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仰天长啸,然后蓦然飘起来。她就像是一朵乌云,遮天蔽日。
她的头发被风吹的乱蓬蓬的,一双眸子猩红,看的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张开双臂,她的头发就像是洪水一般从天上汹涌而下,几乎要将我们全部淹没。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洪亮的女声:“孽畜,不得放肆!”
这声音好似九天惊雷,震得一干妖物闻风丧胆。我看见二宝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女鬼也从天上掉下来,张皇四顾。
藏在暗处的女人又是一声断喝:“还不滚?非要拼个魂飞魄散是不是?”
女鬼听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甩头,她的满头黑发像是利剑一样拔鞘而出,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笔直插过去。
这一手力道千钧,若是插在活人身上,只怕身体会被对穿。
然而,让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女鬼的头发飞入黑暗中之后,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回一带,她的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就好像一张纸一样飞了出去。
女鬼用双手拉住自己的头发,就连二宝都跑过去帮忙,他俩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跟黑暗中的人持平。
女鬼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两道火符顺着她的头发从黑暗中飞出来。女鬼惊叫着想要甩脱,可她的头发被死死控住,竟连半分也挣脱不得。
只听“轰”一声响,女鬼的头发从中间的部分烧了起来,女鬼并二宝两个猛然脱力,后仰倒地摔出老远。
就在这时,原处的林子里响起清脆的铃音,我静心细听,认出这是摄魂铃。
女鬼拉着二宝恶狠狠咒骂一声,然后朝着摄魂铃飘来的方向纵身飞走,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俩就不见了!
“二宝——二宝——”我匍匐在地爬了很远,可林子里哪还有二宝的身影?
说来也怪,自从女鬼带着二宝消失之后,我们身边的夜幕竟然像是雾气一样,被风一吹就散了。
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清颉一如我们从前见到的那样,神色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肃然和冷清。她手里撑着一把土黄色的油纸伞,手里牵着一条大黄狗,慢慢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
清颉从我面前走过,却连正眼都没看我一下。她径直走到谭辙面前,看着他说:“师兄,你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们该离开这里了!”
师兄?这他妈是个什么情况?
我很想盘问盘问,但是一张口,就只觉得浑身像是被肢解了一样剧痛,脑门儿像是被一群大象踩过了一样。
听到我的动静,谭辙和赵风筝赶忙围了上来,混乱之中,我听到赵风筝沉声说:“他的死咒又发作了!要是再不找到解决的办法,他恐怕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清颉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我只隐约听到谭辙说:“师父让我带出来了……”
不久之后,我能感觉到有人在脱我的衣服,山风贴着我滚烫的肌肤吹过,我竟然有一些惬意。
然后,有人我感觉有人用针在扎我。好像又不是毫无章法的乱下针,似乎在我前胸和后背刺字,刺的是什么字呢?
我感觉不出来。
紧接着,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想往我血管里钻。撑得我的血管涨涨的,有一股暖流顺着我的血管在我体内来回窜行,就好像有只猫躲在我血管里抓老鼠一样。感觉很怪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我发现我身处在一间熟悉的屋子里,我身上盖着薄被,谭辙和赵风筝手拉着手趴在我的床边。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有些酸麻,但是那种浑身撕裂的痛已经没有了。
谭辙睡得很轻,我稍微一动,他就醒了。
他有些惊喜地看着我问:“你醒了?你放心,死咒已解,你没事了,感觉怎么样?”
再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谭辙,我心里百感交集,最后却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放心吧,哥们儿还要再活个千儿八百年!”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问他:“我们这是在哪?”
话刚一出口,我就忽然想起来,这屋里的陈设似乎是清颉的那间道观。难道我们已然回到了县城?
果不其然,谭辙还没来得及说话,清颉“呼啦”一声推门而入。她手里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脸色比药碗还要黑。
清颉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发出“啪”一声重响,她的语气冷淡的就像是门外的秋景:“起来喝药!”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谭辙赶忙按住我,他陪着笑走到桌边,端起药碗对清颉说:“刘米身体还没复原,咱们这再迁就迁就他!”
清颉撇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谭辙端着碗回到床边,用药碗里的小勺子舀了一口药汤,学着古装剧里的场景放到嘴边吹凉,然后才送到我面前。
看着这勺子满是他唾沫星子的汤药,我有些犹豫:到底喝还是不喝呢?
赵风筝站在床边,皮笑肉不笑,说的话也酸溜溜的:“赶快喝了吧,要不然,谭辙的一片真情可都在药里了?”
我尴尬笑笑,有些小意讨好地问清颉:“清颉妹妹,咱们这是在县城肯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清颉的臭脸实在对不起这句话:“你不知道我是鬼么?实话告诉你,我的这房子也是灵体,我想去哪,房子就能跟到哪!”
我有些不可置信,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神奇的房子。
清颉有些不耐烦地深处首先在我眼前晃了晃,噘着嘴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赶快吃药,吃了药赶快走人!你身体已经好了,剩下的事情只能你自己解决,难道还想赖在我这吗?”
我想了想,还真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想要问她,只是,我不知道这话问出口后,清颉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是说……你做鬼之前咱们有什么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