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粮仓不久我就遇上了巡逻的队伍,慎重起见我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但是毕竟城中资源紧张,能开车上路都不是寻常人物,领头的尉官认出了我,马上靠近招呼,同时联系了向慈。
我这才知道,在我失踪这几天城里完全乱了套,刘东西等人找不到我竟然跑去城外找我,至今没有音讯。向慈也在满城找我。城外的疫人已经和城内公开对立,城中已经断了他们的给养。
那个尉官汇报完毕将电话给我,我刚接过来里面就传来向慈的声音,“四安,你去哪了?”
“这个回头再说,他们还没有消息吗?”我有些着急,但是有卢岩和小花,再加上刘东西,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其实我更着急的还是格迦的事,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手段吸引格迦,但我知道在这不远的一个城市就有大量格迦聚集,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它们过来了。
“行,你马上过来吧!”向慈非常干脆地挂上了电话。
我马上拨通了蒋全的电话,他那边的声音如常,没有丝毫激动或者诧异。我心中暗自点头,电话里却连着下了几道指令,将兵力集中在城市外围,特别是东部地区,同时在粮仓附近布置两个连,避免城中出现**。
蒋全并没有废话,马上执行了命令。我挂上电话,有些疲惫地靠在车靠背上,啃着一根能量棒对那个尉官说:“到了地方叫醒我,你和这辆车留下我要用,另外给我准备一套军装,作训靴服就行。”说罢睡了过去。
当我被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到了办公楼下,我背上车上的一个装满装备的包,跑步进了电梯。
向慈正在电梯里,估计是在上面看到我们过来特意下来接我,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吃了一惊,但开口却说起了小阚的事,为没有照顾好他们表示歉意。
“他们没事!”我没有客套,打断她的话,“我有更要紧的情况汇报,刚才我已经给蒋全下了命令,从现在开始,全城进入战时状态,如果您有应急预案的话,现在就马上启动!”
向慈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我把疫人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又特意强调道:“自常诚身死计划启动现在已经过了六天,再次向东不到百里有个小城,里面聚集了大量格迦,这六天的时间足够它们聚集,若现在还没发动,进攻就在朝夕之间。”
向慈面色凝重地像是要滴下水来,“不止如此,长安各个方向不足百里都有较大型的城镇,每一个里面都有很多格迦,之前李山在时还经常出去清剿,但自从他走后,再没有人理会过,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这时电梯到了,我走出电梯,一边对向慈说,“时间紧迫,我马上要出发去城外看看,你现在最好组织城中精锐科研力量避难,居民做好疏散准备。如果格迦来袭,我有把握阻击十个小时,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是这些事情要在十个小时之内办好。”
向慈点头道:“你去吧,我现在马上启动应急预案,二李留给你的箱子在你办公室。多保重!”
我点点头,跑向自己的办公室。
进门我就启动了安全屋,一边抄起一条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血污,一边将包里的衣服鞋子穿上,将防弹衣塞到包里,大腿上的携具里放了两把92,又提了一把03挂在包上。
提上二李的箱子,我又风风火火下了楼,车上吃了点东西小睡了十几分钟让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去指挥部!”跳上车我就对那个尉官下达了指令。发动机瞬间断油,车子磨着胎冲了出去。
我坐在后面,端详着二李留给我的那个箱子,这个箱子竟然是指纹锁,侧面有个小光屏,我将食指按上去,屏幕自动亮了开始扫描,一阵小震动箱子开了。
这个二李行事高深,肯定是在茶杯上提取了我的指纹,用这么个手段,里面的东西看来不是小事。
打开箱子,里面是几份任命书和一封信,最角落上有个固定的小盒子,里面是那个白色的茶宠。
任命书没什么特别的内容,无非是几个单位的任命,象征我接受的合法性,我翻了翻放在一旁,打开二李的那封信。
信纸非常厚实,絮绺若隐若现,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整封信手写而成,笔记苍劲中不失圆滑,一看便知是二李亲笔。信中是这样写的:
“四安先生:
以君之能,想必安好,吾不再赘祝。乱世之中,群峰迭起,吾老迈,不堪重担,唯有将身上所负托付于君。想来君少年英雄,能为非常之人,堪行非常之事,定不负吾意,拜谢再三。
吾半生经营,自谓事业有成,而今观之,却蝇营狗苟,不知所云。观当今天下,恨不能重生少年,持三尺剑,求天下平。但吾已老迈,虽有豪情,身不能至,观君所为,心向往之。无以为进,唯匣中一二事,是托付,亦是心意。
当今天下聚于一隅,阶级之争、种族之争纷乱异常,公心中常有私情,微末处却见大局,君行走其中,当慎之又慎,存身命,图大事,莫为小节纠缠,莫存滥慈之心,佐以君之才干,行险峰若履平地,平风lang如覆手雨,寻常事尔。
吾以老迈残躯,请君以无畏之心,改民众心之怯懦,以行道之公心,改民众行事之求私,仗剑持道,谋人类之永生。待天下平定之日,吾或隐林泉,或归黄泉,同知同慰。”
落款是李二。
我文字方面不太擅长,幸亏听过不少评书,还算看得一知半解,大体意思就是这些事就这么交给你,又是让你帮忙又是帮你,你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好好干,干好了就牛逼了,但是你得记着,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到时候你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把信扔在车座上,我朝后靠去,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二李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对他的评价几乎全都是别人给我的,而这些评价却都和我看到的截然相反,我不知道哪个是对的。
二李把自己毕生的积累和人类的希望交给我,卢岩把夏家的传承交给我,常诚和田甜把疫人的未来交给我,virus张甚至想把格迦和人类共同的未来交给我。我感到原本坚实舒适的靠背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首长,马上就到了!”前面的尉官说。
我答应一声,把信拿起来放进盒子,想了想又折好放进口袋。窗外是成排的坦克,有士兵正在列队跑步集合,主席台上有个军人站的笔直,应该是蒋全。
车到操场入口,我让尉官停车等候,下车跑步过去,以经集合好的士兵显然认出了我,虽然碍于军纪没有交头接耳,但还是想我投来各种目光。
蒋全看到了我,却没有下台迎接,而是一个标准的半面转身,远远冲我敬礼。
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不是我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我忍着身体的无力感,竭力保持标准的跑步姿势,心中暗自庆幸作训帽的长帽檐能够挡住我的猪头嘴脸。
主席台上,我立定身形向蒋全还礼。
“您来了!”蒋全说,并没有对我狼狈面目的诧异。
“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派出了无人侦察机,东、南两个方向有大量格迦聚集,数量不好估计,应该在三十万以上!其他两个方向有少量聚集。”
我心中一惊,竟然会这么多!赶忙问道:“疫人方面什么情况?”
“常诚死了,封严拒绝与我方通话,但是疫人出现大规模移动,如果顺利的话,预计在五个小时之内能形成两个一公里宽的缺口!”
“现在顺利吗?”
“情况不明!”
“布防的话兵力够吗?”
“略有欠缺!”
“马上下令出发布防,防线收缩一公里,做好巷战和生化战准备!”
“是,请首长进行战前动员!”蒋全敬了个礼,后退一步。
战前动员?我愣了,这活没干过啊!想了想有些尴尬地问:“战前动员说什么?”
蒋全有点发毛地看了看我,估计也想不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我看了都想笑。
“您随便聊。”蒋全表情变换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顿时让我轻松起来,这时最后一列队伍入列,我看了看下面虽然军容严整但却精神萎靡的队伍,心里知道这样的队伍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恐怕只有真实水平的一半,虽然情况不允许,但也得多说几句先把士气提起来。
我整了整没有挂衔的军装,向前两步立定敬礼,敲了敲话筒。
该说点什么呢?我看着底下士兵一道道目光,仿佛又看到当年我的那些同事们。大灾变前后,情境确实如此相似,当年的他们已经死去,而台下的这些士兵,能再活多久?