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可没有时间看热闹,汽车继续向前。
路本来就很窄,加上路边停着很多钓鱼人的自行车,偶尔还能看到几辆摩托车。
所以,汽车只能缓缓前行。
路上看不到一辆汽车。
季所长说:银牛湖的湖边路只是水库的堤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道路,所以,这条路上很难看到汽车。
“赵队,你看,越往北,钓鱼的人越少。”令狐云飞道。
赵子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如果凶手想把段春生的尸体和他的自行车扔进银牛湖,就一定会避人耳目,他们绝不会选择有人垂钓的地方。
“季所长,既然是钓鱼,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这些垂钓者为什么大都集中在水库的南半段呢?”令狐云飞道。
“你们看,水库的护坡越往北越陡,几乎站不住人。”季所长一边说,一边放慢车速。
赵子蒙伸头看了一眼,湖堤坝果然很陡,不但陡,而且很高。
“以前,也有人在这里钓鱼,但自从出过事情以后,钓鱼人就不敢到这里来钓鱼了,水库管理站也在这一带挂了警示牌。”
季所长停住车,几个人走下汽车。
“赵队长,你看,前面就有一个警示牌。”
几个人顺着季所长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几步远的路边,一棵树的树干上用铁丝绑着一个很大的木牌子,牌子上用红漆写着两行醒目的字:
第一行是:“此处坡陡水深!!!”
第二行是:“禁止垂钓,珍爱生命!”
“在这里垂钓,就是钓到鱼,也弄不上来,因为湖堤太陡,关键是这里的湖水很深。”季所长道,“以前出事,都是在钓到鱼的时候出事的。”
“季所长,这条路是U形路吗?”赵子蒙道。
“可不是嘛,再走两公里就到头了,要想到湖的西岸,我们得掉头往回走。”季所长道。
“你的意思是车子到头,必须掉头?”
“肯定要掉头。平时是没有汽车到这里来的。”
“赵队,我们的汽车要掉头,那凶手的汽车也得掉头。这条路这么窄,想掉头肯定会在水泥路的东边的防护林边留下车轮印。”令狐云飞和赵子蒙想到了一处。
说罢,三个人开始顺着防护林的边缘寻找车轮印。
道理非常简单,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想通,问题就在于能不能想到。
如果段春生真的遇害,凶手在这里抛尸,那么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寻找一具尸体,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如果能进一步确定具体的方位,事情就简单多了。
季所长说的对,从汽车驶上湖堤以来,没有看到一辆汽车的身影。
如果王厨师所说的那辆面包车来过这里的话,那么,它在离开抛尸现场的时候,必然会在防护林边缘的土地上面留下车轮印。
有车轮印的地方可能就是凶手抛尸的地方,至少也是在车轮印出现的附近区域。
大家一路向北,仔细寻觅。
过了警示牌以后,就看不见垂钓者了,路两边也不见了自行车和摩托车的踪影。
几个人寻觅到到银牛湖的闸口附近时,令狐云飞突然大声道:“赵队、季所长,你们快过来!”
令狐云飞一脸兴奋。
令狐云飞走在最前面,他最先发现了车轮印。
赵子蒙和季所长飞速冲上前去。
令狐云飞半蹲在路边:“赵队,你看……”
两人循着令狐云飞手指之处看去:地上有一些稀疏的巴根草,巴根草之间的土层上有比较明显的车轮印。
据肉眼观,这车轮印的宽度与普通面包车的车轮宽度相当。
这是一个“人”字形的车轮印,是明显的倒车印。
“你们看这里有水泥……”季所长道。
在“人”字一撇一捺的末端,有一些脱落的水泥碎片,这应该是汽车在倒车的过程中碾坏的湖堤路的路面部分。
这湖堤路虽是水泥材质,但质量还算过得去,可见凶手做完事后,急于离开这里,倒车时简单粗暴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赵子蒙站起身,望向防护林的东边,这个初秋的季节里,防护林的树叶已经变黄,地上有一层落叶。
放眼东望,看不到一个村庄,进入眼帘的是起伏不平的丘陵。
夜阑人静的时候,谁会来这里?
所以,此处应该是最为理想的抛尸地点。
大家走到路的另一边——即湖堤的护坡一侧。
凶手把尸体抛入湖水中,肯定要在尸体上绑石块。这样,尸体才不会浮出水面。
湖堤的护坡虽然比较陡,但有一定的坡度,有坡度,绑着石头的尸体肯定会在护坡上下滑——或者翻滚。
石头要有分量,估计不是就地取材多半是事先早已准备好的。
石头翻滚下滑,就会和水泥石头护坡产生摩擦,有摩擦就会留下痕迹。
除了尸体,段春生的自行车也会被扔进湖中。
自行车沿着水泥石头护坡下滑——或者翻滚也在所难免。
自行车的龙头、后座、脚踏和车腿等突出的地方,在下滑——或者翻滚的时候,也一定会在水泥石头护坡上留下摩擦的痕迹。
凶手虽然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但他们未必能预见到以上这些情况的发生。
估计他们急于处理尸体,对这些小细节可能不会过于在意。
或者等他们听到石头和自行车在护坡上发出摩擦的声音,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凶手没有时间做充分、周密的考虑。
很快,令狐云飞在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了重要的发现。
赵子蒙和季所长跟上去。
此时,令狐云飞正趴在水泥护栏上往下面看。
赵子蒙顺着令狐云飞手指的方向看去。
借着还不算太暗的天色,在护栏下方三米左右的地方他们看到有一条明显的划痕,划痕贯穿三块石板和三块石板中间的水泥连接缝。
划痕既直又细。只有物体垂直下落的时候,才能留下一条直线。
这条比较细的划痕应该是自行车的某一个尖锐的部分留下的。
湖面距离水泥护栏的高度有十米左右。
赵子蒙随即掏出小福机,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把即时情况向王局长做了简单汇报,请求局里支援。
王局长立马答应马上和京西市港务局打捞队联系,有结果以后,马上回电话。
赵子蒙挂断电话,望着季所长道:“季所长,能不能弄一条船来?”
“没问题,我到水库管理处去一下,水库管理处有船。”
赵子蒙请季所长来就是这个意思。
“季所长,你和管理处协商好以后,就在水库管理处等一会儿,到时我领打捞队过去。这里没法下湖。”
“好。”
“天眼看就要黑了,船上要是有灯就好了。”
“没问题,我来安排。”季所长马上朝汽车走去。
不一会,季所长开着汽车朝北驶去。
在银牛湖的最北边有一排建筑,那里应该是水库管理处,在建筑物下面的湖岸边停着几条木船,还有一条机动船。
两分钟左右,赵子蒙的小福机响了。
是王局的来电:“子蒙,我已经和京西港务局打捞队罗队长说好了,我亲自带他们过去。”
“太好了,感谢王局。”
“打捞队的罗队长说,银牛胡的护坡既高又陡,你们要准备一条船。”
“船,我们已经有了。”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在路边耐心等待着。
两个人和停在湖堤上的警车引起了远处人们的注意,只一眨眼的功夫,一些钓鱼人和看热闹的人慢慢往汽车跟前汇集,湖岸边原本密匝匝的钓鱼人,一下子稀疏了很多,近处的钓鱼人全收起了鱼竿。
这些围观人毫无去意,饶有兴趣的望向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这边,好像他们已经预见有一场“好热闹”不能错过。
四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一辆依维柯缓慢驶来。
此时,夜的薄纱不知不觉遮盖了远近的一切。
两个人迎了上去。
依维柯在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面前戛然而止。
车门开了,两个人车上跳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王局长,一个是京西港务局打捞队的罗队长。
赵子蒙和罗队长从前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认识罗队长。
赵子蒙和罗队长握手致意。
这时从依维柯上走下来四个人——他们都是潜水员。
京西港务局打捞队是京西唯一一支正轨的水上打捞队。
汽车驶上银牛湖的湖堤,赵子蒙就想到了罗队长的打捞队。
银牛湖是水库,不是一般的河流,想打捞东西,必须借助于京西港务局打捞队。
赵子蒙和四个人一一握手。
赵子蒙将罗队长和四个人引到落水点上方的护栏跟前,一边比划,一边说明情况。
关于尸体和自行车的落水点,赵子蒙说的不是很肯定。
罗队长明白赵子蒙的意思,他表示,尸体和自行车只要在这一带,他们一定把他们捞上来。
“子蒙,船在什么地方?”王局长道。
“季所长在水库管理处等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过去。云飞,你在这里……”赵子蒙指着划痕上方的护栏道。
令狐云飞心领神会招了招手。
一行人上了依维柯。
汽车朝水库管理处驶去。
在水库管理处下面的码头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季所长,一个是水库管理站的刘站长。
机动船已经启动。一个工人正在船上拉电线。
夜幕就要降临,必须在船上拉几盏灯。
季所长在这边已经看到了行驶在湖堤上的依维柯,还看到了赵子蒙和罗队长等人一一握手。
王局长和赵子蒙和刘站长握手之后,罗队长等人带着潜水服和潜水器械上了机动船。
机动船沿着距离湖岸七八米远的水道向南行驶。
机动船长十米左右,宽四米左右,后半部分是船舱,后半部分是甲板。
罗队长和四个潜水员正在穿潜水服。
不一会,四盏灯同时亮了。
此时夜从容的蒙上了黑面纱,银牛山在夜色的映衬下露出黑黢黢的粗野轮廓,诺大的银牛湖阴沉的紧,好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