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一定是玉蓉和诫诚在山上私会的时候被其他人撞见了。”藏会计叹了口气道。
“不过还好,这件事情虽然传开了,但并没有指名道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心里有数,臧家寨人可不想让外村的人看笑话。”
“难道是那些人没看清玉蓉姐的脸?要不然,一定会传的沸沸扬扬。”臧营长道。
“后来,臧玉蓉和诫诚之间断了吗?”赵子蒙道。
“断是断了,但玉蓉她——她后来怀孕了哇,哎……”
“玉蓉姐怀孕,那这件事情就很难再瞒下去了。”臧营长道。
“你大伯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我啊,就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我听说,玉蓉姐后来进城打工,到一户人家做保姆去了。”臧营长道。
“做保姆是假,到她大姐玉婷家藏身才是真——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藏不住了。”臧满堂道。
“后来呢?”
“后来,就很简单了,孩子生下来以后。玉蓉养了几个月,之后,你大伯就让诫诚抱进了冷月寺抚养。”
“照这么说,诫诚监事说自己在孟洞寨捡到小孩,是他自己编出来谎话了!”令狐云飞道。
“是啊,可是,诫诚还能怎么说呢?”臧满堂摇摇头。
“玉蓉姐为什么不自己抚养孩子呢?”臧营长道。
“她自己是想抚养咧,可她的父母和两个姐姐会同意吗?没有嫁人,哪来的孩子?如此家丑,她怎么养呢?”
“这件事情要是让寨子里面的人知道,你大伯一家——包括你家,还有何脸面在寨子里面待下去呢!再说,玉蓉以后不是还要嫁人吗。在当时,没有比把孩子交给诫诚更妥当的办法了。”
“这个玉蓉后来是不是嫁人了?”赵子蒙道。
“应该是嫁人了,但我不能肯定咧。”
“同是一个寨子里面的人,又是一个姓,玉蓉嫁到外地去,难道没有请寨子里面的人喝喜酒吗?”赵子蒙道。
“赵队长有所不知,臧俊生家以前是地主,臧家寨大部分人家是臧俊生家的佃农。”
“寨子里面的人虽然是一个姓,但有血缘关系的很少。八百年前也许是一家人,八百年后,和外姓没有什么两样。”
“臧俊生的父亲——就是你的爷爷做了不少恶——这——你应该是知道的。”臧满堂对臧营长道。
“这……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爷爷作恶不少,再加上我家的阶层划定,我大哥在应征入伍的时候,没有过关。要不是后来时代变明朗了,我也没有机会当兵,上面也不会让我当这个民兵营长。”臧营长倒不回避这个问题。
“有德说的对,玉蓉两个姐姐出嫁的时候不曾请乡亲们吃喜酒,所以,玉蓉如果结婚的话,也不会请寨子里面的人喝酒的。”
“赵队长,在当时,我们这一支的日子很难过,要不是二叔明里暗里帮衬我们,我们连头都抬不起来。我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都不敢声张。”臧营长感激道。
“有德说的对,我们虽然沾亲带故,俊生家的事,俊生不说,我是不方便打听的。这是玉蓉家的疮疤,除非人家自己告诉我。”
“玉蓉现在何处?”
“在静江,我说一个地址。”
赵子蒙从口袋里面拿出钢笔和笔记本。
“二叔,你当真知道玉蓉姐的下落?”臧营长道。
“俊生只告诉了我。赵队长,你们只管找人,可不敢往其它枝节上扯啊!”
“臧会计尽管放心——我刚才不是答应您了吗,我们只找人,您跟我们说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提半个字的。”
“俊生跟我说,玉蓉在静江市——福田区——金山路上开了一个裁缝铺,裁缝铺的名字叫‘阿玉裁缝铺’。只要到金山路,一准能找到。”
“玉蓉今年多大岁数了?”赵子蒙问。
“三十四年前,玉蓉是十六岁,现在,应该有五十岁了吧。”
“她叫什么名字?”
“臧玉蓉。”
“臧玉蓉什么时候开的裁缝铺,她现在还开裁缝铺吗?”
赵子蒙想了解更多的情况,从京西市和静江市,路途遥远,在路上就要一两天的时间,准备充分一点不是坏事。
“十四年前春节之前,臧俊生到静江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套新衣服给我,说是玉蓉亲自为我做的。当年啊,我只是做了一点针鼻子大的事情,玉蓉竟然还记挂着我呢。”臧会计说到这里突然鼻子发酸,他还记得当年那个可怜的姑娘。
“玉蓉给我做了一件蓝颜色的罩褂,一条灰色的卡基裤,我一直舍不得穿,锁在箱子里面呢。”
“臧会计,你能描述下玉蓉的长相吗?”
“这——我就说不好了,玉蓉离开咱们臧家寨之后,很少回来。小时候的长相,我还记得,现在估计早就变了。”
“可不是吗!我有很多年没有见到玉蓉姐了。赵队长,我堂姐的眉宇之间有一颗美人痣。”臧营长道。
“有德说的对,玉蓉的眉毛中间、鼻梁上方有一个黑痣,不管到多大年纪,这颗黑痣肯定还在。”
“臧会计,谢谢您,如果我们能拿下冷月寺的案子,有您一份大功劳。”赵子蒙道。
“不用谢。我希望你们既能把案子破了,又不要伤着俊生一家人。这家人过得太苦了,有德,你现在是大队干部,有机会的话,你要尽可能地帮衬你大伯。”臧会计十分热心地提醒道。
“二叔放心,我会的,过去,我对大伯家的关心确实不够。我爹不让我搭理他们,肯定和玉蓉姐的事情有关,难不成我爹也知道玉蓉的事情?”
“你爹和玉蓉他爹自从分家以后就不怎么来往了。你两个姑姑跟玉蓉家也不怎么来往——这你难道不知道吗?”
臧营长听罢点点头,默认了臧满堂的说法。
几个人把杯子里面的酒全喝了,又把桌子上的花生吃光了以后,才走出大队部。
这时天早已黑透了。
臧营长麻利地关灯锁门。
赵子蒙在走出大队部之前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九点四十分。
不知不觉,大家居然在大队部坐了两个多小时。
本来,赵子蒙坚持送臧满堂回家的——臧满堂喝了不少酒。
但臧满堂很执拗,他和臧营长将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送到臧家寨的南寨口。
赵子蒙叮嘱臧营长一定要把臧满堂送回家。
目送臧营长搀扶着臧满堂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赵子蒙和令狐云飞才返回到臧农生的家。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走进臧农生家院门,便看见厨房的大桌子上摆满了水饺。
两个人在臧农生家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猪肉馅水饺。
臧农生夫妻俩听说了刑侦队送轮椅给二贵的事情,就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同志们的感激之情。
臧农生说,三哥平时很少到他家来,平时想请姐夫吃饭,也没有这个机会。
臧农生虽然防备心强了些,但求自保,但这会儿还不失为一个热情待客的人。
项代沫等人在臧家也没有闲着,滕正英炒了一簸箕花生,大家一边喝茶吃花生,一边等赵子蒙和令狐云飞的到来。
吃完饺子以后,夫妻两将滕老三和赵子蒙一行送出臧家寨。
夫妻俩只字未问及赵子蒙和臧会计谈话的内容,赵子蒙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这种事情还是少沾染为妙。
将近晚上十一点,赵子蒙领着大家才从后门回到了冷月寺。
大家刚走进东禅院,身后疾步走过来两个人影。
赵子蒙定睛一看,原来是慧正禅师和为何禅师。
这时候,寺院中的僧人早就休息了。
除了大殿里面还亮着烛光,其他地方的灯全息了。
赵子们看两位禅师走得很急的样子,料想他们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说。
“赵队长,你们回来了。”慧正禅师道。
“两位禅师找我们有事?”
慧正禅师朝赵子蒙点了一下头。
赵子蒙将两位禅师引进禅房,大家围着两位禅师坐下。
“赵队长,我们想到了一件事情,跑去跟普济住持说,普济住持让我们来跟赵队长说。”
“两位师傅,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和普济禅师的帮助,我们将寸步难行。”
“赵队长太客气了,你们到冷月没有几天,不但找到了柳阿宝,还找到了地宫的暗道机关。找到杀害葛、柳两位工匠的凶手,找到冷月寺丢失的金佛,也是冷月寺所有僧人的愿望。”
赵子蒙刚在椅子上坐下,他口袋里面的小福机响了。
赵子蒙站起身,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两位师傅,我接一个电话。”
赵子蒙走到禅房外面的走廊上,令狐云飞也跟了出来。
电话是看守所的魏所长打来的。
“赵队长,我是魏河清。”
“魏所长,您请讲。”
“被我们拘押的净水师傅突然说有重要的情况跟你说——他只想跟你说。我看事情比较重要和紧急,就打电话给你了——打搅您休息了。”
“我们还没有休息,魏所长,你跟他讲,我们手上有点事情,事情办完之后就过去。”
“我明白,我挂了。”
赵子蒙挂断电话,和令狐云飞走进禅房。
慧正禅师和为和禅师一定是来反映情况的。
看守所里面的净水也要吐口,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