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死?”霍云希惊道。
“尚还不知缘由。”晏序川剑眉微皱,“只今早被府里的下人发现在房里自缢了。”
柳氏的死讯来得突然且蹊跷,平安只觉脑袋嗡嗡的,一时理不清头绪。
沉默了片刻,她想起一个重要人物来,忙问道:“许渊何在?”
房内二人相视一眼,回她:“许渊应当还没回府。”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霍云希徐徐解释:“那日我们从幽冥鬼域出来,许渊拿到聚魂灯便说还缺一样重要的物件,需要他亲自去取,然后就同我们分开了。”
“那你们可有发觉他有何异常的举动?”
霍云希略略一回想,复答:“没瞧出什么异常,不过他在看到我们走出鬼域时,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
看来那许渊或是知道刑渊的存在。
平安凝神,又开口:“你们在洞口遇到了什么,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她那时被困于幻境,连太疏宗给的保命符也被取走,刑渊岂可能轻易放过她?
若如刑渊所说,他们二人只怕自顾不暇,怎还有机会及时救出她?
晏序川细述起当时情况来,从船驶进水洞,到霍云希拿出夜明珠的经过都与她记忆中无二致,可说到萤尾尸虫的亮光时,他拧了拧眉,“……转头却发现你们都消失了,后来我下了船,试图找个出口,可刚上了岸,那些闪着绿光的虫子纷纷朝我扑来,食我血肉,我唯有躲进水里才得以免受它们袭击。”
“在水里泡得久了,我想着也不是办法,就想回头试试那木船是否还能用,原路返回,先出了水洞再说,没想到还没到船边,水里也冒出些黑乎乎的奇怪东西,逼得我只能躲在船上,动弹不得。”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跟我说眼前一切都是心魔设下的障眼法。”
“一个声音?”平安诧异。
晏序川面上亦有些困惑道:“那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但又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依照那声音的指示破除了障眼法。”
平安转向霍云希,“你也是如此?”
霍云希却摆首,“我没听到什么声音。”
晏序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但却是她闯入了困住你的幻境,将你救了出来。”
平安面露惊讶,这才察觉到原本灵识未开的女子身上竟已萦绕着一股微弱的灵力,虽浅淡了些,但好在是入门了。
她顿时一哂,“何时激发出的灵力?”
“便是在幽冥洞中,我急着想要破除障眼法,没料到误打误撞就成功了。”霍云希赧颜垂下眉眼,似有几分不好意思,“其实能救下姑娘还是要多亏晏公子,是他耗尽灵力打开了幻境入口,我才得以进去及时找到姑娘你的。”
“我只不过出了点力,入口却是你找到的,人也是你带出来的。”
霍云希越发难为情,“误打误撞罢了。”
见她说罢,也未具体说出自己遇到了怎样的危境,平安只当她是谦虚,注意力落回正题:“你们对上刑……那心魔了?”
魔化的刑渊她是见识过的,以二人的力量应远不够与他抗衡才对。
“没有。”霍云希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我找到姑娘你时,那幻境中的怪物忽然之间全都静止不动了,也没伤我分毫。”
闻言,平安陷入沉思,难道是太疏宗的人从中干预了?
灵测会试过程太疏宗的人不可能不关注,会试中有心魔闯入,这事可大可小,他们若派了人进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席交谈后,她渐渐理清了思绪,却仍还有一件需确认的事——魔化的刑渊是否也逃出了鬼域。
思及此,她再次掀开被褥,欲下床,谁知刚起了动作,周身的疼痛加剧,险些没扶稳跌下了床。
霍云希见状,忙又将她按了回去,紧张道:“都说了你需要好好静养,不宜乱动。”
平安嘶吟着一笑,“我身上哪有伤?”
她身上的确不见伤痕,霍云希却知道她当时伤得有多重,寻到她时,她身上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染得不见一处干净的地方,想要扶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出了鬼域后,她周身的伤口虽消失了,但那血染的衣裳仍在,历历在目。
霍云希神色微黯,声音跟着沉了沉,“总之,我会在这守着你,在你完全恢复之前,不能随便下榻。”不容拒绝的语气。
晏序川在一旁笑着出声:“你都不知,她这一路有多紧张,生怕你醒不过来,我看你就安心养伤吧,柳氏那边的情况我会留意着,无需你操心。”
平安无法,只能躺了回去,哪知头一挨上枕头,便觉得浑身乏力,慢慢的,一股困意袭来,就又合上了眼。
昏昏沉沉中不知又睡了多久,她在口干舌燥中醒来,却见外面已然入夜。
房内燃着一点昏黄的烛火,平安的视线寻着光源而去,只见檀木桌案上,一根白蜡熔去了一半,而火光之下趴伏着一人,正是说要守着她的霍云希。
平安哑然失笑,坐起身子,感觉痛感已不似早前那般严重,便悄悄下了床,刚从椸架上取了件长衫披在昏睡在桌案前的人身上,提起旁边的茶壶正要给自己倒杯茶水,不料外间骤然响起一阵敲打吵闹声,直将人从睡梦中吓醒过来。
睁开惺忪睡眼,霍云希看到身旁的平安,诧异道:“你渴了吗,怎地不叫醒我?”
平安想说自己手脚还能用,耳畔却不断传来屋外的响动,她转头,瞧见外面不一会儿工夫就已灯火通明,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便放下茶杯,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旁边屋子里晏序川也恰好走了出来,两人相顾一眼,心照不宣,晏序川立马拉住一个急匆匆的袁府仆从问道:“发生了何事?”
“梦溪阁,少爷的书房走水了。”
平安忙问:“那你们少爷可在里面?”
“听前院说,少爷就是被困在了火里,这不才要我们赶紧去帮忙。”
闻说这话,两人神色同时一沉。
早上柳氏才出了事,这夜里袁弘璋就跟着出事,世上哪会有这般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