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涌动的水银河,大有冲击平台上的趋势,肥子轻轻抬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一切恢复平静,水银河停止了汹涌澎湃,而且开始往下降,每降一分,韩魏就显得痛苦一分,脸上的痛楚之色,愈发的浓郁。
韩魏一直没有说话,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给人一种呆傻的感觉。肥子第三次叹息,随着这声叹息,水银河停止了下降,韩魏痛苦之色立刻消失,似乎和水银河是一体的。肥子不再理会韩魏,朝那宝座走去,步伐特别的慢,身上的衣角飘起,似乎前方有巨大的压力,正顶着巨大的压力前行,每前进一步,压力就陡然增强几分,肥子裸露在外的身体,开始扭曲起来。
再大的压力肥子都没有退后的意思,即使片刻后身体被割破,无形的力量割在身上,如同锋利的刀,一片一片将肉切割下来。肉脱离身体,落在地上,还跳动了几下,随即才彻底安静下来。五六分钟后,肥子已经靠近了宝座,只有三五寸的距离,可是身体也只剩下一半,裸露出来的骨头,带着深深的血红,感觉是血全部都渗进去了,在这骨架的支撑下,肥子的行动丝毫没受到影响。一个活人,身体一半是血肉,一半是骨架,怎么都让人恶心恐惧,可肥子没有任何感觉,静静的看着宝座。韩魏终于有了反应,看到了此刻恐怖的肥子,同样没有任何特别的神情。
“你不能打扰。”韩魏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突然响起,打破了寂静,态度很强硬,不容拒绝的语气。
“是他对不起我……们。”肥子嘴唇上的肉没有了,说起话来很古怪,听着有几分刺耳,尤其特意提高了“们”字的音量,听着心中一阵难受,像是粉笔划过黑板拖出的长长刺耳声。
同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韩魏却听懂了,沉默了许久,目光移向了宝座,带着几分茫然,带着几分痛苦,又带着几分坚定。当肥子想要触碰宝座的那一刻,韩魏动了,心念一动脚下的水银条带就袭向肥子,迅速将肥子缠绕。水银条带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将肥子包裹,只露出了半张脸。
“放手吧。”韩魏眼中含泪,态度不再强硬,不仅如此,还带着深深的请求。
肥子只是看着宝座,都没有看一眼韩魏,即使被水银条带包裹,还是冷静的可怕,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一步,用行动来回答了。在肥子往前走出一步的时候,距离宝座只有一丝一毫的距离了,突然他身上的水银条带分散,变成了无数细小的线,线不停的缩小,深深的陷入了肥子的身体中,刹那间身体被分隔出无数豆腐块,只要力道再一分,“豆腐块”将被全部切下来,整个人也将不复存在。
“放手吧。”韩魏再次说道,乞求意味更加深了。
肥子终于侧过脸,看向了韩魏,平和的目光,让韩魏不敢直视,僵持了片刻,肥子第四次叹息:“该放手的是你。”
这一次的叹息,带着浓浓的悲愤,一股煞气从肥子身体中升起,在周身凝聚出了实质,黑色的雾气飞绕,迅速融入了白银条带上,只见白银条带逐渐变黑,最多四五秒钟,就彻底成为了黑色,下一刻被蒸发,成为了黑色雾气。紧接着,所有的黑色雾气凝聚一团,一柄长剑的模样,和金人的长剑有几分相似,长剑袭向了宝座,袭向了空无一物的宝座。
韩魏在银白色条带变成黑雾之时,身体摇晃着都无法站立,跪倒在地用双手支撑着地面。韩魏的神色有了变化,不仅仅只是受伤后的苍白,脸上的柔媚之气少了几分,一种本身的神态出现,不过只是维持了片刻时间,就再次隐去。韩魏强忍着伤痛爬了起来,还想去阻止肥子,只是意识被一股精神力袭击,顿时头要炸开,又一次跌倒在地。意识被侵袭,出现了动乱,一些被压制的记忆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出现,当第一次同时出现时,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这一次却碰撞了,强大的一方想要吞噬另一方,只有这样才能活着,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肥子根本没有在意韩魏的情况,此刻心神都放在宝座上,黑色雾气凝聚的长剑,几次攻击宝座,都不见宝座有任何变化,长剑根本没有真正触碰到宝座。一而再的无功而返,肥子的愤怒强烈了许多,精神力奔袭而出,裹挟着长剑,再一次发动攻击。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连续数声音爆,长剑消失不见,黑雾也消失不见,肥子身上断裂了数十根骨头,整个人都矮了几分,而宝座还是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真的没有任何变化吗?肥子脸上第一次出现笑,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出现,只见他迫不及待的转身,然后坐在了宝座上,没有遇到任何无形的阻碍。另一边,韩魏在肥子坐上宝座的那一刻,像是发了疯一般,原本体内纷乱不断的两股意识,其中一股意识力量顿时增强了数倍,将另一股压制住,随即韩魏便醒来,脸上的娇媚神情,比起之前要弱了几分。
“求你……”韩魏直接向肥子请求,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不想伤害你,有些事,需要一个交代,是他负了我。”肥子态度坚决,不容任何拒绝,又是一股精神力袭出,顿时韩魏脑海中又是两股意识纠缠不清的情况。
肥子就坐在宝座上,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其它任何行动,难道做的一切就只是坐在宝座上?是想体验一下,君临天下的气势吗?
韩魏脑海两股意识不断纠缠,神智变得混乱,一时间记忆是来回穿梭古墓中,一次次惊险的探险,一次次生死边缘的徘徊,可还没来得及将记忆回忆清楚,记忆瞬间转换,一座宫殿中,那一再出现的中年男人再度出现,在那高高的宫殿上,目光还是那般深邃,可是带着一份决然和无情,下方跪倒了许多人,有大人,也有才几岁的小孩,全都恐惧的匍匐在地,小孩忍不住哭了,其中几个已经昏死过去,却没有人去理会。在最前方跪倒着几个女人,每一个都是惊艳之人,本该让人怜爱,却跪倒在冰冷的大殿上,如同草芥一样,根本无法让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多看一眼。
那国师就站在中年男人身边,如同影子一样,直到现在才发现,国师神情平静,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言语,仿佛空气一样。可是在那刹那,还是捕捉到了他的一丝异样,很复杂的神情,说不出地感觉,比起那冷漠无情的男人来说,至少还带有感情。
“大王,求求你……”
“大王,他们都是你的骨肉啊……”
“大王……”
乞求声、哭泣声交织,可谓闻者落泪,可是高高在上的中年男人,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下方的人,等了许久,终于开口:“正因为你们是寡人的血脉,所以是你们报答的时候了,难道你们不愿意为寡人献身?既然如此,留你们有何用。”
“大王,长生不老不过是虚无缥缈之说,怎能……”一个美艳的女人,话没有说完,口中便连吐鲜血,片刻后倒地,眼睛久久没有闭上,也许只为贯穿胸口的那支长箭,来自于那个高高在上,为了他奉献了一切的中年男人。
女人一死,下发跪倒的许多人,一声惨叫昏死过去,是被活活吓昏的,宫殿中顿时乱成一片。中年男人一声冷哼,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怎么配做寡人的血脉。”
说完,中年男人手一挥,宫殿两侧的黑暗处,出来许多人,全部穿着和国师类似的衣服,看的和道服有几分相似。殿下跪着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带走,宫殿的右侧有一条小道,那个尽头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青铜鼎。被带走的人不断呼喊着“不要”,只是眼泪和乞求,并没有换来任何怜悯,中年男人的冷漠和决然依旧,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容不得任何人违抗他的旨意。
突然,又一个女人站出来,韩魏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哭泣着乞求着:“大王,求你放过孩子们,求你……”
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中年男人愤怒起身,可以感到到能燃烧一切的怒火,约莫等了片刻,冷冷道:“你是寡人最爱的女人,连你也要背叛寡人?”不等女人有任何回答,中年男人又道:“既然如此,赐你去地宫,承受噬心之苦,没有寡人的命令,永世不得离开。”
“大王……”凄厉的呼喊,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好一句最爱的女人,却是如此脆弱不堪。
国师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一直冷眼旁观,当中年男人的目光扫过他时,他没有任何波动,目光早已移到了宫殿右侧,目光中带着几分炙热,以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条通道,看不到那座青铜鼎。不过中年男人不在乎,很快移开了视线,随即离开了宫殿,再没有多看一眼,即使说最爱的女人,也没有让他留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