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作战方案初步确定的时候,外面忽然一声怒吼:“藏在神像之后本座就奈何你不得了吗?”
就像是有人振臂高呼,然后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亢奋起来了。我忽然感觉背后有手在拉我的衣服,我回头一看,只见墙壁上似乎有一根一根手臂一样的东西在摆动。
墙上一个惊雷划过,原来墙上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条条黑乎乎、毛茸茸的狗腿。密密匝匝铺满了整面墙壁。
一条条狗腿从墙壁里伸出来不停摆动,就像是一面长满了长绒毛的毯子,多看两眼,恐怕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赵风筝护着谭辙紧紧贴在牛头马面的供象上,压着嗓子说:“这个房子是用狗建起来的!何家不知道杀了多少条狗,并用狗的肉躯堆砌,一条狗一条狗的往墙上堆,一方面汇聚阴气铸造阴司,另一方面……”
“你还记得墙上山里那些披枷带锁的人吗?我总觉得那些人的形象有点奇怪,现在才知道,那些根本不是人,是狗!是让狗来冒充在地狱受苦的人!”
我一边忍着心里强烈的不适和后背上的痛感,一边咬牙问她:“什么狗啊人的,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墙壁里的狗虽然多,但是奈何狗腿太短,根本够不着我们。
赵风筝说:“阴司除了要有阴山、有怨气,最主要的是要有鬼!何家找不来那么多人的鬼魂,就用狗来代替,这你都不懂吗?”
我懂是懂了,“可是何家费心巴力弄这个鬼地方究竟想干嘛?就为了对付咱们吗?”
赵风筝说:“是为了杜晶她爸。何家是要困住杜晶他爸的鬼魂。你还记得杜晶的护身蛊吗?那玩意可不是等闲之物,杜晶又不会放蛊,你说,她的护身蛊是从何而来?我猜很有可能是她爸留给她的。”
赵风筝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如果杜晶她爸能练出护身蛊,想必肯定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如果何家得罪了他,就算他化为厉鬼也会回来报仇。何家为了防止他报仇,就把他困在这么一个厉害的法阵里,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只不过我不明白,如果何家真的忌惮杜晶她爸的实力,想个法子让他魂飞魄散就行了,干啥还要费这么大功夫来整治他?
难道真的是血海深仇,非要每天看着他受尽折辱才能甘心?
忽而,墙壁上又有一道闪电划过,只见白光在墙上撕开一个口子,无数的狗腿像是被烧焦的腿毛一样掉下来,与此同时,我在密密麻麻的狗腿中看到被挤压变形的狗头!
墙上的狗在往墙外钻!
赵风筝的声音也带了惊恐:“刘米,别耽搁了,快按照计划行动!”
我们俩将谭辙靠在牛头马面的供象上,墙上伸出来的狗爪子虽然能够得到他的鞋子,奈何狗爪子抓不住东西。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成功,那我们就集体成仁!
我把背包扯下来,背包被火镰抽成了两半,许多东西都已经掉落,我把剩余的东西朝着不同的方向一样一样往外扔,每听到它们落地的轻响,外面挥舞的火镰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咬上去,将东西撕成碎片。
我跟赵风筝趁着这个功夫拉着手悄悄走出去。我俩借着火镰发出的微弱光亮在黑暗中缓慢前进,大约走到莲座灯下时,我把书包里最后一样东西扔了出去。
火镰亮起的瞬间,我抱着赵风筝的腿把她举高。赵风筝手里拿着我的手机,她刚一碰到莲座,就立刻点亮手机上的电筒。
我清楚地记得,莲座灯的材质是水晶,芯里装着灯泡,赵风筝把手机上的灯贴着莲座的底部,水晶就像是无数个镜面一样把光芒散播出去,虽然比不上莲座灯本身的威力,但是也绝对能让光明驱散黑暗、能让我们看清屋里面的情况!
屋子里亮起来的瞬间,一切都恢复成原样了。密室里除了那张供桌,地上散落着的、已经变成了黑灰的杂物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咆哮的火镰、满墙的狗腿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赵风筝也惊叹于地藏王菩萨的神威,感慨道:“真没想到,何家留下的这道生门竟然成为了咱们得救命稻草!”
我后背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疼,心中暗想:何家要是不留下这道生门,只怕他们自己人也进不来!
“我靠——”我身子猛然打了个踉跄,赵风筝手上的电筒一晃,密室里有一瞬间的黑暗,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光亮。
赵风筝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才勉强保持平衡,她关切道:“刘米,你没事吧?”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坚定地说:“没事。不过咱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然等到手机没电了或者咱俩得力气用尽了,咱们恐怕就会连骨头也剩不下了。”
何心可把我们困在这里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害死我们,而是想让我们三个像杜晶她爸一样被永远困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的心思当真歹毒。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不等手机的电量用尽,我的头疼再次发作。这一回比之前两次还要凶猛,以至于我根本无力抵抗。
当我痛苦地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的时候,赵风筝在一片黑暗中将我扶起来。
那时我猜测,我们的性命估计要交代在这里了。
黑暗瞬间将一切吞噬,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声响亮的鞭鸣,鬼哭狼嚎的声音像是四周的黑暗一样把我们层层包围。
火镰在屋顶上露了个头儿,一小截像是岩浆一般的利刃悬在我们头顶。我忽然想起赵风筝那个被火镰撕成两半的手机。心里自嘲一笑,暗想:等它汹涌落下之时,我会被横着切开,还是竖着切开呢?
想想那样的画面,我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原本撑着谭辙的两尊供象轰然倒塌,整个祭坛都被破坏,上面那个放着骨灰的坛子“啪”一声落下,摔了个粉碎,里面的骨灰刚一散出来,火镰当头劈下,就像炸了一道雷,那些骨灰烧的连渣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