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连舟闭目,深吸了口气:“我对中阴界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我知道,光靠玉牌还不够,我认识一个人,他熟悉进入中阴界的法门,让苏瑶立刻出发,携带玉牌去找他。”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那个人性格非常古怪,他曾定下规矩,只和有缘人相见,一年也只见一人,眼下没法子,你们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管苏家要来纸笔,梅连舟写下一串地址后,嘱咐苏瑶道:“那个人最讨厌同行,李志文身世清白,他倒是可以陪着你去,至于你们苏家的其他人,就别跟着捣乱了。”
话说完,梅连舟转过身去,不再理睬我们了。
苏锦绣接过纸条,看了看,递给苏瑶:“闺女,你收拾收拾,这就动身,别怕,这招不行,咱再想其他法子。”
苏瑶接过纸条,看了我一眼,去卧室整理了个小背包,走过来问我:“你愿意陪我去吗?”
我毫不犹豫答应道:“必须的。”
苏瑶冲我点点头,去卧室收拾了会,提了个小包出来,我们跟梅连舟等人道别后,立刻上车出发。
梅连舟所说的那个人,住在哈市郊区,自来水厂家属楼里。
这里距离哈市还有些远,开车至少要三四个钟头。
苏瑶小手抓着方向盘,美目直直注视前方道路,看上去心事重重。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别说她,我一大老爷们听了她的遭遇,都感觉特寒心,靠外物支撑,提心吊胆活了18年,现在又被告知身中蛇咒,老天真跟这姑娘过不去,怎么难受怎么来。
也不知哪个缺德玩意,给苏瑶下的蛇咒。
我们经过县城时,朱飞越打来电话:“苏瑶的事,刚才我老舅都跟我说了,老舅不放心你俩,让我陪着一起去,路上有个啥事,也能有个照应。”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朱飞越的老舅是梅连舟,想起那天在绝户村配阴婚的画面,我头皮狂跳:“好,我们现在就来接你和嫂子。”
听说朱飞越要来,苏瑶也挺高兴的,自从这小子娶了鬼媳妇,咸鱼翻身,一下成了高人,就连丧太平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有件事,我一直很顾忌,从绝户山回来后,丧太平跟丧哭就彻底消失了,至今没有音讯,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死心。
特别是丧哭,阴牌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有老朱在,至少我们的安全能保证。
车开到一个破小区跟前,朱飞越爬上后座,我看这小子脸色惨白,两个黑眼圈跟熊猫似的,吓了我一跳:
“朱哥,你咋虚成这样了?昨夜洞房太激烈?”
朱飞越没吭声,眼神充满阴郁,他穿了件样式古怪的黑色中山装,脚上套棉布鞋,这种打扮,只会出现在偏远农村。
“你从哪搞来这身行头?”我好奇打量他。
“从旧货市场买的,我媳妇让我这么穿。”朱飞越揉了揉眼睛。
我瞧了眼一旁空座位,试探地问:“嫂子在不在?”
“这会她不在,你想说啥直接说。”
我这才放宽心,笑着拍他腿:“快跟我们讲讲,昨晚洞房的全过程。”
苏瑶也表示想听,只见朱飞越捂着脸道:“和你俩在医院分别后,我回家躺在床上,她不知从哪钻出来后,在我身边躺下,面无表情,直愣愣看着我。给我看的那叫个毛啊,我真想找块砖把自己拍晕!我说大妹子,你别老盯着我看啊,真把我吓死,你不得守寡啊?”
“她也不吭声,就盯着我瞅……”朱飞越抬头,神情扭曲道:“以前我听老辈人说,脏东西跟活人是不一样的,它们做的很多事,不符合常理,你永远搞不清,这些东西的真实想法。”
“我现在才体会到这番话的意思:“盯着我瞅了半个来小时,她开口问我,相公,我美不美?我回头瞅了眼,顿时吓的尖叫起来……她整张脸变得像蜡烛一样,都融化开了,眼珠子掉在了床单上,五官已经完全没法分辨了。”
我和苏瑶的脸色,都惊悚了起来。
就听朱飞越继续道:“我当场吓的从床上翻下来,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我说大妹子啊,你我无冤无仇,你能不能放过我,给小朱一条生路,小朱每年给你坟前烧纸。”
“她阴笑着对我道,咱两拜过堂,就是夫妻,你跑肯定是跑不掉,如果你敢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要你生不如死!不过呢,你要是好好和我过日子,只对我一人好,不对别的女人有想法,那我也不会亏待你。”
朱飞越一个劲的磕头答应,梅燕子那张恐怖的脸,恢复原状,刚才她是故意吓唬朱飞越,才变成那副样子的。
梅燕子说,她打算借朱飞越的肉身修行,这样一来可以逃脱因果,不用去地狱受苦,二来,等她掌握了更多的力量,也能让朱飞越享受到荣华富贵的生活。
但这么做有个坏处,毕竟人鬼殊途,朱飞越的阳气会慢慢被她吞食,时间长了,他的魂也就慢慢没了,最后变成行尸走肉,所以必须要服用些壮阳的草药,来维持阳气。
打开随身携带的挎包,他冲我苦笑道:“看,该带的我都带全了。”
我一瞅,只见里面装的都是些汇牌肾宝,六味帝皇之类的补药,还有三五颗小人参。
我非常了解朱飞越的经济实力,别的不说,光那几颗人参就够他缓一阵了。
“然后呢?你俩洞房了没?”苏瑶红着脸笑。
朱飞越脸色更难看了:“梅燕子说完这些话,我就壮着胆子抬头看她,其实她正常的时候,也挺耐看的,虽然不算美女,好歹也中等偏上了。那天我也累,扛了没一会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我就感觉有个滑腻腻的东西,在我身上爬,我睁开眼一眼,只见梅燕子正压在我身上……”
说到这,朱飞越突然不吭声了,苏瑶追问:“压在你身上干啥?”
我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别问了,苏瑶这才反应过来,脸比之前更红了。
朱飞越注视车窗外,叹气道:“以前我经常充钱看恐怖,那种主角村里挖了口红棺材,里面睡了个女尸,然后主角爷爷冒出来,表示女尸是主角媳妇,这种幼稚情节我还看的怪起劲……结果呢?现实和,完全是特么两回事。”
我摇头:“这算啥,我还看过更幼稚的。”
朱飞越管我要了根烟,狠吸一口:“当时那场面,她压在我身上,耳边都是小孩哭泣的声音,屋子里阴风吹的,那叫个冷……我都想直接跳楼自杀,可我又不敢,我怕我死后,会变得和梅燕子一样可怕。”
“而且……”
他似乎想到了某件特别可怕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话,朱飞越不愿明说,我也没往下问。
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雪景荒凉,孤寂,偶尔能看到几座坟包,更为景色增添了几分不详。
这片黑土地,诞生了太多阴森,恐怖的传说。
公路上有不少冰雪,不敢往快了开,我们一路走走停停,快到哈市那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们等我下,我该熏香了。”苏瑶把车开到一条僻静的岔路口,靠边停了下来。
为了阻止蛇咒发作,她必须一天三次,脱光衣服后,用梅连舟给的细香熏身,我和朱飞越下车抽了根烟,等了大约十分钟,苏瑶喊我们上车。
车厢里一股甜美的气息,闻的我浮想连连,见我闻的满脸陶醉,苏瑶脸一红,想开车窗透气,我急忙阻止她:
“你别感冒了。”
我们继续沿着公路行驶,越开,我越觉得不对劲:“咋回事?路上咋看不到车了?”
苏瑶也察觉到不对,皱眉道:“刚才还好好的,这会为啥一辆车都看不到了?不应该啊?”
我们距离哈市已经不远了,就算大半夜,路上也不该一辆车都没有,况且这会天还没黑透呢。
朱飞越低着头坐在后排,不知在想啥心事。
突然,公路右侧的树林子里,猛地窜出个女人!那女人穿红色棉袄,披头散发的,苏瑶急忙刹车,但那女人来的太突然,摆明了要碰瓷,哪能刹的住啊。
就听砰地一声,女人被撞飞出去,摔倒在路边的雪地上,车又往前滑行了几米,这才勉强停住。
我和苏瑶都吓坏了,喘息了几秒,我俩下车,走过去瞧了眼,顿时人都傻了。
被我们撞飞的女人,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