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直摇头,世界是平衡的,有好,就有坏,什么样的玩意都有,才构成世界的五彩缤纷。
刺青师继续道:“鬼胎的怨气,往往比厉鬼要重很多,你想啊,等了千年万年,好不容易等到投胎做人的机会,结果前脚出来,后脚就去了下水道,没了!你说它能不恨吗?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这人不光长的好看,口才也好,往那一坐,跟说相声似的,讲的绘声绘色,听的我俩都乐了:“后来呢?”
刺青师双手交叉进衣袖:“后来她就到处找人驱邪呗,但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破事,谁敢管啊?都怕沾染鬼胎的因果,所以也没人愿意帮她。”
“可你帮了。”我看着他道。
刺青师叹气道:“我在她背上刺了朵玫瑰,彼岸花开千千万,唯独玫瑰有镇邪的功效,为啥?它有刺啊,此花专克鬼胎,用我独门手法刺在身上,那孩子以后就不敢再找她了。”
“不过世间因果轮回,有利就有弊,那女的这辈子,是别想再生小孩了,生下来的也都是死胎,她这条件,以后嫁人都难啊。”
这番话说的条理清晰,给我俩听的一愣一愣的。
“没请教,两位是?”刺青师问道。
朱飞越笑着跟他握手:“是我啊,小朱,之前不是约好了么?”
刺青师恍然大悟:“幸会,我姓影,鬼影的影。”
我俩跟他依次握手,就感觉这人的手又棉又滑,跟一团冻僵的棉花似的。
“大概情况,我之前在微信上也跟你说过,我打算去中阴界,影师傅,你帮我刺两道阴文,应该没问题吧。”
影师傅皱着眉想了想,道:“先让我看看阴文。”
朱飞越用胳膊捅我,我有些不太愿意,这姓影的来历不明,阴文事关重大,我们对他毫无了解,总感觉不保险。
圈子里坏人多,是不是应该防着点?
见我坐那半天不动,朱飞越怪声怪气道:“我陪你去绝户山时……”
我急忙摆手:“打住,我脱还不行么?”
无奈下,我脱光上衣,把后背露给影师傅看,他盯着我背上那两道阴文,看了老半天,点头道:“这文字的笔划复杂,沿着着皮肤纹理起伏,其中还隐藏着一些变数,不过难不倒我,照着样子刺,应该没问题。”
朱飞越喜出望外:“那可太好了,对了,咱这边咋收费的?”
影师傅冲他笑了笑:“新客人,给你打五折,取整数,就一万吧。”
朱飞越哪掏得起这巨款,这小子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大咧咧冲我道:“李志文,借我一万。”
影师傅摆了摆手,看着朱飞越道:“先别着急,小伙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好端端的,去中阴界干什么?”
朱飞越犹豫了下:“那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理由。”
影师傅脸色变得不详起来:“中阴界,是死者灵魂的最终归宿,按理说,那里是不收纳活人魂魄的,其中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就算有阴文在身,也不见得安全啊。”
朱飞越若无其事道:“你放心,中阴界的情况我比你了解。”这小子指着我,没心没肺道:“这我兄弟,他才从中阴界回来,在里面连闯了三关。”
此前,王妍还特意警告过我,不让我把中阴界的情况透露给外人,这老小子可倒好,嘴上少了个屁塞子。
朱飞越话音刚落,只见影师傅似乎想到某件恐怖的事,脸唰地白了,嘴唇颤抖道:“闯关?闯什么关?”
看朱飞越那意思,还想往下说呢,我狠狠踩了他一脚,这小子才收声:“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负责纹身,其他你别问。”
影师傅端坐在我俩对面,脸色显得很阴郁,不知在想什么。
我把朱飞越拉到走廊:“这人我感觉不靠谱,他是个啥来历,咱都不知道呢,我看还是算了。”
朱飞越冷笑着打量我:“舍不得给我借钱呗?”
我急的直咬牙:“瞧你说的,跟钱没关系。”
他拍着我肩膀道:“你就瞧你那抠门劲吧,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
要是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不答应,但我真的欠朱飞越太多,给他各种激将,我除了答应,还能咋办?
进屋后,我加了影师傅微信,给他转了一万块钱,朱飞越装模作样地取出纸笔:
“等等,我给你打张欠条。”
“你可拉几把倒吧!还跟我俩装上了?”我将他一把推开。
影师傅站起身,冲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俩跟着他来到里屋,朱飞越也把衣服脱了,倒趴在床上:“刚才那小娘们身上的香水味,弄的满床都是,真恶心。”
“师傅,咱们开始吧。”
影师傅并没有急着下手,而是沉着嗓子劝他:“小伙子,你听我一句好,这两道阴文很邪门,我越瞧越觉得不对,总感觉其中透着股阴寒的恶意。”
朱飞越不耐烦道:“我知道。”
影师傅还在那劝他:“一旦刺下去,就再也洗不掉了,它将伴随你一生,你确定自己想好了?”
“大哥,咱能不能别墨迹?”
影师傅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坐在床边,开始用酒精棉消毒针具。
我回味他回味他刚才那番话的意味,闻到了股不详,问:“影师傅,我背上这两道阴文,有什么问题吗?”
影师傅看了看我后背,回道:“它们是用来招鬼的。”
我点着头:“这我知道,阴文本来就是阴间的文字,招鬼也正常,除了这个,还有啥不对吗?”
影师傅脸上肌肉抽搐了下:“我还是不说的好。”
他目光看向床上的朱飞越:“小伙子,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朱飞越:“我求你,你再别问了,你就照样子刺,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好吧。’影师傅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先拿来张半透明的白纸,铺在朱飞越背上,对照着阴文的样子,用笔在纸上打草图。
我坐在床边,把后背露给他参考,影师傅低着头,用绵绵的手指,在我后背上摸索着,似乎在感知刺青的纹路。
当时的场景有些怪异,我心里老纳闷了,看着刺就成了,咋还动手摸上了?
他左右手分开,分别搭在我跟朱飞越背上,手指不停摸索着,比划方位,距离,这草图打的可够费劲,足足用了半个来钟头。
当初王妍给我刺青时,哪用这么麻烦?三两下就好了,不到十分钟完工,这么一比较,两人的刺青技艺高下立判。
寻思着,我心里就有了疙瘩,感觉这一万块花的真冤,结局我已经想到了,就影师傅这笨拙的手法,刺出来的阴文肯定不好使。
我这人脸皮薄,钱都交了,不好意思再去要,只能忍着后悔。
打完草图,终于开始上针了,影师傅手里捏着筷子那么长的绣花针,沾着颜料,往朱飞越背上轻点着。
他刺青时,也是双手并用,在朱哥背上边摸边刺,带着墨镜的双眼,看上去格外深邃。
也多亏他长的好看,不然这手法用到姑娘身上,人家早大耳刮子抽他了。
朱飞越死猪皮贼厚,针扎在他背上,楞是不见血,他不疼不痒地躺在那,嘴里还哼着小曲。
“辣妹子辣,辣妹子吃啥都不怕。”
因为背对着影师傅,具体刺青过程我没细看,又过了一个来小时,谢天谢地,总算刺好了。
我瞅了眼外面,天都快黑了。
影师傅累的满头大汗,用毛巾擦着脸,气喘吁吁道:“回去别洗澡,别喝……”
话没说完,朱飞越急不可耐地跳下床,大声问我:“李志文你快帮我看看,刺的对不对?”
我能看到个啥啊?我的刺青在后背肩胛骨上,我自己都看不到呢。
影师傅从大衣柜里取出一面镜子,摆在我俩跟前:“我打小起,绘画天赋就很深厚,从事刺青师多年,我的技法你们尽管放心,每一笔一划,包括下针的深浅,纹路的走势,我都临摹到位了,你俩慢慢看吧。”
说完,他就去外屋休息了,我背对着镜子,扭头瞅,你还别说,真就一模一样,那两道阴文给影师傅刺活了,复刻的相当完美,用肉眼根本瞧不出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