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手中的红线不似凡品,挥舞开来,杀气腾腾。女鬼本来是没有实体的阴形,可只要一被红线沾上,就立刻滋滋啦啦冒白烟。
老头兀自站在圈内施法,指挥四鬼不断向小个子进攻,小个子单凭手中一根红线,却完全不落下风。
打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四个女鬼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月白长裙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焦黑的绳印。小个子一脚踢开其中一个女鬼戳来的双臂,然后紧跟两步冲到她背后,一抬手,将手中的红绳套在她脖子上。
小个子与女鬼背对而立,红绳在胸前打了个交叉,嘴上叫一声“走——”,那女鬼竟然被勒着脖子提到背上。
小个子手上发力,我原本以为要来一个过肩摔的。可滚下来的却是那女鬼的头颅!
他竟用红绳生生勒断了女鬼的脖子!
女鬼的头咕噜噜滚到我的脚边,我强忍着心中的膈应探头一看,饶是我胆大包天,也吓得几乎尿裤子!
这“女鬼”皮肤苍白、略带青灰,总而言之,脸上没有一点活人气。她一双眼瞪得又圆又大,瞳孔污黑,几乎没有眼白。唇上点着口脂,额间印了桃红花钿。
她明明长着女人样、画着女人装,却有一脸森青的胡茬!
“喵——”怔愣间,一声尖利的猫叫让我回神。那声音就像是指甲撕了细绸缎,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一个巴掌大小、浑身雪白的小猫似一道白色闪电一般窜出来。它两个跳跃就扑到女鬼的头颅跟前,“喵喵喵”的叫声中似乎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这小猫趴在女鬼头上深深吸了两口,那个女鬼的头颅竟然变成一股白烟窜进它鼻孔里。整个吸食的过程小猫都闭着眼,一脸的得意、满足,等把“女鬼”的头颅吸食的一干二净,它才慢慢长舒一口气。
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不像是猫,反而像是一个女人,一个仪态雍容的美少妇!
在小个子与女鬼们打斗的过程中,小猫一直在战圈外围悠闲踱步,若是哪个女鬼败下阵来,它就像见了咸鱼一般猛扑上去吸食。
小猫一连吸食了三个女鬼的魂魄,然后它就地而卧。它的身子蜷成一个圈,尾巴慵懒地扫动着,神情极其惬意。
眼见最后一个女鬼也要被小个子绞首,小猫突然又“喵喵喵”地叫起来。
它这回的声音与前次不一样,它的叫声绵软无力、拖着慢腔,就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撒娇,听得我都有些意动神摇。
我仿佛一下子坠入了温柔乡,看到了似波浪一般起伏的青纱帐,青纱帐里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孩枕着一双玉臂在笑、在歌唱。
而小个子的战斗力似乎也跳水式的下降,女鬼连踢他两脚,他像一片破布一样飞出去砸在墓室正中央的棺椁上,“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小个子踉踉跄跄扶着棺椁爬起来,他把红绳往脖子里一挂、精神一抖、双腿紧并,右手握左腕、左手竖起食指中指举过头顶,就像是《火影忍者》中的经典作法动作。
他嘴里“呜哩哇啦”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然后手指在唇角一抹,沾了鲜血之后就开始在背后的棺椁上画图。
他先画了个正八角形,然后在每条边上写符,最后又用手掌击打正八角形的中心。他每拍一掌,棺椁就发出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就像是有人在棺中与他附和。
小个子一连拍了九掌,厚重棺材盖“砰”的一声炸开,一个浑身铁甲的人形怪物“噌”一下立了起来。
是俱僵尸!
僵尸这类怪物我只在电视里见到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此生有机会亲眼得见!而且,这种变态机会,谁想要谁要!
僵尸在棺材里站定,他全身僵硬,关节不能扭动,所以他看人的时候不是转头,而是转动整个身子。
他就这么像个圆规一样转了半圈,将墓室里的情况“看”了一遍,然后飞身一跳,“砰”一声重响,垂着头落在小个子身前。
随着僵尸的出现,墓室里战局大变:女鬼耷拉着脑袋和膀子抖似簺糠。小猫也乖巧地蜷着身子,神态中虽然没有一丝惧色,但也不再“喵喵”叫。
而我躲在石灯后面,只感觉秋衣秋裤早被汗湿透、几乎可以拧得出水来,冻得我牙齿打颤、大气也不敢喘。
小个子把红绳从脖子里取下,用手一捋,红绳竟然直挺挺的“硬”了起来,拿在小个子手里就像一根沾满了鲜血的银针!
小个子嘴里念着经诀,手上发力,一红线插进去,竟然生生刺透铠甲,只留了一截断了的菊花的茎秆在手上。
那僵尸的头一下子就抬起来了。
僵尸“哈”地咆哮一声,嘴里就喷出腾腾白雾,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就已经跳到女鬼跟前。
女鬼垂手而立,隔老远都能看到她在抖。僵尸往前跳一步,她就往后缩一步,却又不敢缩得太远,那副样子,似乎是畏惧着、又一直在等着僵尸一巴掌抽下来。
僵尸终于抬手,女鬼轻飘飘就飞出去撞在角落的棺材上,她将整个身子都藏在棺材后的阴影里,再也不敢出现了。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只优哉游哉的小猫咪也蹭一下跳起来,窜进老头儿怀里不见了。
僵尸一步一步地朝老头儿跳过去,老头儿脚下踩着魁罡步,神情也高度紧张起来。
僵尸骤然发难,老头儿后退两步险险躲过一记重击。僵尸紧追而至,眼见他尖利的指甲就要戳穿老头儿的前额,老头儿身子一矮,像猴子一样从他肋下划过,再起身时,已经立在僵尸的身后。
老头儿口中念诀,抽出一张黄符纸就贴在僵尸背上,僵尸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可还没等老头儿喘口气,那黄符纸却“噗”一下烧着了,一片刺鼻的焦糊味过后,黄符纸就成了一撮黑灰。
僵尸又动起来了。
僵尸一个后转甩臂,我几乎能听到他手臂带起的风声,老头儿往后一仰,衣服还是“刺啦”一下被划了一个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