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十九层透明的墙壁恢复如初,命运三姐妹消失了,但我知道她们并没有走,只是暂时把自己隐蔽了起来。
妖塔是她们的住所,她们终究无法离开这里。
那么接下来,我将面对一个致命的问题——寒武纪的古千愁,即将到达妖塔,我该怎么办?
无意义的死亡,无疑是可悲的。
那古千愁黄泉巅峰,高我一个大境界,我和他斗法,不等于自杀么?
李志文,老子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连秤盘都上了,一身道行全送出去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狠狠咬着牙,一把展开画轴,还没来的及念咒语呢,这时,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股阴冷无比的陌生气场,悄无声息,突如其来地席卷我全身!这气场实在太过霸道,充满着来自另一个维度,另一个世界的毁灭之力!
它悲伤,阴冷到了极致,气场中的绝望气息,压的我脸色胀红,连心跳都快停息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古千愁的攻击?
不对啊?
那气场如滔天的洪水猛兽,把我丹田都快冲到炸裂了!我痛苦地躺在地上不停翻滚,全身毛孔里,不断冒着致命的阴寒白七,一道淡淡的冰霜,开始笼罩我全身。
“破军……星?”
我的身子,已经疼到不听使唤了,眼前浮现出北斗七星中,最璀璨的破军星,在永恒的黑暗宇宙中,它竟如此耀眼,让人心生畏惧,那是真正的大道,那是接近神的存在……
眼前的幻象消失后,我身上的冰霜也渐渐消退,疼痛,恐惧统统消失了。
那道不属于我的陌生气场,来的快,去的更快,我已经感知不到它了。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脱掉上衣的瞬间,银白色的星辰光芒,从我前胸和后背疯拥而出!我上半身的皮肤里……竟然藏着整个银河!
是的,那些细密的点点星辰,如一颗颗光辉的钻石,成一个巨大的星云旋涡状,缓缓盘旋着,而旋涡的中心,是恐怖的混沌。
我惊的合不拢嘴,直接傻在了原地,当时的我,全身上下透着诡异的“神性”,银白色的皮肤下,那细密而宏伟的银河,正随着我的呼吸时隐时现。
就连手心和手背上,都是满满的璀璨星辰。
不,我身体的惊天剧变,绝不是来自古千愁的攻击,古千愁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本事,而且我能感知到,这种改变,对我是无害的。
那就是来自命运三姐妹的祝福?
更不可能了,三姐妹还不如古千愁呢。
那就怪了!我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对我动了手脚?
对方是破军境?否则我刚才昏迷时,又怎会看到破军星的幻象呢?
几分钟过后,皮肤下的银河渐渐黯淡,消失,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但究竟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这感觉就像中邪,被脏东西附身了似的。
可力量,却明明没有丝毫改变,我依旧是阿修罗六重天。
穿好衣服,我盘着腿坐地,苦苦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明白,刚才身体所展示出的恐怖异相,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站起身,大步流星地下楼,经过刚才这一出,逃跑的念想,已经彻底被我否决了。
那股来自阴间的神秘力量,那个陌生的破军星,已经干预了我的思维,它甚至替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血腥,疯狂到令人发指的决定。
接下来,我将挑战古千愁,我会杀了他,把这畜生碎尸万段。
我将保护命运三姐妹,不让任何人,靠近妖塔一步。
下楼的过程中,我全身冷汗井喷!但在中邪的状态下,我大脑所做出的一切指令,都是无效的。
我已经不是我了。
沿着螺旋楼梯来到一层,我轻轻推开妖塔大门,站在门外,朝远处眺望。
依旧没看到古千愁的影子。
漫天的阴冷风沙中,万物泯灭,在这一刻,整个中阴界的所有灵魂,一起发出最绝望,最凄惨的哭喊!
那哭声震耳欲聋,甚至连漆黑天空上,那些巨大的人眼,都吓的统统紧闭了。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紫色,风沙卷着纸灰,卷着死灵的骸骨,扑天盖地,尖啸刺耳。
我久久注视着远方,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我看到最远处的沙暴中,走来两个歪斜的人影。
一男,一女。
它们距离我,尚有数千米远,可我的双眼却锋利无边!目光透过沙暴,直接瞧清了它们的面容!
来的根本不是古千愁,而是两个屁大的小孩子。
这俩孩子也就十六七岁大,脸上的稚气未脱,脸蛋白白净净,条理分明,长的还都挺好看。
我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人,十六岁的小孩子,脑袋是一片浆糊,那个年纪的人,还未建立清晰的价值观,世界观,简单说,就是傻中,透着懵懵懂懂。
可这俩孩子却都穿着寒武纪的大红袍子,男的留一头整齐的短发,眼神里满是狡黠,女的长发飘逸,嘟着个小嘴,好奇地打量四周。
隔着这么远,我居然都能听到她俩的说话声。
女的说:“师兄,我怕。”
原来是一对师兄妹。
“师妹,你怕什么啊?”师兄轻浮地笑道:“以前老听师父说,中阴界多可怕,现在看,也不过如此嘛,师妹你记住,咱俩可是货真价实的阿修罗!这级别放在中阴,那也是顶天的!”
师妹轻轻嗯了声:“多亏师父给的修罗果子,不然以你我的修行体质,至少要在罗刹卡个五十年。”
“五十年后,我都老了。”
那少年还挺会说话,来了句:“在我眼里,师妹永远都那么漂亮,五十年后只会更漂亮。”
师妹呵地笑了下:“你说,咱们能对付的了命运三姐妹吗?”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师兄一脸得意道:“师父派咱们来,说白了,就是历练的,他老人家一会就到,师父说了,老待在家里闭关,那是不行的,安乐久了,人也就废了,所以,每修行一段时间,就要出来走一走,看一看,找些不长眼的东西练练手。”
“也对。”师妹说:“打不过也不怕,有师父撑腰呢,师兄你还记得吗,上次在山西,咱们把麻瘸子那几个徒弟打成重伤,然后活活肢解了……”
师兄嘻嘻笑道:“当然记得啊,十来号麻衣相师追杀我们,这帮老东西别的本事没有,算命倒有一手,一路如影随形,当时我都以为,我们逃不出山西了。”
师妹又说:“和泰国降头师斗法那次,我不过是屠了十来个村子的活人,至于吗?那老太婆跟只疯狗一样,追杀我一路,从泰国追到广西……”
师兄掐了下她脸蛋:“你这丫头,看上去娇滴滴,杀起人来可够狠的。”
师妹白了他一眼:“有哥哥你狠啊?那几年在内蒙,你杀过的牧民,比草原上的羊都多,引来那不人不鬼的古代萨满,差一点,你就死在他手里了。”
师兄追忆往事,仰头唏嘘道:“每次,咱俩在外面杀人取乐,不管闯了多大的祸,师父总能及时出现,帮我们处理妥当,山西那些要饭的麻衣相师,泰国降头师,内蒙萨满,天山剑宗隐客,全部死在了师父手里……”
俩孩子刚开始唠的还挺正常,后面的内容就彻底扭曲了,说的都是她俩在各地杀人的趣闻,这个社会,未成年杀人不奇怪,但真正让我恶心的是,她俩杀人没有任何缘由,完全是处于好玩,压根不把人命当回事,手段还特别残忍。
死前的虐待环节,她俩拿捏的也特别到位,关键她们有个厉害师父,把俩孩子当贴心小棉袄一样宠着,蜜糖罐子里泡着,哪怕捅了天大的洞,有师父盯着,俩孩子只管杀人作乐,尽情享受这个过程。
我暗暗寻思,她俩的师父,不会是古千愁吧?
“死的好!”师妹拍手笑道:“我一直在想啊,对于我们这样的孤儿来说,有这样的好师父,真是太幸福了,从小到大,不管咱们提任何要求,师父都会无条件地满足,好吃的,漂亮衣服,天上的星星……看谁不顺眼,咱们杀就杀了,师父也从不会怪罪我们。”
师兄说:“是啊,特别是修行这块,师父为了咱们,真是操碎了心,要是没有他寻来的天材异宝,灵丹妙药,我们进步能这么快?”
“十七岁前,成就阿修罗,世人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
“嗯,但老杀人也没意思,那些普通人,活的简直太可悲了,没还手之力,缺乏挑战。”
“所以说,人间玩够了啊,这次师父派我们来中阴,说白了,就想让我们好好过瘾一把。”
说着话,两人来到妖塔跟前,距离我五十米远开外,停下。
我如一颗白杨般,直直站在妖塔门外,一动不动,冷冷端详着他们,目光中透着阴森的杀机。
“这里有人。”
“而且,这个人竟然也是阿修罗?”
“杀了他!”
两孩子残忍地笑着,却不敢有丝毫轻敌,师兄左手和师妹右手对接,两人分别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个斜的正方形,朝着我往前一伸:
“古邪禁,死人咒!”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惨黄色虚幻经文,从孩子手里窜出,朝我飞来。
我心里暗笑一声,比崽子,无法无天了。
眼瞅着经文过来,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就算在平常,我杀她俩都跟杀鸡一样,古邪禁算什么?我朱飞越的画魂术,难道不比古邪禁的总和还可怕?
更何况现在的我,有神秘的破军星附体,我就更不能把她俩当回事了。
经文横压过来的瞬间,尚未碰触到我身体,立刻瓦解一空,来的快,没的更快,我就跟没事人一样,轻松的不行,俩崽子僵在原地,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