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王铎发愣的空档,“我”提着剑就冲了上去。王铎当胸挨了一剑,胸口立刻“滋滋啦啦”腾起白烟,王老歪在旁边心疼地喊:“王铎!”
其实“我”用的只是木剑,不过剑尖上被王老歪抹了红色的颜料,我猜应该是辟邪的狗血,此时碰到王铎身上的阴邪,起了反应罢了。
王铎像金刚一样咆哮起来。“我”一脚把他踢倒,然后弯腰捡起毛笔,蘸了朱砂和鸡血,在木剑上画了一大串符咒。我随手将毛笔扔在一旁,右手执剑,左手摇着铜铃,嘴里“叽里咕噜”念着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咒语。
不得不说,做法的虽然是我,但我的神识却自始至终都是个旁观者。
王铎开始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他满脸痛苦的表情,双手的指甲在干枯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王老歪心如刀绞,在一旁眼泪涟涟:“儿啊,你忍忍,你忍忍。”
“我”把咒语在嘴里反反复复念了三遍,然后开始提着剑摔打在王铎身上。明明隔着厚厚的棉衣,王铎却叫得分外凄惨,我每打他一下,他就把身子弯的跟大虾一样,手不知该捂耳朵还是该捂痛处。
王老歪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惨叫一声,一下子扑到王铎身上。“我”见他的手在王铎脖子里摸摸索索的,忍不住冷声叱问:“你作甚?快快起身?”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着了:我说话咋是这个味?
王老歪终于从王铎脖子里解下一块暗黄的古玉,“我”似乎都能闻到上面浓重的土腥气。
古玉被解下来之后,王铎的整个气场就变了。他原本哭丧的脸上竟然开始笑,只是他的笑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咯咯咯”十分渗人。而屋子里的温度也在以跳崖似的速度往下彪。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竟然从嘴里喷出一股白雾!
我终于知道了。按照王铎刚刚的表现,就算力气大一点,也不至于没人降得住!原来这才是他的大杀器啊!
看来王铎脖子上那块玉就是镇压他真正实力的法器。这么看来,这块玉应该是那个什么高人给套上去的吧?
我终于明白王老歪为啥对那个高人那么信任了!可心里又暗自嘀咕:高人真的是那个日本鬼子吗?还有,我这一手法术又是啥时候学成的?
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会,我猛然发现王铎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天花板上。他四肢舒展,眼睛只有眼白,嘴角带着令人胆颤的冷笑。
“我”警惕的用木剑护住胸口,一步一步往门口退。王铎忽然一挥手,屋子里那根用来照明的蜡烛“噗”一声灭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黢黑之中。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场包裹住,这股能量像是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凶狠而又霸道。
“我”不敢怠慢,立刻席地坐下。木剑虽然没有开刃,但我也不知怎么用手在上面一划,手掌心立时便血淋淋的。
“我”用手掌上的血做墨,在身子四周起了一个八卦将自己围住,死门上用铜铃镇好,生门大开,其余六门各写了一串符箓。
“我”突然想起王老歪曾经摆出一面八卦镜,而且放镜子的地方离我并不远,于是“我”就想用八卦镜守住生门,也给魂魄留一条活路。
这个阵法是个弃车保帅的妙法,万一阵中起了变化,是可以舍弃肉身保全,将魂魄遁入八卦镜内,不至于魂飞魄散。
只是那时的我从没有考虑过:正常人在遇险的时候会考虑为魂魄留活路吗?我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的为虚无缥缈的魂魄打算呢?
“我”并不敢将屁股离开阵眼,只敢勾着上身在黑暗中摸索。可是八卦镜没有摸到,“我”竟然摸到一双男人的脚!
“我”迅速后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王铎已经弯腰扣住了我的脉门。“我”双手使不上劲,脑子里一空,意识竟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等我迷迷糊糊转醒过来。竟然发现自己被吊在树上。我的身体变成了小孩,头顶上用红绳扎了两个小揪揪,身上穿的花裙子被高高撩起来,下身光溜溜的。明明是个小女孩,小肚子底下却长了个“小尾巴”。
我被吊在树上,底下围了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地笑,有个眉心长了个大黑痣的小男孩从地上捡了块石子扔上来,正好砸在我的“小尾巴”上,连那种冷冰冰的痛感都那么真实!
小男孩仰着脖子“哈哈哈”笑起来,竟然露出一嘴带血的獠牙!我的眼睛在底下转了一圈,猛然发现底下围着的小孩穿着打扮虽然不一样,但是脸竟然都一模一样,就连眉心的大黑痣都不差分毫,他们笑的时候嘴里的獠牙几乎都往下滴血。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我要是掉下去,恐怕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我痛苦地尖叫,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在半空中挣扎了多久,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厚的男声,那个男人温情脉脉地说:“唯取尔一瓢饮。”
我心里暗骂:我是个爷们儿啊,不会遇到变态了吧!
我穆然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目之所及一片大红,四处张灯结彩,一对龙凤烛耀眼光明!我对面坐着一个穿吉服的男人,笑容和煦,一双明眸里似有说不尽的温情。
而这个男人的眉心,一颗黑痣分外显眼。
再接着,红罗帐暖、春宵几度,连我这个正宗爷们儿都不自觉地感受到来自心底的暖意。再后来,我便怀孕了。
肚子鼓的有枕头大小的时候,一口漆黑的棺材便撞进门来。三四个小厮抓住我往棺材里塞,我一边护着肚子,一边拼命哀嚎,过去的温存有多甜,此时的我心里就有多恨!
我像发了疯一样想逃出去,鼻涕眼泪弄得满脸都是。一个小厮见我如此疯癫,抬手就在我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恶狠狠地说:“他妈的不老实,一棍闷晕了填棺!”
“慢!”一个直缀长衫的男子从帐幔里转出来,他举止有度、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眉心一颗黑痣像是苍蝇屎一样惹眼。他说:“不能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