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毛跑过来拉住贡树的手一个劲儿地哭诉:“伯伯,不要啊,伯伯。”
我也被当下的一幕震惊了。心里忍不住嘀咕:好在根毛这个小屁孩还没有被他们带坏。
根毛拉住贡树的手哭个不停,贡树心烦的一把将他甩开:“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我滚出去拾柴火去!”
根毛用小手揩着鼻涕,眼泪一把又一把的:“伯伯,你放了他吧,我以后每天都帮你拣柴火。”
贡树顺手抄起一根火把朝根毛扔过去,根毛往旁边一跳躲开了。贡树就开始双手掐诀念起咒语来。
根毛像是被带了紧箍咒一样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嘴里一个劲儿喊着:“疼,疼,好疼。”
我见根毛实在是可怜,忍不住想要出声喝止,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
看起来,根毛这孩子从小在贡树手里没少吃苦,他能活到现在,就表示贡树应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杀了他。
可我要是一出声,事情恐怕就不一样了。贡树为了找回他的缸子,已经杀红了眼。越是我在乎的东西,就越会成为他要挟的资本。到最后,可怜的根毛会落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死死咬住嘴唇,克制住自己开口的冲动,最后,甚至闭上眼睛不去看根毛满地打滚的惨状。
一句话,我对根毛越冷漠,这孩子也许就越安全。
果然,过了一会儿,贡树不再念咒,而是铁青着一张脸骂道:“死崽子,这一回就让你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不赶快给我滚出去捡柴火?”
根毛像一条无助的流浪狗,瑟缩着跑出洞去了。一旁的康康见到此情此景,吓得用两只手扒拉着爬到洞穴深处,隐藏在黑暗中不肯出来。
贡树重新面对着我,然后捏着我的下巴把那只大嘴的豆芽菜塞进我的鼻孔里。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鼻腔往里面爬,最初还是痒痒的,虽然不舒服但是还能忍受,没过多久,大约这虫子顺着面部的血管钻进钻进了我的眼眶,我的眼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起来。
我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叫出声。贡树“嘎嘎”一笑,冷冷地说:“继续忍吧,痛苦的还在后面。”
他话音刚落就开始掐诀念咒,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眼睛换了一种疼法。
刚刚是刺痛,现在是揪着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眼眶里发疯似的撕咬,想要把我整个眼球都吃掉一样!
最可怕的是我浑身都僵着,一动不能动,想要像根毛那样打滚发泄也不行。我只有将眼睛瞪到最大,幽深的山洞里填满了我凄厉的惨叫声。
贡树说:“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要是再不把缸子还给我,我就让虫子钻进你脑子里去。它可是个实实在在的食肉动物,在你脑子里啃几口,你这辈子就算交代了。即使不死,也要变成个傻子!”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也不再向贡树说软话,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老杂碎,有种的就杀了我!这么畏首畏尾的像个娘儿们一样!”
贡树气得不行,抄起烧火棍在我身上使劲甩了两棍:“我他妈让你嘴硬!我告诉你,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做成蜂巢,让蛊蜂把你的魂儿也吃的干干净净!”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动手吧!不过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兄弟一定给你那个破缸子里灌满童子尿,到时候你也别想着用了,直接喝了吧!童子尿驱邪壮胆,配上你缸子里的毒虫子,正好治治你这一身的邪门歪道!”
“你!你!”贡树气得咬牙切齿,我却不再搭理他,将两眼一闭,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洞外传来三声清脆的布谷鸟叫。隐藏在黑暗中的沐康康一下子躁动起来,窸窸窣窣地往外爬,嘴里小声地说:“爷爷,我姐姐,我姐姐来接我了。”
来人果然是沐童童!她口中说的那个亲戚竟然真的是贡树!这个外表天真无邪的小女娃娃竟然跟这个修炼邪恶蛊术的糟老头子是一伙儿的!
沐童童对我的出现丝毫不感到诧异,甚至于,我瞪着一双淬毒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有扭一下。
沐童童就像是在花园里闲庭信步一样走到贡树身边,从手臂上放下一个藤条编成的篮子,言笑晏晏地说:“大师,你饿了吧?我刚刚做了点吃的,你吃点吧。”
贡树“嗯”了一声,沐童童就十分殷勤的把篮子里的饭菜端出来,招呼贡树和沐康康近前吃饭。
沐童童给贡树倒了一杯酒,笑盈盈地问他:“大师,我弟弟的腿……您不是说能治好吗?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贡树“刺溜”一声把酒喝了,缓缓说:“急什么?你忘了你弟弟之前什么样了?他能活到今天,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沐童童又给贡树倒了一杯酒,狗腿地拍着他的马屁:“我怎么可能忘呢?没有大师您的神通,康康恐怕连话也不会说,也活不到现在。只不过,眼见着他也大了,我这不是着急吗?”
贡树把酒喝了,抓起筷子去夹菜,一边“吧嗒吧嗒”地嚼,一边说:“慢慢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接着,贡树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见他轻轻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红铃,在我面前一晃,我就觉得头晕脑胀,没过多久就人事不知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根毛正坐在我旁边“喂喂”地叫我。
山洞里的火堆依旧噼里啪啦地烧着,回声响亮,更显幽深。
根毛见我转醒,赶忙把一壶水递到我嘴边。我紧闭着嘴不肯喝。
根毛大约知道我心里的顾忌,自己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我见状,才终于张开了嘴。根毛别别扭扭的小声向我道歉:“我……我不是想害你们,我……大宏哥和贡树大师他们……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