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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外门的覆灭

黄泉送葬 荒山老狗 4795 2021-12-01 07:32

  我收回目光,望着前方高耸入云的古代山峰,那山壁上错综复杂的洞府,往高处瞧,洞府整排整排地向上蔓延,也不知这外门到底住了多少人。

  有些穿黑色道袍的青年男女,在洞府中进出着,谢广坤还没给我落实道袍的事,就逃了,我们三个穿着杂役的服装,搁那一站,看着特显眼。

  在消化了全部药力后,我已经恢复到了冲关圆满,此时的我距离罗刹,只差一个机缘了。

  可我还是提前使用了荒芜大尊的“阴残月缺”,幻术发动后,我所展露出的道行,只有开悟一重天。

  本来按照我的计划,先隐忍,利用洞府里的灵泉,好好闭关几天再说,可是,在了解了外门的生存规则后,我改变了这一想法。

  已经没有隐忍的必要了。

  按照龙虎榜的规则,一旦我打破古代记录,门派会对我倾斜更多资源,将我当做未来的核心弟子,来重点培养。

  说白了,这个名额就相当于保送!

  外门-内门-核心-首席。

  龙虎山的首席大弟子,是我的终极目标,只有达成此目标,我才有使用三味真火的资格,我兄弟李志文,才会重返人间!

  这种争榜的机会,我怎能错过?我朱飞越,被无情气场压的始终抬不起头,我想从微末中崛起,想从一粒沙,变成一片海,资源,是必不可少的!

  纯度更高的灵泉,更浓郁的灵气环境,更霸道的丹药!

  没有这些外物支持,我要何年月月,才能重回阿修罗大道?

  所以在今天,在踏入外门的第一天,在这个稀松平常的傍晚,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这个决定,可能导致我走向毁灭的深渊,就此万劫不复。

  但我必须这么做,就把它当成一次修行,一次灵魂的磨难吧。

  不经历死亡,怎能体会生的宝贵?没有刺激,拿什么来觉醒我的非凡特性?没有恐惧的洗礼,又何谈大道?

  我默默搬来块石头,坐在山壁对面,支起画板,放好各种颜料,开始作画。

  我的异常举动,吸引了外门弟子们的主意,但很快,他们就对我失去了兴趣,将目光挪开了。

  这些弟子,基本都是冲关境的,在龙虎榜规则的制约下,他们不可能对我这个小小开悟境,产生太多想法。

  杀我,对他们而言,是浪费时间,而时间,在这里是最宝贵的。

  “李玄铁,今日,我赵某人来挑战你!”

  “乾金,你可以去死了。”

  “欧阳龙,敢不敢跟我决一高下?”

  在一片欢声笑语,欢快祥和的气氛下,前方爆发出了几场小规模的斗法,路过的弟子们,连看都懒的看一眼,似乎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冲关这个境界来说,斗法往往是漫长的,不具有观赏性的,由于对气场掌握还不熟练,很难快速决定生死。

  而在阿修罗,黄泉那个级别,死人只是数秒间的事。

  望着前方尘土飞扬,惊心动魄的斗法场景,虎哥吓的脸上狂流虚汗:

  “小朱,咱们快躲进洞里吧?外面太危险啦,别把咱们给误伤了……”

  酒鬼也满脸诧异地看着我:“朱哥,你?你干啥呢?”

  收拾好绘画工具后,我端坐在画板前,冲他俩笑了笑:“你们往后退,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酒鬼还想再问我什么,虎哥却拉着他往后逃:

  “不对……小朱已经发疯了!”

  我抬头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巨大山壁,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尖啸道:

  “我!朱飞越!今天,挑战你们全部!”

  这啸声,震的整个外门,都在颤抖,就连天空中被晚霞染红的云,都急速溃散了!

  山石崩碎,地动山摇。

  那些斗法的弟子,纷纷停下动作,扭过头,诧异地看着我,山壁上,错综复杂的洞府大门,也都一一开启,几乎所有弟子都走出了洞府,朝我所在的位置注视着。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开悟一重天的人,一个杂役,居然敢叫嚣着,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外门!

  这是灵魂最残忍的毁灭,这是自杀,是对生命的不敬和唾弃!

  可他们不知道,一切,只是在幻术掩饰下的表象,冲关境九重天,才是我的真实道行!

  数百道目光,同时注视着我,有好奇,有阴冷和漠然,一些议论声,嘲笑声开始此起彼伏,可我压根就没往进听,我的脸色始终保持冷静,心脏跳动正常,饱蘸颜料的画笔,在白纸上轻描淡写地勾勒了几下。

  一道漆黑火焰所形成的海啸,朝着前方横扑而去。

  这海啸高约五米,通体散发着浓郁的水墨气息,画魂术的威力,更多来自于内心的感悟,而不是道行,我虽然跌落神坛,无法发挥昔日万分之一的力量。

  我拥有阿修罗的心境,手中画笔,虽然只有冲关的品质,但在绘画感悟的驱使下,我的术,远远超过了冲关境的范畴!

  这道漆黑海啸扑过去的瞬间,烧死了至少七八个弟子。

  海啸消失,只剩下满地焦黑。

  死去的,都是嘲笑我的人,他们的笑容,僵在了焦黑的尸体上,连惨叫都来不及,他们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数秒的死寂过后,人群哗然爆炸!

  “此人……是外道的邪魔!”

  “杀杀杀!大家一起杀了他!”

  十来号冲关境大成的强者,朝我恶狠狠地扑过来,这时,远处的更高山峰上,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如有杀死此人者,立刻晋升核心弟子!”

  这句话,多半是上面的大天师,或者某位权高长老发出的,回音响彻天地,更加激发了弟子们的杀机!

  在疯吼声和尖叫声中,人们如潮水般疯吼着,尖叫着,四面八方扑向我,各种符纸,暗器,叫不上名字的术法铺天盖地袭来,傍晚的黑暗中,闪烁着无数年轻男女们,贪婪,而渴望的目光。

  他们本该有大好的前程,他们本不该死的,可是,核心弟子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从外门到核心,相当于鲤鱼跳龙门,没人可以抗拒这个诱惑,更何况,对手只是区区的我,一个平凡的画魂师。

  面对数百道气场的围攻,耳畔是震耳欲聋喊叫声,咒骂声,那一刻,山河失色,天崩地裂,可我依旧面不改色。

  我怎敢倒下,我身后空无一人。

  画笔,在白纸上缓缓滑动,画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今天,是我朱飞越成就画魂师巅峰大道之日!是我绘画技艺质变的日子!

  闭上眼,我感悟着灵魂深处,那凄杀的悲伤,和深深的孤独。

  生与死,平凡与不朽,毁灭与新生……宇宙间,种种看似相反的元素,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停笔的瞬间,成了永恒。

  再次睁开眼,我看到一个圆形的水墨波纹,以我为中心点,朝着四周扩散开来,这波纹很淡,很微弱,淡到已经快没有颜色了。

  它是如此柔和,却又如此致命。

  波纹散开后,时间真的静止了,山上除了风声,什么也没剩下。

  数秒过后,迎来了死亡的绽放,潮水般将我包围的弟子们,纷纷人头落地,我的眼前,是无尽的血色,除了血,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尸横遍野。

  但来自画魂术的杀戮盛宴,并没有结束,相反,只刚刚开始,更多外门弟子,从高高的洞府中跃下,朝着我逼近!

  血,激发了他们更深的欲望!

  面对着地动山摇的可怕场景,我手中的笔锋,沾了些颜料,再次朝白纸上斜抹出去,和之前一样,我并不在意自己画的是什么,握笔的右手,如陀螺般急速旋转着,但这一次,术法的表象起了变化。

  之前的水墨波纹,没有再次出现,而是被各种可怕的阴魂和厉鬼所取代,一只只形态扭曲的红粉骷髅,一些古代女子的戏服,从白纸中幻化而出,迎着那些弟子飞去。

  还有纸钱,上下颠倒的坟包,一张张褪色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像,已经扭曲到让人无法直视……

  第一轮攻击,来自我内心的悲伤,而第二轮,则出自我对恐惧的理解,当这些阴森事物朝着四面八方飞出去之后,与敌人气场的碰撞声,震耳欲聋。

  很快,第二轮也结束了。

  我看到了人们的惨呼声,求饶声,痛苦死去的样子——即使冲关境大成的弟子,也无法抵挡画魂术爆发出的威力。

  因为,我和他们的起点不同,我曾是一名阿修罗!我对术的感悟,对气场的把控,是他们远远无法比拟的!

  对画魂技艺的可怕天资,更是让我在同境界之内,碾压一切!

  两轮攻击过后,场面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至于那些苟且存活,哭喊着逃命的弟子,我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放过了他们。

  男尸,女尸,横七竖八,龙虎山的外门,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狱。

  我冷冷瞧了眼不远处的榜单:

  第一:朱飞越278

  已经打破古人记录了吗?

  这时,从山壁最高处的洞府中,缓缓降下来三个人,轻飘飘落在我面前。

  这三人,都是冲关境九重天的弟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之前龙虎榜排名前三的人。

  两男一女,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能修出这等道行,也算是天资卓绝了。

  打照面后,谁也没有说话,三人同时从袖子里摸出一枝香,点着,三人持着香,朝我弯腰一拜。

  三道碧绿色的烟雾,朝我急射而来,烟雾在半空中,形成了三把锋利的长剑。

  一生三,三生无穷,烟雾里出现了更多长剑,犹如雨点子般倾盆而下。

  我屠杀外门的一幕,吸引了不少内门弟子的观看,他们远远站在台阶上,纷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剑雨来临前,我画笔在白纸上急速挥舞,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动笔了。

  一道微弱的白光,从画纸中放大,扩散,将四周点的惨亮。

  第一笔是悲伤,第二笔是恐惧的理解,那这第三笔,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正如我之前所言,我并不在乎自己画的是什么,将一切,交给了本能。

  当那白光将头顶的夜空,照射的透亮之后,悄然熄灭。

  我朝前方瞧去,烟雾所形成的剑雨,早已消失不见,对面三人手中的燃香,也已熄灭,三人已经失去了呼吸,倒地毙命,死时,他们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

  结束了。

  外门洞府中的全部弟子,逃的逃,死的死,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龙虎榜上,我的杀人数最终确定:281

  这是之前古代记录保持者的两倍有余。

  远处观看的内门弟子们,也都神色木然地退了回去,我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的白纸。

  我想知道,我刚才到底创造出了怎样的作品?

  杀死280人的作品,到底是啥样的?

  我的目光,僵在了白纸上,那上面一片空白,连星点墨汁都不曾留下,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我根本没有画出任何作品,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却又提醒着我……我的确画过什么。

  我默默低下头,整个人陷入一种深层次的冥想中,渐渐洞悉了一个道理。

  对画魂师而言,作品本身的表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绘画过程中,来自内心的成长。

  从无,到有,再到无,演变至无穷。

  这张一尘不染的白纸,在我眼中,是人间最伟大的艺术品,其中的禅意,恐怕只有我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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