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查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事发前一天半夜,林拓在楼梯上停留过。他手上拿着个小瓶子,跪在一节楼梯上,认认真真的往楼梯边缘擦拭着什么东西。
师父让人把林拓手里的瓶子截图、放大,又用软件调了清晰度,才终于看清楚林拓手里拿的是一瓶地板蜡。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林拓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是纯粹的恶作剧?还是故意的?是想害林峒?还是黄芮?还是其他人?
黄芮捂着嘴不敢相信,她一边哭一边后退:“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要去找拓拓问个清楚。”
师父赶忙把他拦下来:“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明朗,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黄芮眼睛是红的,捂着脸“呜呜”地哭泣,师妹赶快给她递过去一沓抽纸。
师父说:“林总受伤的事既然是人为,我们师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林烦请太太你把事情的经过跟林总说一说,我们师徒这就告辞了。”
黄芮还处在伤痛中,闻言只是摆了摆手。雷禀立赶忙说:“刘先生留步。林总还让您帮忙看一看……林家的生意。”
师父在林峒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雷禀立自然不敢再轻视,他对师父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客气。
师父想了想说:“生意上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而且,这些事总要林总亲自在场才好,否则,只怕到时候说不清。”
师父说得含糊,雷禀立也听得懂,他就点头说:“那我跟林总汇报汇报。”
从林家出来的时候林拓正在院子里玩球。他一用力,球就咕咕噜噜滚到了我们脚下,他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捡,保姆就在后面追着喊:“拓拓,慢一点。”
我把球捡起来还给他,保姆就笑着跟他说:“叔叔帮你捡球,你该怎么说?”
可林拓却没有说话,他看了我一眼,抱着球扭头就跑了。
保姆愧疚的向我道歉,我却在想另一个问题。林拓才六岁,这么小的人心思再深也深不到哪里去,他刚刚看我的那一眼,我分明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恨意。
这个小孩,当真古怪。
雷禀立坚持要把我们送回家,师父坚决说不用,于是他只好帮我们叫了个出租。
等坐上车后,师父问我:“看出什么古怪来了吗?”
我想了想,说:“其他的也没看出什么,就是觉得黄芮有点……”我纠结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师父说:“她的表现确实奇怪。”
其实具体哪里奇怪我还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一个女人知道自己老公包养小三之后,情绪不够激动,还有,心情恢复得太快。
当天晚上,林峒的电话又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接通电话之后,林峒的第一句话是:“林拓出事了。”
林峒伤在腿上,打了石膏之后就没有住院的必要。再加上他嫌弃医院总有一股消毒水的味,所以下午的时候就出院回家了。
雷禀立已经把林拓的事情跟他说了,但他觉得林拓只是个六岁的熊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弑父的恶毒想法,所以只是把林拓叫到跟前狠狠批评了一顿。
只是他也没想到,当晚睡着之后,林拓竟然偷偷溜进了他卧室,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师父带着我们师兄妹风风火火地赶到林家的时候,林峒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客厅,他家里灯火通明。
师父先问了问当时的情况,林峒说:“好在我腿上有伤,睡不安稳,要不然,肯定就被那个狼崽子一刀杀了!刘先生,麻烦你给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师父先去看了看林拓,可是这孩子除了目光凶狠了一些,问什么话都不说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师父摇摇头说:“我刚刚见简单看了一下,这小孩并没有什么异常。”
林峒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要不是中邪了,他怎么会想要杀我?这些天他一直都很奇怪,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我儿子。”
师父很平静地说:“我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他稍微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林总,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峒眼神有些闪躲。
我就说:“林总,说句不好听的话,林少爷现在的情况您还不清楚吗?要是为了所谓的面子继续隐瞒,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峒看着腿上的石膏出神,许久许久,他才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小雷,把那些视频拿过来。”
雷禀立答应一声就走了出去,很快他就拿过来一个平板。
点开之前,林峒很郑重的跟我们师徒说:“我一向是信得过刘先生的。所以,为了拓拓以后还能健康成长,希望先生……”
师父摆摆手:“林总放心。”他又回头对我们说:“出去之后不准乱说。”我和师妹点头如捣蒜、再三保证,林峒才把平板上的视频点开。
视频总共有五段。前三段都是在林拓的房间,林峒说这些视频正是焱焱发现的那个摄像头拍下来的。三段视频时间不一样,但是相隔不会太久。
第一段是一个小男孩背对摄像头而坐,手里捧着东西吃得狼吞虎咽。忽然有人在外面拍门,小男孩一回头,满嘴都是血,手里捧着的是一只翅膀还在微微颤动的虎皮鹦鹉。
小男孩的目光十分狠辣,上面笼着一层杀气。师妹只看了一眼就捂着脸说:“林拓的眼神好吓人!”
后面两段视频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林拓每回吃的动物都不一样,有一回是猫,另一回是狗。林家的摄像头像素很高,那条狗脑袋被咬破了,血流了一地,林拓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一手拿着颗眼珠,一手拿着一只嚼了一半的耳朵,狗的大脑皮层惨白惨白地露在外面,一下一下的还在跳动。
视频结束了,屋子里却是一片寂静。师父咳了一声问:“另外两个片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