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昨夜遭受坟婆追杀的事,说给苏瑶她们听。
当然,我只挑重点的说,眼下,与寒武纪的对抗进行到关键阶段,没必要为一些可有可无的细节,闹的大伙不愉快。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照顾无关痛痒的儿女情长。
我不是一个花心的人。
事实上,我的想法很单纯,除了苏瑶以外,我更愿意把身边这些红颜,当做亲密的朋友看待,我不希望在友情中,添加任何复杂的东西。
尽管有时候,事情不会按我的意愿发展,我依旧希望能以最谨慎的态度,控制好内心的欲望,我的路还很长,现在,还远不是分心的时候。
苏瑶,胡青青,包括镜子洞两位前辈,都离小埋汰远远的,谁也不愿意搭理她。
尽管小埋汰主动向崔鹤等人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可是两位大叔,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不来,寒武纪也要派其他人来的,过程不同,结局是一样的。”
但崔太初跟崔鹤压根不买账,惨败给一个小姑娘,简直让他俩颜面扫地,小埋汰一个劲鞠躬,换来的是阵阵冷笑。
崔太初重伤未愈,走路一瘸一拐。
“多亏来的是我,我还没杀过人呢,本来他们要派仇攻来的,你想啊,如果换成仇攻,蛇仙一样被抓走不说,你们更不会有存活的可能……”
我冲小埋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声。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心情都差极了,这次湘西之行,惨败收场,虽然成功诛杀音魔,让寒武纪损失一员大将,并且招揽了小埋汰,但结局并没有改变。
柳烟波的魂魄,终究被寒武纪收走了。
回到东北后,我带着小埋汰去见路土,听了我的叙述后,路土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我和陈山火观点一致,表面看,寒武纪近期接连减员,但结合宇宙星相,奇门遁甲,以及碟仙的预测来说,今年,整个流年不利,凶星大起大落,越是动乱的年代,小人气势越盛,此刻,也正是寒武纪强盛之时,我想,六仙落入他们手中,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恐怕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大家辛苦了,我们问心无愧,尽力就好,不用自责。”
崔鹤冲路土拱了拱手,扶着师弟去里屋休息了。
我后背唰地一凉:“那胡奶奶……岂不是也……?”
路土沉声道:“阿修罗级别的狐仙,不止胡奶奶一人,寒武纪想抓大狐狸,也未必一定要来东北。”
想想也是,蛇仙是在湘西抓的,如果哪天我听说,寒武纪在西域,或者西伯利亚捕获了一只大狐狸,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在路土面前,胡青青免不了把小埋汰当攻击目标,各种冷嘲热讽,小埋汰低着头不敢吭声,最后,反而弄的胡青青说不下去了。
“葬影……”
“路师傅。”小埋汰怯生生看着路土。
扶了扶墨镜,路土鼓励地冲她点头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过去的事情,就不说它了,从今天起,东北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
小埋汰乖乖地嗯了声,红着脸,冲苏瑶跟胡青青叫了声姐。
苏瑶没搭理她,美目看向路土:“大叔,湘西坟婆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请她出山对付寒武纪呢?”
路土听到坟婆二字,脸色唰地一白:“当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这老太太道行就远高于我,这么多年没见,她恐怕已经成妖了,但这人性格喜怒无常,是把双刃剑。我是没能耐请来她的。”
“李志文,你去吧。”路土冲我吩咐道:“你的力量今非昔比,也该考虑去中阴界了。”
我辞别众人,起身往外走,小埋汰急忙追出来:“李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这段时间先住在路土家,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可是哥,我怕,怕苏瑶和胡青青欺负我。”
我苦笑着回道:“老妹啊,你先想想你是个啥道行,路土欺负你,都要先掂量掂量呢。”
小埋汰挠着头:“也对啊,我把这茬忘了,小时候在何家被欺负惯了,我一换新环境就紧张。”
我把小埋汰安顿好后,给自个换了套新衣裳,出门拦了辆车。
刚上车,我就迫不及待地给朱飞越打电话,这么久没见,我还挺想他的。
想不到二狗子电话关机,阴险峰的也是,都这么久了,难道他俩还在绘画世界里闭关呢?
我带着疑惑来到开原市郊的筒子楼,上楼敲门,半天没人应。
“租房啊?”一个母夜叉般的肥胖女人,从隔壁屋钻了出来,警觉地打量着我。
“大姐,请问影师傅在家吗?”
“姓影的和他徒弟一块,早搬走了!”
“搬哪去了?”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管户口的。”
女人白了我眼,用钥匙打开屋门:“自个看吧,一个礼拜前就搬走了。”
我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里屋外屋转过来,我没发现任何线索,除了空气中残留的颜料香气,什么也没了,连张画纸都不曾留下。
我冲女人道谢后,一路返回县城,又去了趟朱飞越家,结果又吃了个闭门羹。
从房东口中得知,朱飞越已经搬家退房了。
这小子去哪了?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从青海回来,师徒俩带着横财,去外地逍遥快活了?
我去医院看望了姐姐,握着她的手,我说:“姐,我准备好了,我来了。”
独自回到家里,没人在家,梅连舟,张三疯,许乐乐,这些熟悉的面孔,统统消失了。
我回到了最孤独的原点,曾经陪伴我身边的伙伴,全部离我而去,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曾来过。
摸了摸茶几上厚厚一层灰,我心中涌出一阵悲凉,有了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随便吃了点东西,我简单冲洗了一番,倒头就睡。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很不安的梦。
我站在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中,前方笼罩着浓浓的灰雾,雾的后方,闪烁着很多颗红色的妖星,它们似乎象征着某种不详。
而在我后方,则是一个雄伟的古代宫殿,从建筑结构来看,它和我国封建制宫殿有很大区别,看上去更像古希腊,或者古罗马时代的产物。
从铺着华贵红毯的白玉台阶往上看,宫殿最上方,是一个巨大的钢铁王座,王座空着,不知国王去哪了。
而在王座下方的平台上,凌乱地堆放着几张椅子,除此之外,宫殿里别无它物。
我错愕地站在宫殿里,注视四周,这里既不是中阴,阴间,更不可能是地狱,它独立于四界之外,在宇宙的另一个遥远彼岸。
梦里的场景格外清晰,我不明白,梦见它代表着什么,这座灰蒙蒙的宫殿,和我之间,难道存在某种关联吗?
转眼间,宫殿就破碎,消失了,梦境,切换到一个更诡异的场景。
这里,似乎是某座山谷深处,前方是一条漆黑的隧道,我站在隧道前方,迷茫地注视着它。
隧道上方的木牌,写着几个大字,可是在梦里,我根本看不清字的内容。
从隧道里,走出许多扭曲,模糊的人影,它们怀着未知的恶意,将我团团包围,突然间,眼前出现一道惨白色的银光,紧接着,梦醒了。
第二天中午,我睁开眼,疲惫一扫而空。
后背满是冷汗。
用内视法观看丹田,气场早已恢复如初,而且我还惊喜地发现,先前被损耗一空的蛇仙雷劫,居然也全部回来了。
两种气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黑灰色怨火形成的湖泊,一望无际,湖水下方,数不清的惨白色雷劫,泛着暗涌。
就连丹田的“天空”中,也闪耀着阵阵惊雷。
在凤凰卵的帮助下,如今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习惯了雷劫,不用担心受到反噬,更不必急着发泄出来,它和怨火一样沉淀在丹田里,与我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我的皮肤,呈现着健康的古铜色,肌肉紧密而结实,却不像服用蛋禁品的健美者那样夸张,我的身体很匀称,骨骼与肌肉的比例近乎完美。
光头,脸颊棱角分明,眸子比之前更纯净了,深紫色的瞳孔里,隐隐闪烁着火焰和电弧。
穿好衣服,我来到卧室,盘腿坐在床上,从口袋里拿出碟子,放在面前。
我心中隐隐呼唤着碟仙的名字:“无所不能的碟仙,请帮我预测,我能否从中阴界,救出我姐的魂魄?”
任何形式的占卜,都可归结为两大类,第一类,运用梅花易数,奇门遁甲,手势掐演,星相等途径,以自身力量,从迷雾般的深邃的天机中,洞悉出前途凶吉。
这种方法虽然复杂,对占卜者的玄学知识,修为都有极高要求,但胜在安全。
第二类,借助外力,通过祈求鬼神之外的未知物种,借助它们的眼睛,来占卜前途。
它的效果,往往比前者更加霸道,准确,但存在很大的风险,比如请碟仙,请到了好说,一旦请来叫不上名的脏东西,召唤者的下场往往凄惨无比。
失魂,发疯,是最轻结局。
但我和碟仙关系特殊,我可以规避这些风险。
数秒钟后,耳边传来女人的阴笑声:“会付出代价,会流很多血,但结局是好的。”
我重重松了口气,有了碟仙的预测,我这趟中阴之行,应该十拿九稳了。
流血算什么?我李志文流过的血,还少吗?只要能让姐姐从植物人状态下醒来,一切代价我都不在乎。
碟仙说:“在你去中阴界之前,我要告诉你件事。”
“你说。”我脑袋里的弦一下绷紧了。
“昨夜,你做了场梦,李志文,你做好准备,这场梦,揭示着死亡。”
我目光死死盯着碟子,耳边继续盘旋着碟仙的声音:“我的双眼透过梦境,看到了你的死亡,你无法逃避它,这是你的最终宿命。”
“我知道我知道……”碟仙瞧出我内心的疑惑:“去湘西前,我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但当时我不了解你,只是想吓吓你,品尝你的恐惧,可是这次,我是认真的。”
“这是我第一次,对你命运作出的占卜,你不用质疑它的真实性,如果我的预言会出错,那我就不是碟仙了。”
她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沉默了很久,我沉声问:“我会死在哪?”
“人间。”
“我还有多久时间?”
“快了,在你成为阿修罗之后,你的生命就开始倒数了……”
“杀死我的人是?”
“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