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仙仙练习一些小法术的时候,想起初见程浩风时他隔空御物让茶壶凌空旋转。她是有着前生记忆而修行,自是比别人提升得快,她想试试自己能否隔空御物。
她见旁边晾晒着床单、被套,就左手竖立胸前拇指与中指捏合其余三指翘起掐出指诀,默念咒语:“万物秉形,形由道化,气蕴道法,物随法行!花床单,前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胡仙仙右手平伸只待花床单自行飞到手中,可她连念两遍都没作用。
正在她焦急之时,三花不知何时上楼来,“小姐,你在干嘛?”
胡仙仙此刻尴尬万分,更一心想法术能灵验,就在她急得快晕死时,花床单微微动了一下。胡仙仙心中一喜,更全力集中精神运功,花床单终于向她右手飘荡而来。她喜不自胜,一不留神,忘了抓住花床单,花床单就直接罩在她身上。
胡仙仙慌忙散开指诀,想撩开罩在身上的花床单,可越慌越撩不开。三花看着面前乱拱着的一团花花绿绿,笑得喘不过气。
胡仙仙气得大叫:“三花,你笑傻了?快帮我扯开。”
在三花帮助下胡仙仙终于脱身出来,三花还忍不住笑。胡仙仙一瞪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三花赶紧向楼下跑。三花只顾笑,又跑得急,脚底一滑就朝楼下跌倒。
胡仙仙想也没想,左手掐起指诀,右手往前抓去,口诀也不及念出,她大呼一声:“来!”
三花即将滚下楼梯的身体倒飞而起,直飞至胡仙仙面前,跌坐在楼板上。她脸色还红润,就是两只眼珠一动不动,还鼓突而出。
胡仙仙拿手在她眼前晃晃:“三花,看得见我吗?”
三花的眼珠动了一下,“妈呀——”,她哭喊一声之后,神情渐渐活泛起来。
胡仙仙拍拍她的肩:“没事了,没事了。”
三花歇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问是不是胡仙仙救了她,胡仙仙对她讲,自己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两人说着话,胡仙仙问她先前来楼上做什么。
三花一拍脑门说:“看我这记性!我是来告诉你,上次剿匪的胡守备得了皇上圣旨要去剿灭蟠龙寨,经过陵州就专门来看你和夫。”
胡仙仙心中疑惑:“看我和娘?”
三花说:“快去吧,这会儿正和夫人说话。你再不下楼,他该走了。”
胡仙仙和三花下楼来时,胡勇刚正向胡婶告辞,见胡仙仙到来又说:“本想胡姑娘需要静心修炼,就不打扰的,没想到还是惊扰胡姑娘了。”
胡仙仙含笑说:“胡守备军务繁忙,能抽空来看我母女二人,我们荣幸之至,怎能说是打扰?”
胡勇刚抱拳为礼:“既然胡姑娘不嫌我打扰清修,我剿灭匪寇之后再来看望你们母女。”
胡仙仙一笑,鞠躬为礼:“我们母女在此备上庆功宴,等待胡守备凯旋归来。”
胡勇刚出门上马,静待街旁的军士随他跑步向前。摊贩和行人纷纷避让,这一队军马扬起的灰尘满天弥漫。
一个路人说:“这个胡守备上次打了胜仗,得上司嘉奖,还得国子监的葛大人把女儿许配给他,真正是人生得意啊。”
好几个人都附和他,卖包子的张大叔说:“我咋觉得他有点儿像一个熟人呢?”
拉泔水喂猪的刘大妈也说:“我也觉着像个熟人。像谁来着?”
她一回头看见胡仙仙,一拍手,“我想起来了!长得像仙仙她爹!”
张大叔皱眉头:“咋可能像胡大仓?唉,还别说,是有点像。这人……仙仙,他不会是你哥吧?”
胡婶直叹气,胡仙仙说:“我早已问过他,他父母都是京城人氏,他是承袭父职才入伍当上守备的。”
刘大妈说:“这可真巧了,都姓胡,还长那么像。”
胡仙仙笑言:“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天下姓胡的几千年前是一个祖宗,当然有相像的。”
军队过完,街上的人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很快就到了春节,胡仙仙这几日关了店门,放伙计们回家团聚去了。胡仙仙一心修炼,总在琢磨那天是怎么口诀也没念全就救了三花,她并不觉得春节与平日有什么两样。
胡婶却总是长嘘短叹,她说别人家过节是热闹喜庆,她们家倒比平常更冷清。胡仙仙只好先放下修炼之事,带着胡婶在城里四处逛,她这才心情略好些。
到得正月初十之后伙计们都回来上工,各家各户又忙着准备过元宵节的灯笼。他们准备做几盏花灯,胡婶也跟着他们忙,这才让胡仙仙得以清净修炼。
元宵节那天满城灯烛辉煌,鸿宾楼门口挂起两盏红莲灯,两盏红鲤鱼灯,和两盏红仙桃灯。客人们都说这六盏灯既好看又吉祥,引得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赏。
胡婶舒心的笑着对三花说:“照我的安排去做,没错吧?可惜我这眼睛不好,要是我自己动手做,还能做出更新奇的花样。”
三花笑着连声说是,哄得胡婶更开心。可胡婶笑着笑着又皱起眉:“这个仙仙,怎么一天到晚的闷在那间小屋里?闹花灯的日子也不出来瞧瞧?”
三花说:“我去看看小姐。”她刚迈步就见胡仙仙自己走了出来。
胡仙仙笑着问候母亲和三叔公,又向众人打招呼。她看了看自家门口的花灯,感慨地说:“正月十五闹花灯,闹过花灯之后这大年就算过完,该忙了。”
胡仙仙说着又向远望去,街口那几家的灯样式更多,色彩也更绚丽,让她恍惚之中觉得自己是在九天之上琼楼玉宇当中。五彩灯火恰似天宫御园中的琪花碧树,而琪花碧树丛中悠然而行的人们,在光影绰绰间也褪去俗气,直如逍遥仙人。
胡仙仙渐渐又觉得那些人确实是俗人,因有一人在他们之中脱尘而立。他是程浩风,着一身素淡蓝衣,在人群中脚步从容向她走来。
胡仙仙难以掩饰自己眼中的惊喜,而程浩风眼神淡然平静,并没有因见到她而起一丝波澜。
五颜六色的灯火在他脸上浮掠,他那一双星眸更显得沉静,而她今日觉出这沉静的眼神与往日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眼神就如同样平静无波的湖面,但今日是春水悠悠的平静,往常是冰水浅凝的平静。
程浩风一走近,鸿宾楼众人都向他问好,他与众人都打过招呼后就对胡仙仙说:“胡姑娘,可否到大堂中一叙?贫道有事找你商议。”
胡仙仙没有回答,径直进屋坐下。程浩风也进屋坐下,众人都围随进来。
程浩风说胡守备已攻破景融岭的蟠龙寨,郑天霸和叶冠英兄妹接受招安,而高有彪在佘日茫庇护下逃窜到别处。
胡仙仙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一扫:“将蟠龙寨招安是早已谋划好的,如今能实现,当然是可喜可贺。只是这与我没多少关系,你来找我商议什么?”
程浩风看了看鸿宾楼众人,再对胡仙仙说:“那个佘日茫的来历很复杂,需要查清他的幕后主使之人。贫道要去青龙山下结庐隐居,此行是来请胡姑娘与我同去。”
胡仙仙心中思绪万千,没有回答。他道髻高挽,浅蓝色的道袍上没有任何花纹,他这样清朴的妆束却暗含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胡仙仙心中既想顺从他的安排,又有些害怕他的安排。
胡婶倒抢先一口拒绝:“不行!我女儿不能跟你去山里住!”
程浩风还要再说,归冲虚忽然冒了出来。他也许是行得太急,在地上团团乱转,好几圈后才停下来。
归冲虚的忽然出现让众人都傻了眼,胡仙仙关切地问他:“归老伯,你怎么啦?”
归冲虚一手拉住她,一手拉住程浩风:“走!没时间废话了。马真人让我来找你们救秦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