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
张志清静静的蹲在桃木子的跟前,眼前的桃木子跪在地上,趴在张志清的跟前,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内心里的悲愤完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自从师傅出事后,已经将近一年多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了,甚至谁也无法理解他现在的境况,桃木子很想要寻求帮助,但没有任何人帮得了他,师傅的事情对他来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而之后怡宁的事情也是,这两件事叠加起来,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摧毁了他的一切。
“好了能和我说说吗?桃木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你才会与鬼为伍,甚至不惜靠着鬼类来让自己的性命延续下去。”
桃木子一言不发低着头,他曾几何时,十分的憧憬着张正清这样的人,自己也想要变成这样的人,仗义执言,一身正气,这都是他所憧憬的一切,自从第一眼看到张正清,到后来逐渐了解后,桃木子很向往张正清的一切。
然而桃木子却没有沿着自己所憧憬之人类似的道路行走,而是随着术法修为的越发精进,他越偏离这条道路。
是人都会畏惧着死亡,特别是术界之人,他的眼睛里见证过了不少术界之人,临死之前的种种,都惧怕着死亡,所以很多术界之人,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便使用了邪术,自己的师傅在死前也在纠结着这件事情。
快要40的桃木子也在纠结着这件事,他已经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寿命会在50不到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是他的阳寿,能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不是一件好事。
接触魑魅魍魉并不是偶然,而是对于生的渴望,想要从他那里获得一些东西,所以他才会告诉了魑魅魍魉很多关于道门里的东西,而魑魅魍魉真的回馈了他很多的东西,包括如何把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
桃木子自身的天资不算聪颖,而师傅松木子也说过,他不是一个好的师傅,不想术界的其他宗门一般,其他的八子,都是天资聪颖之人,他们在长期的道的修行中,逐渐的参透了生死,随着修为的不断增强,他们的生命和自然一般,长久的存在着,这样的清心寡欲,风轻云淡的事情,桃木子是做不到的。
因为茅山宗的特殊性,以道为基础,掺入了佛宗,以及其他一些偏门的东西而逐渐演变过来的,历代里茅山宗的人都没有活过60的。
因为练习的很多法门,大部分都是治鬼使鬼的,经常和这些东西接触后,便会导致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但这么几百年来,茅山宗还是勉强的传承了下来。
特别是那些利用术法的贪财好逸恶劳之辈,寿命更是短得可怜,如果不是历代中都有茅山宗的人继承了九字真言的话,他们或许早已给道门赶出去了。
自己师傅留下来的东西,桃木子没有看,就算师傅不是死于魑魅魍魉之手,他也会在几个月后死亡,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师傅和魑魅魍魉决斗,死亡后,桃木子虽然内心里悲愤,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也会步师傅的后尘。
而师傅丢下来的重担,他剩余的十多年光阴里必须去培育弟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那个脑袋里耀眼无比的自己,像张正清一样特立独行,浩然正气的自己,如同泡影一般。
所以桃木子在师傅死后,选择跟着魑魅魍魉一起,得到了大量的回馈,他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生死的界限,但怡宁死后一切变了,他憎恶着魑魅魍魉,同时也憎恶着自己,更加憎恶的是自己的人生,以及自己这样的性格,现在的一切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
桃木子缓步的站了起来,不断的剧烈咳喘着,鲜血不断的溢出嘴角。
“师傅,这个人快死了呀,你干嘛呢?一剑杀了他吧,他可是利用邪术杀了不少人。”
这会一阵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安乐,休要胡言。”
张正清转过头去,这会身后一个高了张安乐一个头多,十六七岁的男孩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张安乐。
“无居,你带安乐过去那边守着,有人过来就说为师在这边斩妖除魔。”
恍惚间,桃木子的双眼再次湿润了起来,他低着头呜咽着,自己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他没有颜面去见死去的师傅,也没有颜面见现在的张正清。
这会张正清微笑着,从腰上解下了一枚小葫芦,拧开盖子后酒香四溢,他咕噜咕噜的喝了一些后,把酒壶递了过去。
“喝一点会好受点。”
桃木子摇摇头,继续低着头转身打算离开,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死亡。
“杀了我吧,志清真人。”
一瞬间桃木子转过头去,抬起了头来,眼中透着死寂,脸上爬满了死灰,他一步步摇晃着走到了张正清的跟前。
“为什么呢?”
张正清微笑着,桃木子激动得喊叫了起来。
“在道门中,能够靠着与自然万物同呼吸,延年益寿的人少之又少,而好多人都不想死,所以用了邪术,透过吸人阳气,找人替命,或者找人借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志清真人,你已经60多了,但看起来还是40多的样子,明明那群家伙甚至都不承认你为道门中人,但你所做的一切,所领悟的一切,却比他们要高大得多,我不过是一个失败者,我无法做到,自己的人生从跟着师傅的时候就决定了下来,我多少次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活下去,但我做不到,我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志清真人,杀了我吧,我已经没救了。”
看着情绪激动的桃木子,张志清一言不发沉默着,唰的一声重新抽出了背脊上的重阳星极,划向了桃木子的脖子。
一瞬间桃木子惊恐的闭上了眼睛,但在剑锋划向自己脖子的一霎那,他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愣神的傻笑着。
张正清举着手里的剑,一言不发的蹲了下来,把剑插在了一旁。
“这世上无论正道也好,邪道也罢,生与死都是每一个人要面对的问题,只要是人都会畏惧着死亡,但是你想过吗?死亡之外的东西,很多人无法跨过这道坎,便是从未去想过死亡之外的东西。”
张正清说着转过头去,微笑着而后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金色的符箓来,递给了眼前的桃木子,他刚接过来的一霎那,顿时间金光大作,滋滋声作响,桃木子惊恐的叫了起来,张正清突然间半蹲着双手在结印,地面上的重阳星极飞了起来,一瞬间穿过了桃木子的身体,他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处通了一个大洞,意识也渐渐的消失不见。
浑浑噩噩中,桃木子清醒了过来,他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原本腐烂的左半边脸颊这会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而且身体感觉轻松了一大截,那种即将要死去的紧迫感不见了,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活力,这会一阵咳嗽声,桃木子转过头去。
他似乎在一家客栈里,而张正清则头发已经全白,一瞬间凸显出了老态来,脸色发白,看起来情况十分的不妙。
噗通的一声桃木子跪在了地上,不断的谢着。
“志清真人,谢谢你救我,谢谢.........”
张志清微笑着站起身来,这会房间门打开了,张安乐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没好气的看着地上的桃木子。
“师傅你救这种败类做什么?还给了他10年的阳寿,哼。”
一瞬间桃木子瞪大了眼睛,张志清摇摇头。
“安乐以后你或许就会明白的,现在你还小。”
张安乐十分不爽的看着桃木子,这会张无居走了进来。
“师傅,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的,人如若无法自救的话,是不值得去帮的。”
桃木子一脸惭愧的低着头,他不知道张志清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术法,他之前为了能够突破身为人的限制,曾经使用了某个魑魅魍魉教他的术法,而后一度成功的突破了,然而要进一步突破的话,就必须使用其他的术法,大部分都是利用别人的魂魄来完成的邪术。
而在使用的过程中,每天桃木子都在良心的煎熬中,导致术法失败了,以及之前所发生的对于他来说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伤痛,怡宁死亡的事情。
“要跟我走走看看吗?”
这会张志清问了一句,桃木子瞪大了眼睛,最终他点了点头。
而昨天张志清所说的那番话,生死之外的东西,他到现在还无法理解,究竟张志清想要说什么。
打开窗户,屋外的阳光十分晃眼,街道上依然热闹,县城里闹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
“志清真人,一旦堕入了邪道,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脱离了吧!”
刚出县城,桃木子就问了一句,张志清停了下来。
“邪道?正道?是谁给予的定义,呵呵,之所以有政协之分,是因为你无法看到这世上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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