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朱飞越指了指里屋:“床底下,你自己瞅。”
我将信将疑地跑到里屋,往床下一摸,还真摸出了好几幅画,打开一瞅,看的我身子都酥了!
这就是我最佩服阴险峰的地方,别的不说,这人绘画功力,比那些专业画家,厉害不知多少倍!
这哪是画啊,明明是照片好吧?
要不是画板上浓烈的水彩气息,我真以为它们是照片呢。
那天夜里的种种细节,被完美地勾勒出来,鸦,路土,刘能,闪蛆,这些形态迥异的人物,在阴险峰笔下,跟活了似的。
其中一幅画,记录了路土和鸦斗法的瞬间,当时鸦身子腾空好几米高,躲避开路土背后的八只瓷器大手,前方的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水波纹。
爆炸扬起的尘土,冰渣子,溅的到处都是,身在空中的鸦,脸上的狰狞和惊恐,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捧着这些画,来到客厅,从朱飞越口中我得知,那天夜里回去后,阴险峰花了一整夜时间,用画笔复刻出当时的场景,然后和朱飞越一道,进入绘画世界里修行。
阴险峰以一敌二,独自迎战鸦和路土,朱飞越在一旁策应,可是,和路土这些人相比,阴险峰道行太低,只有罗刹境圆满的他,哪能是这两人的对手?
几乎交锋的刹那,阴险峰立刻惨败,肉身炸裂的粉碎,倒地身亡。
但绘画世界里的他,是不会真正死去的,很快,他就以水墨气场的形式,重新复活,再次上前挑战。
一次次的惨败,一次次复活,如此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阴黑黑的客厅里,我惊恐地注视着阴险峰,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可怕!他曾是老阴间的主宰!他的野心和自尊,不允许他承受任何失败!
他把路土和鸦,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在一次次力量悬殊的挑战中,一次次落败,在不屈意志的坚持下,这个漫长而残忍的过程,带给了阴险峰道行莫大的提升!
就连在一旁助战的朱飞越,都尝到了好处,我昏迷,修行的这段时间,朱飞越也没闲着,始终待在绘画世界里,道行突飞猛进,几乎和我一样,从开悟境,一举冲到了罗刹境小成。
阴险峰,虽然依旧是罗刹境圆满,道行却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再给他这样修下去,突破到阿修罗的境界,只是时间问题。
“嘿嘿……嘻嘻嘻!”
阴险峰突然毫无征兆地,低着头惨笑起来:“路土啊,我终于想起来你是谁了,你,坟婆,陈山火,陈亮,灾劫……前一世,你们这些下等的渣子,合起来坏了我的好事!我构建天堂的伟大梦想,被你们硬生生瓦解!”
“这一世,我又回来了!我会将你们,连并整个寒武纪,一起铲除!”
“路土啊,路土,你那目中无人的嘴脸,我牢牢记住了,你甚至从始至终,没用正眼瞧过我,是啊,现在的我,的确卑微如尘土,你瞧不起我,但终有一日,我会从微末中崛起,到那天,你们所有人,包括整个四界的一切灵魂,都会跪在我面前,称我为帝!”
阴险峰身体里,散发出可怕的水墨气场,黑雾,白雾交替从他周身毛孔散发出来,雾中夹杂着一幅幅惨哭的人脸,那样子别提有多阴森了。
我和朱飞越,被阴险峰吓的连连后退,这个人,不是阴物,却比阴物更加可怕!
“师父?”朱飞越壮着胆子问了句:“你要掐死路土,我能理解,可你为啥连寒武纪也要灭了啊?人家招揽你的时候,没对你有丝毫不敬啊?”
他说的没错,鸦招揽阴险峰的态度,那叫个客气,跟特么夜总会公主,招呼老板似的。
阴险峰深吸了口气,收回身上的可怕气场,平复情绪后,他冲朱飞越平静道:
“那天,鸦来招揽我时,我前世的记忆还没苏醒,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迫于生活的压力,我才答应见他。”
“但现在,我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以我阴某人的身份,寒武纪,一帮臭虫组成的下贱组织,居然敢来打我的主意?”
“呵……这些臭虫来招揽我,就是对我最深的侮辱!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我,阴间的黄泉帝王!怎会和这些臭虫为伍?”
“他们在中阴界的图谋,在我看来,也幼稚到如同儿戏。”
我察言观色,连忙附和道:“我阴叔说的对,寒武纪敢这样侮辱阴叔,那个鸦,和阴叔说话的时候,居然不下跪,岂有此理。”
“寒武纪太过分,必须立刻铲除。”
阴险峰直愣愣看着我,双目闪出一阵浓烈的杀机:“李志文,你替我转告路土,我不会原谅他!从今天起,寒武纪和路土那帮人,都是我的死敌!”
“当我从地狱中觉醒的那一天,我会亲手掐断路土的脖子,下一个,就是坟婆……”
我惊悚地后退几步,把朱飞越拉到走廊里,小声问:“这是个啥情况啊?”
朱飞越拍着大腿:“这你还琢磨不过来吗?你想,他阴险峰前世,是阴间鼎鼎有名的黄泉国主,手下阴物千万!前世记忆觉醒后,我师父眼里,哪还容的下活人啊?寒武纪也好,路土也罢,他才不管那么多呢,肯定要和所有人对着干啊!”
“最后,整个世界,都要被我师父化作人间地狱!”
我听得头皮嗡嗡炸:“记忆觉醒后,那他的道行?”
朱飞越摇着头叹气:“目前只觉醒了一小部分,他在绘画世界,败给路土一百多次,受了刺激,模糊间,记起老阴间毁灭前,那一小段画面了。”
“也就是说,他想起自己的敌人是谁了,至于道行这块,那就跟不上了,我师父早没了前世那股帝王霸气,这一世的他,纯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只能自个摸索,从头再来一遍了。”
“画魂术,修起来谈何容易啊,手里连一本禁术都没有,他只能凭借画家的悟性,在黑暗中慢慢摸索,这中间难免要走弯路,而且你是不知道,我师父夜里睡着,都咬牙切齿念着你师父的名字……”
“那他会不会迁怒与我,连我一块咔嚓了?”我心悸地问。
“应该不会。”朱飞越想了想,回答道:“我跟师父说过这事,他恨极了世间一切活人,独独对我最好,他经常夸我有绘画天赋,平时好吃好喝的,自个舍不得碰,都留给我,咱俩是兄弟,我师父不会为难你的。”
我重重松了口气,按理说,我是不该接触阴险峰这样的邪门玩意的,但眼下,形势危急,面对来自寒武纪的死亡威胁,路土都束手无策,能把阴险峰拉拢过来,那是极好的。
我急需前往青海取书,没有阴险峰的帮助,道观我根本进不去。
请张三疯也是个办法,可跟阴险峰比,张三疯的手段弱了很多,未必有十成把握。
而且,路上搞不好碰见寒武纪的成员,只凭张三疯,哪能应付的过来?
有阴险峰在,打不过,逃总该逃的掉吧?
他现在道行低,不代表一直低,命中注定,他迟早要成为阿修罗,甚至超越修罗境,成就传说的黄泉大能!
我看中阴险峰的潜力,目前急需这样强大的同伴,至于他和路土之间的恩怨,相信随着时间,会慢慢化解的。
万一化解不了,到时候再说,眼下,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寒武纪。
总之,先把阴险峰拉拢过来再说。
回到屋里,我把去青海道观的事,说给他俩听,阴险峰听完,想都不想就拒绝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你师父那么威风,他怎么不陪你去?”
我客气地回道:“师父镇守东北,防范寒武纪有可趁之机,有他在,胡奶奶那样的大仙,就会安全许多。”
阴险峰冷道:“那我也不去。”
我:“道观里有很多阴物,我一个人去,肯定出不来,阴叔你帮帮我呗。”
听到阴物二字,阴险峰眉头一挑,摸着下巴喃喃道:
“阴物?如果我能吞噬几只阴物,吸收它们身上的阴气,说不定,道行会有所突破……”
朱飞越赶紧添油加醋道:“对啊,师父,咱们老呆在东北,也修不出个啥名堂,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胡说八道!”阴险峰训斥道:“我用见什么世面?世面来见我还差不多!”
朱飞越吓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啃声,想了想,阴险峰说:
“不过,在家待久了,出去透透气倒是可以的。”
“只是,路费这块,我和小朱都拿不出钱。”
我拍着胸脯道:“所有费用我包了!”
这话如果是路土说出来,阴险峰肯定不答应,这对他是种侮辱,他这种身份的人,岂是几个臭钱能收买的?
但我就不一样了,年龄在这摆着呢,我就一20岁傻小伙,以阴险峰的气量,自然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听我说完,阴险峰眯着眼,点了点头,微笑道:
“一个画家年轻时的贫穷,反而见证了他以后的伟大!梵高,毕加索,米开朗基罗,这些前辈,哪个不是出生卑微,为了绘画的梦想,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
我和朱飞越都点着头称是。
阴险峰缓缓站起身,拉开窗帘,注视着窗外:“我虽卑微,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在我面前,也黯然失色!你们看!夜空中的星星,都消失了!”
“那是雾霾。”朱飞越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嘟囔道。
我连忙捅他,示意他别吭声,给阴险峰装一会。
“贫穷,无法磨灭我坚定的意志,我注定将掌握画魂术的奥秘!当那一天来临时,整个星空,都将在我面前颤抖!”
等他感慨的差不多了,我指着客厅里那些画,问道:
“阴叔,这些画的创作灵感,是来自老阴间吗?”
“不。”阴险峰转过身来,神色阴森地对我道:“它们是我想象出的地狱场景,等我在绘画世界中,战胜鸦和路土后,下一步,就该去地狱修行了。”
“这些画,只是初稿,还没有完工,想画出地狱的样子,还要付出很多心血。”
废话不多,第二天一早,我立刻订了去四川的机票,我,朱飞越,阴险峰三人,收拾妥当,出发前往四川。
不是去青海吗?咋又跑四川去了?
因为古代道观的位置,处于青海和四川的交界处,我已经提前研究过路线,显然,从成都出发更近。
坐飞机到成都后,改坐汽车,估计再有个两天的路程,差不多就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