强大,所以曲禸此举,也存在了拉拢他的意思。
王供奉为人高傲,目空一切,但此时也明白曲禸之意,心中甚是感激,当即道:“此番,就多谢曲大人了。”
“王供奉多虑了,你我皆是为大魏效命,理应一致御敌,同仇敌忾,何须言谢。”
“嗯,曲大人说得有理,那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如今此事,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掌控,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见招拆招了。”
曲禸望着窗外的黑夜,这一次,怕是不仅完成不了使命,恐怕,联姻大事也会告吹。
这也是他一直所忧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