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叫郭洋洋,他爸叫郭大文,几年前,郭大文在村头的自留地里盖了十几间猪圈,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养猪致富。
彭警官领着我们来到郭大文家的时候,他正穿着皮围裙、提着一个铁皮桶从猪圈里出来。
我们上前亮明了身份,问他前两天有没有见过陌生姑娘。
郭大文把铁皮桶往墙根一丢,两只手搓着皮围裙一脸的不自在:“没,没有呀,我没……没见过这姑娘。”他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陈安安。
我笑笑说:“我们又没说那姑娘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她?”
郭大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更加不自在:“我,我猜的。”
看热闹的人群里就有人笑着说:“大文,你还遮遮掩掩个啥?你儿子都跟警察同志说啦!”
郭大文一听立刻就红了脸,抓起一边的笤帚就要打:“你个兔崽子,我叫你乱说!”
女警一把拉住他,扥着脸说:“郭大文,你老实点,要是知情不报,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郭大文舔了舔嘴唇,讪笑着说:“警察同志,我昨天早上确实见过这姑娘,可是天地良心啊,我……我啥坏事也没有干!”
彭警官说:“把事情说清楚。一五一十地说。”
郭大文磕磕巴巴地说:“我,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早上我来猪圈喂猪,就看见她睡在我家猪圈里。”
我问他:“她是怎么进来的?”
郭大文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家圈里养的有猪,我在饲料间摆了摆了一张床,我一般都在饲料间过夜。前天晚上洋洋发高烧,他妈一个人顾不住,我就回家了。可早上一来,这姑娘就睡在猪圈里,叫也叫不醒。”
我们去他的饲料间看了看,满屋子堆得都是饲料,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床。女警在屋里随便看了看,郭大文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显得紧张而拘束。
彭警官说:“带我们去看看你发现这姑娘的地方。”
郭大文赶忙点头。然后领着我们进了猪圈。他家的猪圈一排十二间,前十间都养的有猪,后两间空着,地上脏兮兮的,结了厚厚的一层土痂。
我们进来的时候引起猪的轰动,一头头都趴在栏杆上哼哼叫。陈安安吓得脸发青手发凉,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敢抬头。
郭大文指着最后一间空猪圈说:“就是在这。”
陈安安一想到自己前天晚上就是在这过的夜,恶心的当场就吐了!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们问了郭大文,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他表情不似作假,两个警察应该也是相信了他的话。我们又从猪圈里出来,彭警官就问:“你发现了人之后呢?”
郭大文说:“我叫她很长时间她都不醒,我就趁着天还没有亮,用板车把她拉到公路旁边了。”
彭警官哼哼冷笑着说:“你既然发现了人为什么不报警?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要是出现什么问题,谁能负责?”
郭大文支支吾吾的:“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
女警从饲料间走出来,打断他说:“你不敢报警,是因为这个吧?”她手里提着一袋子白色的粉末,往地上一扔,郭大文的脸色几乎黑成了锅底。
我看那袋子东西有些奇怪,忍不住问:“这是啥?”
彭警官疑惑地问:“这是盐酸特伦特罗?他不敢报警就是因为这个?”
盐酸特伦特罗我知道,不就是瘦肉精吗!郭大文一脸老实相,竟然背地里用瘦肉精!这个是违禁物品啊!
女警说:“你害怕警察来了以后找到蛛丝马迹,所以才把偷偷把陈安安送出去的吧?”
郭大文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说话了。他这完全是做贼心虚,不过也正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彭警官联系局里的人派车把郭大文抓走了,陈安安的事却还是一点眉头也没有。
我们又在村里查访了好久,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驱车赶回局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们一天没吃东西,随便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要了一锅米饭,结账的时候我要掏钱,彭警官死活不让。
一顿饭还没吃完,警察局里的同事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彭警官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断了。他跟我们说:“快点吃,咱们赶快回去。安安的事,有新情况。”
我们匆匆赶回去的时候,有三个女生在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我们。她们一见到陈安安进来,就赶忙扑上来拉住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有两个都几乎哭出声来。
陈安安看着她们仨的眼神虽然很陌生,但是完全没有回避或者排斥的感觉。
原来,陈安安是省城一所大学的学生,她们仨都是她室友。前几天,陈安安忽然说要出来一趟,问她去干什么也不说,只说很快就回来,只不过她这一走竟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陈安安的几个室友打她电话打不通,最后就跟学校的老师说了,在老师的陪伴下报了警。昨天,陵川县公安局发了协查通报,她们认出是陈安安,所以就赶快请了假赶来。
她们问了陈安安的情况,听说她已经完全失忆,心理难免伤心。陈安安见大家都不高兴,就赶忙说:“失忆有失忆的好处,你们以前欠我的钱呀都不用还了,不过,我欠你们的也一笔勾销啊!”
大家这才又笑起来,纷纷说:“不行不行,那我们亏大了。我们都不欠你钱,你向我们每个人都借了好几万呢!我们都能作证!”
屋里的气氛这才欢乐起来。警察又问起陈安安的父母,三个女生却都沉默了,最后有个女孩说:“安安说她自己是孤儿。不过我看过她的学籍信息,上面写他爸妈都姓陈,叫什么我忘了。”
另一个姑娘咬着唇说:“那是她养父母。有一回你们仨都喝醉了,安安哭着跟我说她亲生妈妈已经不在了,而且她没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