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魔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嘴唇喃喃道:“小孩,你这是什么变态肉身?你区区一个罗刹,而我是阿修罗九重天,你?你居然一拳就破了我的音律?”
我挣扎着从滕迈上爬起,眼前金星乱晃,体内汹涌的气场,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不行!我根本没有接近音魔的可能,这女人的声音攻击,实在太可怕了!要不是我肉身爆炸,拳头硬,刚才那一波下来,我的下场怕是要和树根一样,粉身碎骨。
抖了抖酸麻的胳膊,我瞧了眼身后的柳烟波,她冲我缓缓摇头,意思是,雷劫一时半会还来不了。
苏瑶冷冷看着音魔,咬了咬粉唇,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只粉色的蒲公英。
“妖狐妙法,阴鬼山河崩碎!”
她小嘴对着蒲公英一吹,无数粉色的绒毛扩散开,化作淡淡的红雾,将我们和音魔团团笼罩。
拍了拍手,苏瑶冲我解释道:“我们身边的山河气场,已经被压缩了,其他气场想通过它,速度将会大减,但这些雾,只限制音魔,不会影响到我们。”
雾中,有胡青青和苏瑶身上的好闻香气,我不禁由衷赞叹,妖狐的术,真可称的上妙法!
这种精妙的术,不是古邪禁,却胜似古邪禁!它已经改变了气场的运行规则!
这样一来,在山河气场的压缩下,音波速度大减,就很难伤到我们了。
“是吗?我来试试。”音魔连续拨动琴弦,铮铮怪响传来,果然,音波在穿过红雾时,速度慢的像乌龟爬,苏瑶冷笑了声,手掌朝那些音波随意拍动了几下。
恐惧的怪力散出,音波消逝一空。
“本仙转世为妖狐后,不但力量倍增,在森罗狐狸山的庇护下,气场更是取之不尽,随时补充,音魔,就算你道行再高,又能奈何本仙丝毫?”
苏瑶这句话,听的我精神一震,妖狐状态下的她,居然这么可怕?胜利的天平,开始像我们这边倾斜了吗?
音魔皱着鼻子,闻了闻红雾:“好香啊。”
“不过,我已经失去耐心,不打算陪你们玩下去了,接下来,我将施展全力……”
苏瑶的术,偏向防守,缺少直接进攻的手段,眼瞅着音魔要放大招,她脸色焦急地冲我道:
“快杀了她!别拖到死恶夜来了,咱们都得死!”
我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团死人头发。
音魔有些落寞地看着面前的古筝,幽叹道:“我有七指,此琴有七弦,我的一生,杀人无数……我以死气入道,从人们临死前,爆发出的凄惨情绪中,我编写出了七种怨律。”
“那么,请让我,为你们演奏第一怨律,我管它叫……懊悔。”
音魔说话的功夫,我也没闲着,十指连续变换,掌心的死人头发飞出,我冷喝道:
“血禁,阎王断头切!”
十几年前,我爹在面对三个侏儒阴物时,也用过相同的招数,当年我爹并没有把它学全,需要拔自个头发才能施展。不久前,我恰巧在《尸剪刑》中,学到了完整的阎王断头切,不用再拔自己头发,用死人头发替代就行。
一根头发,扣减三天阳寿。
我手中这团死人头发,至少有一千根了,代价虽然惨烈,但对于罗刹境九重天的我的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人间都快完蛋了!我留这几百年阳寿,有啥用?
在我咒语声下,细密的死人头发,在空中,化作一千多把火焰刀刃!本来阎王断头切,是不带火的,但我的火焰气场,影响到了它们!
密密麻麻的火焰刀刃,在前方急速盘旋,在冰冷金属,与炙热火焰的碰撞下,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它们形成了刀锋火海的风暴,刹那点亮了夜空,旋转着,咆哮着,朝音魔疯卷了过去。
音魔冰冷无情的眸子,反射出火焰的投影,她端坐在原地,手指连续拨动琴弦,演奏出一首阴郁的古代曲子。
“人在临死前,在回光返照的那一刹那,对自己一生的种种愚蠢,产生悔恨的情绪,这种情绪,足以让他崩溃。”
音魔边弹奏古曲,边叹息道:“我将第一怨律,取名为懊悔,是想借助此曲,表达出死亡前的这种情绪。”
火焰风暴,离她越来越近了,可音魔跟根本无动于衷,继续弹奏着。
“那么,也请在你们死前,感受这种情绪吧。”
山河气场压缩的这个区域,对音魔的怨律完全无效,我和苏瑶耳边,响起阴郁的古曲,突然间,儿时的种种后悔往事,浮现在脑海。
我的情绪受到曲子的影响,瞬间变得黯淡起来,我双手死死捂着耳朵,试图阻挡它,可琴声并不是简单的音波,它直击人的灵魂深处,就算聋子也能听清,捂耳朵是多余的。
就连我的阎王断头切,也受到了曲子的影响,火焰唰地熄灭,上千把阴冷的刀刃,停止旋转,纷纷掉落在地。
我不惜耗费阳寿,施展的剃头匠血禁,就这样被她轻易化解了。
“不行,不能让她弹下去了!”苏瑶给那曲子恶心的身体直抖,哇地吐了口血出来。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第一怨律之下。
“血禁,阴发枯竭!”我又抓了把死人头发,双手往前狠狠一弹,一道无形气场,悄无声息地朝音魔逼去。
这气场,只有剃头匠能看到,敌人不可能感知到它的存在,这是书中记载的,最可怕的血禁之一,一旦施展,远距离杀人于无影。
可在第一怨律的影响下,气场飞到半空,就土崩瓦解了。
血禁对她无效!
意识到这一点,我疯吼一声,手摸向口袋里的小碟子:“碟仙!帮我!”
危机关头,我不得不像碟仙求助,刚开始,什么都没发生,血凄并没有现身,音魔又弹奏了一会,突然间,七弦琴上,砰地断了根弦。
琴声悄然而止,我和苏瑶从死亡的笼罩中解脱出来。
重重松了口气,苏瑶擦着粉颈上的香汗:“多亏有碟仙,否则再给她弹下去,我非发疯,死于七窍流血不可。”
我顾不上擦嘴角的血,直直瞧向音魔。
刚才……碟仙显灵了?我怎么没看到?
音魔脸色也古怪起来,注视着面前的古筝,喃喃道:“怪了,人筋织成的弦,不可能断的啊?”
叹了口气,她摇头道:“那就改弹第二怨律,绝望……”
“绝望你大爷!”我抓住空隙,冲她下了第二道阴发枯竭,可惜琴声已经响起,我的术,第三次被音魔破解。
“人死前,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对一生行径的懊悔,绝望这个情绪,孕育而生,我要告诉你们,绝望,是人类已知的,毁灭性最强的情绪,没有之一!”
音魔边弹边介绍道,谁知,她刚弹了没两下,我们还没听出绝望那股味呢,琴弦又断了一根。
“谁?”音魔神色大骇,猛地站起身,冷冷观察着四周:“给我滚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
冷雨夜中,传来一道凄惨,怨毒的女声:“呵……你对死亡一无所知,你连死都没死过,哪有资格,编写死亡的怨律呢?”
这女声听的我激动不已,太熟悉了,是血凄无疑!
“你是……碟仙?”音魔眼中的恐惧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